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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望》:老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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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4 09: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转帖】

重阳节刚过,你是否发现,记忆里那些重要的人,已经不知不觉老了?

  这是70后作家李凤群的真切感受。

  另一个问题是,很多人还得面对乡村,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故土。那个乡村如今怎么样了?

  出生在安徽无为的李凤群,在之前的小说《大江》《颤抖》和《良霞》里,对家乡那个鸭蛋大的小岛有过数次描写,她在那里生活了18年。

  在她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大望》里,讲述了一个有关老人和乡村的荒诞故事——

  四位老人,姓赵钱孙李。他们在一个几乎无人的荒岛,也就是他们的故乡“大望洲”生活,某一天,他们忽然被儿女遗忘,回不到原来的生活秩序中去了。他们将如何安置自己?

  “老人困境”并不是李凤群创作时最初的关注点,小说出炉后,似乎人们更关注的还是书中讲述的老龄困境。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为了人人。这,也不仅仅应该是每年重阳节前后才讨论的话题。

  本报记者和李凤群就新书的创作聊了一聊。

  荒弃的乡村与老年江湖

  钱江晚报:你是何时开始关注老人问题的?

  李凤群:坦白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专门创作老人话题,与其说我关注老年人,不如说我的记忆里那些重要的人已经不知不觉老了。

  钱江晚报:小说中的“大望”是个荒弃的乡村,您将它的处境推向了一个荒诞的极致,是一个怎样的文学化表达?

  李凤群:我生长在一个小岛上,现在,这个岛上没有六十岁以下的人了,七八十岁左右的老人统领了这块地盘。他们形成了一个老年江湖,我偶尔会听到他们的故事,他们让我生出了忧患,也使我隐隐看到了某种未来。

  钱江晚报:小说里对四位老人的境遇,用了一种魔幻手法的叙事,将他们抛到那般兵荒马乱的境地。但客观上看,都是当下老人群体中相对弱势的一些人。他们的生命似乎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多是要看儿女们的良心?

  李凤群:你问的,正是我要想呈现出来的,我的父母就是没有退休金的,在城市读者看来,这可能是一个过去或者传说。凭良心说,我不认为是我把他们抛到那般狼狈的处境。

  钱江晚报:小说中,四位老人的儿女都是有着各种缺点的普通人,还是从前“养儿防老”的模式,你怎么看待这种模式中的两代人关系?

  李凤群:我现在生活的城市,我认识的许多朋友,都没有这样的困扰,在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父母给他们买房,生下孩子之后,父母帮他们照管,并且父母给他们留下了可观的房产,即使在父母最后的岁月,需要腾出一些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但这个过程基本上是能够接受的。

  但是,《大望》中几位子女都是对赡养老人有着“大望洲式”的高度自觉,那就是,不管有没有继承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管自己的生活多么不堪,即使在执行过程中时有怨怼,甚至不敬,但也不会对“赡养老人”这件事本身有任何抱怨。

  这像是一种命定,不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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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4 09: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嘉友(加友) 于 2021-10-24 09:31 编辑

当你老了,尊严如何保全

  钱江晚报:您在小说中写老人们自救的种种行动,甚至还有用“抖音”等等。生活中,其实有很多老人比赵钱孙李“笨”多了,很多时候为了办一件事,得承受比年轻人更多的折腾,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李凤群:快节奏的生活方式,电子支付系统,娱乐方式,无一不向青春倾斜。我只能说,这是文明程度有待提高的硬性标准,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不依赖运气和其他的个体,真正的尊严才能保全。

  钱江晚报:小说似乎有两度叙事:一是四位老人当下的囧境,一是四位老人的过往,他们人生中的种种不堪,您为什么让这两个文学的主题互为因果呢?

  李凤群:大善之人也都会面临各种困境,用简单的因果关系总结是一种文学浅簿。人终究逃不开向衰老向遗忘向死亡的最终归宿,无论走向什么样的结局,做过的始终在那里,已经造成了事实、历史、命运和绝望。

  钱江晚报:我们最终都要变老,作为一名作家,怎么安放自己的情感或道德法则之类的东西?

