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发：《我的十四年知青生活〈上〉》

觉民

　　　　　　　　　　　　　　　　　　《前言》

　　因浙江省举办第一届公众口述历史征文大赛，我有十四年的支农史，写过散文集《草根琐语》，得到电视台和电台的数次采访，故有兴趣有基础参加这一活动。但以前写的文字有的遗失了，有的内容有重复。稍作整理，重新命题，终于成篇。包括附后的余姚电视台采访《黄承漳：退而不休   书写"金色″夕阳》、余姚电台录音《小康路上谈巨变》和余姚日报的报道《黄承漳：笔耕不辍 书写金色夕阳》，一共六大块内容，有三万字左右。前有《我的十四年知青生活》分上、中、下三大篇，分别含6篇文章。为协调统一，题目一律为四字句。本文开头第一篇是简介家史，表现奉公守法创业的乡绅大户在革命历史中的沉浮。以后是我个人支农历程。这是我人生经受超乎常人风雨考验的十四年、是自力更生同命运抗争的十四年、是经受政治歧视、生活磨难的十四年。因本人文学水平有限，肯定有许多不足之处，多请诸位行家指点，多提宝贵改进意见。

余姚姚江文化研究会黄承漳敬启，2021年春节

本人住余姚富巷南四小区209幢301室。 (15355847089)

　　一，家史简介

      本人姓黄，生于1945年1月。黄氏为全国排第七名的大姓，在余姚有四大支，分别是姚江南岸黄氏、四明黄氏、竹山桥黄氏和姚江黄氏。 我家的姚江黄氏，迁姚始祖黄时俊，行万廿三，北宋熙宁年间自江夏迁居余姚县冶山乡石堰场（今属慈溪市横河镇）。子孙散居县城，明史专家黄云眉即出此族。总祠永思堂建北城莫弄，南城保庆王庙东侧“载懋堂”为其分祠。今存民国九年（1920）四修本《姚江黄氏宗谱》全六册，国家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等有收藏。

    　第十世慎斋公经营药材，远客川广发家，后会同儿迁三公一起兴建了载懋堂。传至十三世古岩公，又选址学弄孔庙东兴建了五上五下的黄家擂鼓墙门。我家的房屋在黄家擂鼓墙门东首，是我祖父十六世黄宗汶解放前兴建的。祖父育三子三女，我作为第十八世“承”字辈的长子长孙，生在上海，从二岁多就回姚随过份节俭的祖父母生活。他俩评为"地主″，政治和经济上度日如年，家中除过年外，整年不买小菜，连酱油也很少进门。客人来了，才能用一个鸡蛋打两碗蛋汤待客。五口之家，一整年才用一斤火油照明。半年不知肉味，蔬菜靠屋后菜园子自给自足。全仗解放前就在我家帮工的终生未嫁的胡家大妈耕作，也是我种地的"老师″。直到我支农前才被李家塔村的侄子接走，此时她已年届古稀。为此我发表过怀念她的文章。

    　我从小学会种地，初中毕业失学三年又在居委食堂蔬菜组打过工，加上高中时校承包田和上山下乡农忙的劳动，肩能挑、菜能种、秧会插，掌握一定的农业知识，为支农打好了扎实基础。

