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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红:为了梦中的黄土地 程炜唱响山西老知青的扶贫之歌
2015-01-20 来源:中红网—中国红色旅游网 作者:人民日报记者 王继红
18年时光穿越,18年扶贫开发,18年含辛茹苦,18年不懈奋斗,程炜以博大的胸怀和人生的壮美,书写了一部当代文化精英和老知青的感人故事,吟唱了一曲具有崇高价值的事业之歌,充满诗意的人生之歌!
程炜,这位北京老知青,近50年来,三上山西,与大山结下了不解的情缘。1997年,为了改变这片苍凉而又贫脊的大山,为了扶持穷困得让人落泪心颤的乡亲,她毅然舍弃了安逸稳定的工作和生活,舍家离职,自带资金,在47岁时,来到了被列为国家级贫困县的大宁县榆村乡金圪塔村,孤身一人与大山整整厮守了18年。办学、修路、引水、通电、安装手机信号塔、绿化荒山、筹建知青博物馆、谋划二郎山旅游开发……。
她像传说中的精卫,御石填海,坚忍不拔,要填平大山里已经经受和延续了祖祖辈辈的贫穷;她像传说中的女娲,炼石补天,矢志不渝,创造的是大山的绿色和百姓的富裕;她像传说中的杜鹃,啼血如朱,唇干舌苦,要涂染的是满山的树绿花红。
程炜以自己的义举和实践为党和政府承担了压力和责任,为社会承受了痛苦与不幸。
解不开的知青情结
今年64岁的程炜,原是北京朝阳区幸福村中学教师。17年前,在中央发出“动员全社会力量参与扶贫攻坚”的号召时,程炜自筹资金20万元,放弃北京舒适的生活、工作环境,来到国家级贫困县山西省大宁县榆村乡金圪塔村搞开发式扶贫,并于1998年4月创办了“大宁县程炜扶贫开发有限公司”。
她这已是三上山西。
究竟是什么让她对黄土高原那样情有独钟?
30年前,程炜曾是“知青部落”的一员,和他的同代人一样,经历了历史独特的一页。对于老知青来说,那片曾经放逐青春年华、流浪生命激情的土地总是驻扎在记忆心头,无法切割,只有追忆。
当年18岁的程炜响应号召,插队来到山西省汾西县马沟大队,她很积极,很快就入了党。1972年初被推荐上了清华大学化工系,学高分子专业,1975年底毕业时,面对汾西县委的邀请和留京工作的机会,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对她有大山般恩情的山西,第二次回到汾西,担任马沟村党支部书记,后任县化肥厂基建指挥部副总指挥; 1978被任命为县委副书记,1978底由于历史的原因调回了北京,在朝阳区幸福中学当了一名教师。
家生子过日子,一晃18年过去了,她被淹没在北京偌大的城里,岁月烙下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对程炜来说,一般人的标准不合适于她。,她心中依旧记着山区生活的父老乡亲,多少次梦回山乡,醒时又身不由己。
1996年8月,一张“汾西县解放50周年纪念会”邀请书使程炜又一次来到山西。那次开会后,她去了马沟村,挨家挨户探望父老乡亲,他们一贫如洗的处境促成了她几个月后第三次重返山西的扶贫义举。
程炜回顾自己的心路历程时说:“心有千千结,情结最难解,无论苦乐,谁都不会忘记人生的第一驿站,汾西是我为之献出青春的土地,我忘不了当地老乡的朴质深情,插队那会儿,他们当我是他们家中的一员,渴了饿了,走进每一户人家都能受到热情款待,让我享受他们的善良。”
1996年回汾西开会,程炜没急于回京,去了自己曾插队过的马沟村,想看看多少年魂牵梦绕的地方,她挨家挨户拍照、录相,想留下乡亲们变迁的影子。拍着、拍着,她的心越来越沉,她的希望同当年带领村民种的泡桐、杨树一样,在那条熟悉的小河边荡然无存。
阔别18年,北京等地人们的生活有了翻地覆的变化,这里却山河依旧,当程炜走进当年老支书乔月明的家时,想不到他仍旧住在原是仓库的破土窑里,得知有人来看他,从蜷缩的炕头一点点爬起来说:“我老啦,见一分钱也不容易……。"程炜拿出100元钱塞在他手中时,老人声音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行老泪顺颊而下。
那次返京后,穷山村的影子白天夜里追着程炜。一有空,她就抱着相册、放录像看,看那些曾熟悉的,插队时待她亲如父母的乡亲们还过着贫穷的生活,每看一次,心灵就被冲击一次。十几年京华岁月她从未忘记他们,这次却被震撼了。她明白,她将再次选择。她的性格中有一种不安分的元素,她宁愿为自己心甘情愿的事业去冒风险,也不愿庸庸碌碌地虚度一生。
1997年1月13日,她冒着深冬的严寒,从首都北京来到了国定贫困县大宁县榆村乡金圪塔村考察。这一次亲眼一看,她的心被这里的贫穷紧紧地、紧紧地揪住了。程炜先看的是学校,到了教室里头一看,破塑料布遮着窗户,教室里就两根木头,地上有一堆玉米秆,孩子们跑了十几里山路,自己背着水,带着饭来学校上课。学校没有钱,买不起煤,正是大冬天,孩子们就在那冰冷的教室里,坐在玉米秆上,趴在两根木头上写字听课。
程炜含着满眼的泪水,抚摸着一个小姑娘冻得红肿冰凉的小手问:“冷吗?”