  李凤群: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这里涉及到“老”与“罪”的关系,“老”与“罚”的关系。

  假如有三个老人,一个好人,一个普通人,一个坏人,当他们垂垂老矣,需要帮助时,我想我会跑向我觉得离我最近,最需要我,或者呼喊得最迫切的人,道德只会在事后参与进来,制造偏见或经验。

  《大望》创作时的重心落在“罪”与“悔”,“老”只是作为一个人的困境来呈现,你老了,仍然要接受惩罚,这是信仰教给我们的逻辑。

  钱江晚报:您的笔触中虽然对老人们的被遗忘饱含同情,但也用一双犀利的眼睛观察着四个老灵魂。为什么一个反映老人困境的小说,最后归为“赎罪”主题?

  李凤群:我想有很多人误读了这个作品。我是先有“赎罪”意识,才去寻找切入口。换句话说,“老人困境”并不是我最初的关注点,但是,你也看到了,最后,它落到了这里,我想这就是小说它自己的命运。

  必须经历过,才有资格写

  钱江晚报:小说中老人们被遗忘的两重性,一是被亲人,这是最冲击精神情感的,二是被世界,他们用了各种手段,却博不来眼球。为什么这样设计?

  李凤群:遗忘是分层次和步骤的,先是被自己的亲人,紧接着被世界,世界包括过去的学生,楼下的邻居,甚至系统,他们被视为不存在。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被自己遗忘。

  《大望》里最核心的一个命题就是“我是谁”。“我是谁”是一个“是”的问题。所谓“我”,在一般人的观察里存在,离开了感官,离开了记忆,“我”不存在,这是文本中老人们遭受的毁灭性打击。

  在真实世界里,遗忘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甚至有可能不光是乡村,即使是城市,是物质程度更高的地方,“老”作为生命的衰落征象,它的遗憾始终在那里。

  钱江晚报:从大上海到大望洲,书中四位老人都没有什么私产,您是故意设置了这种“相同处境”吗?

  李凤群:其实他们的处境并不全然相同,钱老师有固定的医药费开销;老赵身体健康,对儿子尚能照顾;老李算是劳动者;老孙有积蓄。身份丢失才是他们回到同一起点的原因,不是财产方面的相同处境。

  钱江晚报:您的“大”字号系列长篇,感觉到那种为苍生述说的力量。小说的中心地点,似乎也都与您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关?

  李凤群:作家受惠于故乡经验。肖霍洛夫的哥萨克的身份帮他留给世界一部不朽巨著,奈保尔的印度,库切的南非,福克纳的密西西比……故乡是一切之源泉。

  钱江晚报:老年问题也是一个世界语境,您读过其他相关主题的文学作品吗?

  李凤群:我没有刻意去读此类作品,如果读过也只是偶遇,比如《病癫老人日记》《老人与海》,比如罗斯的《遗产》。一旦我准备创作一类题材,会回避可能相似的题材。

  关于生命终点,我推荐印度裔医生作家阿图·葛文德的《最好的告别:关于衰老与死亡,你必须知道的常识》,这本书告诉我们为了使生命最后的岁月有意义,我们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钱江晚报:小说中四老,看似柔弱的女性老李其实作用更大,您是否很重视女性力量?

  李凤群:我对老李确有偏爱,我对万千受苦受难的,背负沉重枷锁、无法决定自己的婚恋、生活方式的女子有偏爱。

  钱江晚报:身为女性,您对为人父母,为人子女抱有一种怎样的观念?

  李凤群:我在很多作品里写过我的母亲,我恨过她,也表达过原谅。我对父母的感情几十年起起伏伏,到了一个固定不变的点了。就是爱他们,爱他们的一切;我对孩子,曾经亦步亦趋,管教甚严,我现在做的比过去少很多——有时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树荫愈大,留下的阴影越多。我想,随着我渐渐老去,我的观念还会变化。

  钱江晚报:是否人到中年之后,作家才有可能写跟老年主题有关的作品?

  李凤群:是的,必须经历过、体会过真实的况味,你才有资格去写它。作家就应该老老实实写自己有感受有触摸的东西,对自己创作的人物怀有极大的爱。写你能悲悯的一切,这就是写作的意义。
来源:钱江晚报   记者:张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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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4 09: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嘉友(加友) 于 2021-10-24 09: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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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4 09:2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嘉友(加友) 于 2021-10-24 09:2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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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群
安徽省作协副主席,曾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提名奖,2018年《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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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4 09:54: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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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曲意求人重视,不怕忍受被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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