    　我父母长住上海，是解放前的知识份子，生育四男一女，长期有病。后又戴上"反革命″帽子，经济困难，把一弟一妹早早送到余姚寄奶。我少年时就接受苦难生活的考验。

觉民

　　二、乍到农村
      前文提到我是一位从小远离父母的留守儿童，从小经受过各次政治运动(包括抄家、游斗等)的惊吓，大跃进建小高炉炼过铁，放卫星彻夜割过稻，冬天在最良江掘过河，闹饥荒吃过米糠、野草和红刺根 ……我初中毕业后打工三年，1962年洪灾使余姚中学流生增多，国庆后还在第二次招插班生，我经熊校长特批才读上高中。三年后我参加了高考，成绩虽好，早因家庭出身差距之大学门外只好乖乖支农。
      终生难忘的1965年10月8日我们一大批知青被敲锣打鼓乘绿皮火车送到叶家站，分别插队罗江和二六市。
      我们魏家桥桥西村27位知青在大队长乐文君的带领下来到村头，各小队队长前来领人。我们三人(另两位陈某、徐某)被六队队长魏春桂领走，行李放入原解放前地主住的小叶家大房间，同七队另三位知青赵某、袁某、朱某合住。
     当天中饭是在胡敖齐家吃的，陪同的镇委、居委干部吃过中饭完成了任务乘下午火车回姚了。我因家庭成份差，连知青可领的农具、被子和生活费也被打了折扣。棉被只发被单不发棉絮，每月8元的生活费只发6元。还冠以"地主的孙子″低人一等。我无法计较，默默忍受着。
　　只吃了五顿现成饭，第三天开始就得自己生火烧饭了。我们六位知青同居一室併用两眼土灶，九人併用一只水缸。农村青少年象看外星人一样参观知青们的生活起居。也有热心的做现场指导。我们第一次利用稻草在大灶烧火。手忙脚乱烧了半天，灶筒内塞满了灰，饭还没有一丝热气。倒被浓烟熏得涕泪直下，哭笑不得。不由得记起文革时去上海串联，南京路上有一幅巨大的漫画：一位知青翘着屁股在浓烟滚滚中拿着吹火筒烧饭，边上广播里已响出嘟嘟声“刚才最后一响已20点整”。此情此景，生动地描绘了知青烧饭之苦。我们当时也出尽了洋相。多亏农村小孩热心相帮示范：烧稻草要一束一束投入，边用火叉把灰敲实，保证灶筒内有足够空间。随着劳动强度增大，饭量也随之增加，但定量有限，原先合伙只好各自独立。知青间常为冷饭、柴草，家中带来的小菜被偷，互相怀疑、指责、打架。只好轮流挑水、烧饭，一只镬三人共用，等到最后一位烧，队长出工的哨子已吹响，能吃上僵米饭加干菜汤已不错了。其间我们还常用米醋、酱油、加味精放汤，称为“三鲜”汤。开水和菜在煮饭时蒸。
　　楼上是大队办公室和民兵宿舍。一次，夜半被水声惊醒，皎月当空怎么水缸中有水流入？原来是住在楼上的民兵半夜尿急就在窗口方便。知青们大怒，与楼上民兵争执，免得“三个和尚无水喝”，就干脆破缸了事。从此烧饭时就直接取混浊的河水。每个知青的床底下，开起了琳琅满目的杂货铺：箱子、破鞋、酱油瓶、贮水罐、农具等。春耕时，绿肥腐烂使河水变红发臭，我们只得到处讨水。中午收工，一双泥腿一身汗，有时还叮着蚂蝗，回来能在农家讨喝几口干净的天落水就千恩万谢。急匆匆还得排队烧饭呢！