小姑娘抬起那冻得发红的小脸,望着程炜慈母般的表情,低声说:“冷。”
“学校离你们家有多远?”
“有十几里山路。”小姑娘说。
程炜再往下一看小姑娘的脚,一双鞋已经裂开了缝,露出的半个小脚指头冻得红肿,她弯腰把鞋缝捂了捂、按了按,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用摄像机录下了学校那撕人心肺的场面。
出学校,上山坡,半路上碰见一个小姑娘正在放羊,程炜走上前去,问:”你怎么没有上学去?”小姑娘说:“上不起.。”“想上吗?”“想,你跟我爸说说让我上学。”说着小姑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程炜手提着摄像机,哽咽着把这个穿着破烂衣服,浑身是脏的孩子搂到了怀里。
走到小姑娘的家,也是破烂的土窑洞。快过年了,炕上没有席,缸里没有白面,程炜辛酸的掏出100块钱说:“凑合着先过个年吧。”
小姑娘的爸爸哭着就要下跪,连声说:“大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程炜问村干部孙新德:“村里究竟还有多少孩子上不了学?”孙新德说:“全村有19个自然村,村与村之间相距都很远,因穷和路远等多种原因,全村有20几个小孩子失学。”
这句话象一击重拳沉沉的打在了程炜的心上。
翻过高山,程炜来到了最远的前棉条自然村王学昌家;一家三代四口人居住在半山腰的一孔破窑洞里,只见除了破破烂烂一点被子堆在没有炕席的破土炕上外,家里几乎什么也没有,他的媳妇因受不了这儿的穷于去年跑了,留下两个孩子,70岁的老母亲病着躺在炕上。
程炜坐在炕头问:“大娘,您怎么了?”
“难受!”大娘艰难的说。
“您得的是什么病?”
“路远也没钱看,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
程炜被大娘的话震惊了,她流着眼泪给大娘放下了100块钱和一点药,拍下了那发人深思的照片。
不通车,不通电,离城远,离医院也远,若是有病只能是自生自灭。穷!可怕的贫穷!他们一贫如洗的处境,促成了她第三次重返山西的扶贫义举。
人们常说最能为公众献身的人往往是那种不被家室所累的人,程炜之举也为这句话做了有力佐证,当然,那也是欲说重返这好艰难。
她对年迈的妈妈一说出想法,年已70岁的老母亲自然不同意,呜咽着说:“我舍不得你走啊,你已两次去山西了,弟妹中数你年纪大,吃苦最多,这日子刚过好你又要去受罪,我心里疼啊。”
丈夫从尼日利亚回来时间不长,刚过上幸福团圆的生活。开始还以为她还玩笑,后来看她真要走了,满心不高兴:“说说得了,还来真的呀,你就穷折腾。”
学校领导不敢做主,跟她一起请示教育局领导,教育局领导说:“程老师,您说的这事绝对是一件好事,咱们知青才有这种解不开的情结。但我先问您,孩子多大了?”
“13岁。”
“要是您的孩子20多岁了,我毫不犹豫就会批准您,孩子太小了,您回去再考虑一下吧。”
13岁的女儿搂着她的脖子说:“妈妈,你走了,谁来亲我呢?”晚上女儿说梦话都是“妈妈,你别离开我!”
但程炜决心已定,经过细致深入的说服工作后她加快了重返山区开发扶贫的准备工作。
安顿好方方面面的事情,她自筹20万资金准备出发了。
春节刚过,冬意尚在,寒风料峭。
朋友、邻居来送别,老北插来送别,领导、同事来送别•••••
在家人为她举行的壮行宴会上,公公、妈妈、丈夫、弟妹、女儿全家老小15口人,一首《祝你平安》的歌曲还未唱两句,妹妹们哭了,弟弟哭了,妹夫们哭了,孩子们哭了,全家人拥抱在一起痛哭。妈妈不忍再看下去,把头转向窗外,不停地抹着泪眼。她伺候了18年的84岁的老公公哭着说:“程炜啊,你自己要多保重,我这把年纪恐怕见不到你了。”(不幸言中,老公公当年七月突然去世,那次离别竟是诀别)。
此情此景,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我和女儿像朋友一样,但我从没有离开过她,我只跟她说妈妈这辈子活得特不甘心,时间要抓紧,再过几年,有雄心也没力量了…..出发那天,列车才过保定,我就受不了了,往常女儿晶晶这会儿放学回来,准在门口喊我……我的心都被掏空了。
有知青情结的人不少,年华已逝,往事如歌,他们跟新时代一起开始新生活,回首往事虽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但没有几个重返插队地区去创业的。为了同一土地上另一群人的艰难命运,程炜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后半生,这重返之举,重如泰山。
在程伟身上,烙上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但那片曾经放逐青春年华、流浪生命激情的土地总是驻扎在记忆心头,只有追忆,无法割舍。有知青情结的人不少,年华已逝,往事如歌,他们跟新时代一起开始新生活,回首往事虽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但没有几个重返插队地区去创业的。为了同一土地上另一群人的艰难命运,程炜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后半生,这重返之举,重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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