　　由于预先约定，生产队只供应一个月柴草，从第二个月开始要自己购买。知青有大半年的补贴，每月6—8元。买米之后，所剩无几。我家中被抄被斗，泥菩萨过江，因此非自力更生不可。生产队在相岙用稻谷换有柴山，允许社员去砍伐。我们三位知青在师傅带领下，半夜起床扒几口泡饭，随带柴绳、柴刀匆匆出发。年幼的小陈好象去远足一样兴奋，唱着歌，只带两根绳子一条两头尖的冲杠（小毛竹），他是去拾柴的。外边伸手不见手指，七高八低的石板路泛着微微的白光。这时尚未通电，路过二六市，早起的摊贩在昏黄的油灯下，开始争地盘。街边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多亏有扁担护身，它们也不敢咬人。走过相岙，黝黑的群山才被晨曦染成金黄。又奔了五里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七弯八拐，才到砍柴目的地。在指定的范围内跑到半山腰也只有零星的灌木。内行的老农象理发师给老人剃光头那般把山上的落叶，茅草都席卷成一捆，用野藤或小竹一捆就是一把软柴。我们几位知青满山乱奔只砍了几棵小树，大的松树又禁伐，千辛万苦终于集成两把。这时浑身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早上融化了的浓霜。褪去的冬衣加重了负担。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柴只好滚下山来，在山脚由老农相帮，重新捆绑装担。看着老农争先恐后回家，为防迷路在深山冷岙，我们不甘落后，急忙挑担追赶。到了相岙，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气愤的是山村小孩见城里知青只砍了两把柴，用“廿岁英雄，挑两盏灯笼”来嘲笑。认识了回家路，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已近中午，饥肠漉漉。我们三位急不可待，到溪坑中喝水。俗话说：“百步无轻担。”。等我们三人到魏家桥，已是下午一点左右，又饿又累，可惜还是生米、冷灶，还得排队烧饭，知青的生活确比老农还苦。小陈实在挑不动，就把宝贝的枯柴寄放在二六市，第二天再去取。经过十几次砍柴，我学会了磨刀、砍柴、捆柴，用稻钩装柴担，还自制了上山袜和草鞋。经历了磨难，增长了见识，锻炼了身体，手上肩上有了老茧。知青中我是最勤劳的，还堆起了柴蓬，为今后漫长自食其力的支农生涯打下了坚实基础。
　　刚到农村的知青做了不少令人想不到的"丑事″。我们27位知青只有2位高中生，4位初中生，其余均是江桥头卖棒冰、做临工或闲散在家的社会青年。最小的陈某16岁还要尿床，大点的钱某脑子有点问题，外号"木驼″。专被同队知青欺负，不是在灶下烧饭时被人偷开锅盖，就是烧好的饭上被人撒上了盐。天热时还被人脱去裤子玩弄他的生殖器……令人作呕的词语实在难以下笔。这些社会青年好逸恶劳，每天不去队里干活，动脑筋偷鸡摸狗或无所事事捉弄人。看到我安心务农，就把咸菜塞进破窝，偷开箱子把我的破衣旧裤开展览会。袁某会理发有现金收入，利用他爱赌博的习惯，彼此串通骗他钱财，如不服，就拳脚招待。称他为一天打三顿的"淘箩命″。
　　秋收季节，晚上田野上的果瓜蔬菜成熟了。这些人当成免费超市，西瓜、菜瓜、甘蔗等如囊中探物，玉米、番茄、毛豆随意可摘、芋艿可拔苗取子。要有谁敢指责，谁家屋顶的天窗玻璃会被石块击破。为了吃狗肉，就捉来外村雌狗饲养，引雄狗上门，关门打狗。搞得村民有苦难言。更有甚者，他们合伙去慈城、宁波做小偷摸皮夹子，曾被成串捉住。公社武装部为杀一儆百，桥东知青徐某被传唤，当着俞部长的面刮破了一只上海牌手表后，因拒绝调查且违抗领导而逮捕劳教7年。许多事情点到为止不展开了。

觉民

觉民 发表于 2022-9-4 15:31
　　二、乍到农村
      前文提到我是一位从小远离父母的留守儿童，从小经受过各次政治运动(包括抄家、游 ...

　　三，破冰掘河
      当年一到冬季，县、区、公社早有规划就注重兴修水利。反正工分一直头，上级不用拨款，公社一声号令，全民动员无偿劳动，全摊在生产队集体分配上。加上大队干部外出开会的工也摊在生产队，知青的加入国家也不发一分钱。怪不得农民的收入这么低！农民只会发牢骚："生产队大锅饭，多大负担均可摊！″
     一到冬闲，北方人早钻进坑上休息了，而南方还是热火朝天的干活。不是上山修水库，就是下乡开掘河道。公社统一丈量按田亩多少分摊到生产队，撒上石灰粉，把老河道拉直。有的把老河道掘深开阔，有的就直接在良田中开新河道。放弃的老河道可养鱼或耙平回田。我先后参加过陆埠水库、相岙水库和多支河道，如小泾浦、魏家浦、官桥浦、东横河、西横河的建设。最令人难忘的是小泾浦。
    　1965年冬，四清工作队进驻魏家桥村，大队干部靠边，一切由工作队指挥。而这批来自各单位的工作人员，有企业干部，有大学生等，对农村管理是外行，也是首次体验繁重的体力话。我除帮忙他们查帳外，有时还做语言上的沟通。几位同我年龄相仿浙医大的女大学生赤脚站在冰冷的河道中掘河，一边喊着"刹格″、"刹格″！浑身冻得发抖。队长见状忙劝她们上岸休息。
      我队集中近30位劳力带被铺、工具、粮食、炊具前往，火车队长打头阵先借好住宿的房屋及铺地的稻草、竹簟等。小泾浦距我村十多里，我村要掘的地段在新老河交界处。新河表层土用牛耕，其深层土及老河必用专用华锹掘，五寸左右的平板铁口子像打豆腐一样，一块块切下。一人接住，传给排头第一人，依次传送。最后一位用长柄木锹接住泥块一甩，可抛到远处的江堤上。一般前一位捧起切下的泥块叫"出洞″，由妇女或小孩担任，但是最辛苦的，不一会就腰酸背痛需换人。这两头的打锹及甩泥块一般由老农操持。头几天还顺利，不料到冬至这一天，日间大家热得可赤膊冷水洗澡，但到傍晚寒潮来袭，北风怒号，河面结了薄冰。大家钻在被窝中正在嘲笑老金官的好运。因垫的稻草上有谷粒，老鼠们前来觅食。见打着呼噜的老金官的耳朵特肥大，这胆大的老鼠妄想拖回共享。一口咬住疼得他大叫起来，早已鲜血淋漓。连忙找红药水消毒，惊醒了大家的好梦。
     　清早队长到工地视察，需两人去破冰车干昨晚的积水，下午去掘河。大家蜷缩在被窝中感受气温太低无人应对。血气方刚的我和阿根哥勇往直前。当时根本买不起劳保用品，就赤脚或穿一双漏底的破套鞋应付。我俩破冰车水，归途双脚冻麻失去知觉。下午我队抓紧快掘。当夜雷声大作，下了阵雨，天亮时发现天空纷纷扬扬下起鹅毛大雪，队长一声令下，大家没有雨具，只顶着两束稻草，挑着长柄土箕，一边是被铺、一边是工具，狼狈奔跑回村。回到十多里外的小叶家早已被雪水和汗水湿透衣衫了！
     掘河结束后，四清工作队和大队团干部动员我和邵某俩位知青入团，我填了志愿书。那几天我正巧参加公社在相岙举办的会计培训班，大队团支部在我们知青点的楼上讨论我俩的入团事宜。被楼下的知青们知道了，他们起哄大叫："地主的孙子可入团，我们也要入！″结果我的入团被阻。邵入团后抽到公社成为知青负责人。我只因成份差安心务农！
　　四、阿根兄长
　　阿根哥姓余，宁波人，长得身高马大，时光荏苒，转眼间你离开这个世界已过去四十多个年头。但支农的岁月，我与你朝夕相处的时光，以及您高高的鼻梁，宽阔的肩膀，风趣的宁波话仍在我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阿根哥，你还记得我俩是在1965年冬在小金浦车水时相识的。 后来你经常来大队部知青点看我。看到我们六个人併用两眼大灶，排队烧饭。把粪桶放在灶间窗口，搞得蚊飞蝇舞，乌烟瘴气。你知道我家处逆境求助无门，非自力更生不可。就主动与房东商量后让我搬到一起住。真如水深火热中喜遇救星，此恩此德永生难忘。我支农十四年没有一个亲戚来看过我，你就是危难之中的唯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帮助者呀！
　　同您相处的时光，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虽然那只是一件件生活的琐事，却都成了我记忆中一颗颗明亮的珍珠。你比我长十岁，因贩卖药材贝母被判刑三年而妻离女散，投亲靠友在魏家桥。当过搬运跑过单帮，“走过三关六码头，吃过奉化芋艿头”。因身高力大，见多识广乐于助人，并且烧得一手好菜，侃得几部“山海经”故事，颇受群众欢迎。收工回家，我烧火你上灶配合默契。记得有一次开挖茭白地，我在一丛老茭白草的河泥中掘到一只大甲鱼，有人要高价收买。我就征求你的意见，你笑而不答，我心领神会。你三下五除二烧了一顿美味的红烧甲鱼改善生活，至今齿留余香。
　　你还关心我的前途和婚姻大事。一次你以兄长的口吻劝我在知青集体房内分间，搬点余姚的老家具来村，便于男大当婚。你又托在宁波演武街的哥嫂为我物色女友，虽未成功，其诚意日月可鉴。我上调后去宁波找过你的哥嫂，但已拆迁，不知今住何处。当你知道我在慈城的女友要来村相亲，是你里外操劳比自己的喜事还高兴。把酒席办得风风光光，促进婚事成功。我一直任会计，知道有人要我暗中在称谷时舞弊，你就及时告诫我办事要公正清白，免遭无妄之灾。队里有人故意排挤我，是你主持公道，仗义执言。 这兄弟情、知遇恩，千言万语也说不清。
　　带着对您的感恩，我把你的棺木送到山头。阿根哥，您能看见我，听见我的声音吗？愿您的心永远与我相伴。

觉民

觉民 发表于 2022-9-4 15:41
　　三，破冰掘河
      当年一到冬季，县、区、公社早有规划就注重兴修水利。反正工分一直头，上级不用 ...

　　五、两弟求助
    　在阿根哥的策划下，我征得大队魏敦耀书记的同意，在小叶家六位知青住的集体房内隔了一半面积，成为一房一灶。魏家桥连半块断砖也难找，这建材是历经艰辛半买半拣搞来的。有的是施岙山上的大坟砖，有的是黄泥漕平整坟地时拾的，水泥、石灰、纸巾等是到二六市供销社买的。肩挑船运多亏我师傅的儿子金康和桥东阿水泥水相帮，才告成功。
     文革开始后，我远在上海戴"反革命″帽子的父母和两位弟弟被红卫兵押着挂着牌狼狈回姚，不久又被勒令下放到马渚天华农村。阿根哥知道后，动员我搬部分老傢具来魏家桥，为今后成家打下基础。我就约了知青好友何传友和李百平船运部分老傢具放入小叶家，一下子成了知青中的"财主″。
      再说我父母一家去马渚后生活无法自理，才想到我这位"泥菩萨过江″的长子可以依靠，就让两位弟弟来我处"烧饭″求生。当年样样凭票，没有户口、票证，挤在我狭小的一房一灶中，我有苦难言。我想，国家不安排，两个弟弟既不会干农活，也无法参加生产队分配，只能学手艺自寻活路。为此我让三弟承烈学习理发，让小弟承垕去干木工。却不说寻师学艺的困难，单三弟的理发也出了不少洋相。他曾被大队民兵误为参赌者被抓；曾为瞎眼老人岳洲的父亲剃光头削去大豆板大小的头皮；曾为春娣姑娘剪游泳发过短顶发全向上翘了……我一一陪礼道歉，还同春娣开玩笑，真无人喜欢可以嫁给我弟。在嘻笑声中被凑上几拳，矛盾也烟消云散了。毕竟我担任会计，又脚踏实地干农活，农民还是很看重我的。
    　在为小弟承垕寻找木匠师傅的同时，意外认识了我的终生伴侣。有次我从姚乘火车回叶家站，结识一位芜湖造船𠂆精简的木工阮师傅。他带的一整套红木制作的工具，使我刮目相看。双方留了地址和电话，他托我介绍木工活。正巧我队要制作烧牛食料用的风箱，我前去慈城请他来村加工。因他加工的风箱质量上乘，一鸣惊人，一做就是数月。他与我同床而眠成好友，就介绍自己女婿的小妹同我相识。结果成为夫妻，这是后话。

觉民

觉民 发表于 2022-9-4 15:50
　　五、两弟求助
    　在阿根哥的策划下，我征得大队魏敦耀书记的同意，在小叶家六位知青住的集体房内 ...

　　六、评记工分
　　在未实施联产承包制以前，我国农村长期实施队为基础的三级（即生产队、大队、公社）分配制度。农民就是靠工分度日，连外出务农者要分配队里的口粮和实物，也得按月上交工资。折合工分后，在夏、冬两次一起分配。往往交的现金多分的工值少，但为了全家的生计，只好“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一个全劳力，年收入在200元左右。吃口多的人家，年年要“倒挂”。
评定每个劳动力的工分，先得评定级别。男劳力一般最高为10级，女劳力最高为7级，技能差或体力弱者就打折扣。知识青年不会干农活，刚去农村男的能评上6级，女的能评上5级就很优待了。除中途加入的社员外，这级别一年或半年一评，直接关系到收入分配的多少。每年的评定会凡在队里干活的男女老少个个到会，场面颇为壮观，打架、起哄、争吵也偶有发生。怪不得农村重男轻女，这三兄四弟的家庭谁敢得罪，个个喉咙响，声势健，占了上风。无亲无故的知青们只好忍气吞声七折八扣随老农们施舍。个别强悍的知青干脆身带菜刀：“不给老子评合理，菜刀侍候！”为了评上高的工分，过上安定有靠山的日子，有许多如花似玉的女知青只好下嫁农村。大龄男青年得了便宜还自嘲说：“这是毛主席给咱们点的鸳鸯谱！”
　　结算工分除按出勤日的工分值乘以你个人的级别外，还有一种承包式的结算法。象晒谷、收割等赶季节的农活。为使多劳多得增快进度，先决定每百斤稻谷的分值，按总产量计算晒谷者的总工分，再按参加人员的出勤和级别给予分配。收割就按田块估产结合稻担实重计工分。为此生产队记工分不止一个人，有总的记工员也有晒场的保管员代记的，有时队会计也得帮忙。在没有计算器的年代，珠算就成了唯一计算工具。
　　队里干活者有人手一册的工分簿，便于个人翻阅、核实。为防遗失一般集中保管在记工员处。记工员要记好总帐，分人头的工分帐外，还得抄录在每人的工分簿上。工分簿在文具店有售，如现在的小学生家庭联系册大小。首页为队址姓名、其余均为小格，分日期、劳动内容、分值等。如此繁杂的计算、抄录在紧张的双夏季节，每天或隔天要开一次评工分会（否则会遗忘）。晚间种田到六、七点回家匆匆吃饭洗澡，就参加评分会直到夜深。队大人多工种杂，要疏理清楚，计算正确，相对合理是件烦心的事。有的一摸脚趾缝还叮着蚂蟥呢！清晨三点多公社广播一响又得开始劳作了。评工分就成了既复杂、麻烦又浪费时间、精力的会议。
　　我的工分最高评为9.8折，因为不会撑船比十折全劳力少了0.2。这也算了，最气人的会计报酬，我队由两个老生产队合併，互相猜疑，让知青当会计是最佳选择。我做到公开、公平、公正，就是有人让我作弊也严词拒绝，十年务农十年会计，问心无愧两袖清风。但任一年会计每月记帐两次分配只给42工的工分，以每工0.5元计，也只有21元。"既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均是队里象金才、青龙、文玉等秀才算计的结果。因我能轻松应付，如不当会计更受到欺负，我只能忍辱为社员们服务着，看作是一种奉献。
　　生产队的收入低出于多种原因。队干部外出开会、培训，公社、大队摊派的任务，如修水利、修桥铺路、民兵集训等所有负担均摊在生产队的工分上，社员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田间地头发牢骚，消极怠工。加上水利设施和科技水平滞后，种子退化，化肥农药使用不当，天灾，每百斤稻谷国家收购只有9.70元，田间的成本又无人核算。这工分值还能高吗？
　　多亏邓小平的复出，这评记工分也成了历史的回忆。

大乌珠

还是那句话，类似文章尽量要配图，那怕是作者过去的，或者近日的生活照，以让读者了解与增加阅读感。

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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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漳大哥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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