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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早在2000多年前,杭州还是一片滩涂,是钱镠王率领先民们阻海塘、挖河道、开凿水井,奠定了杭州城市的雏形。靠山的人喝泉水,住平原的人喝江河湖水,城镇的人喝井水、塘水、天落水,凡有水源就适宜人类繁衍生存。 水井曾经分布在杭州老城区的大街小巷:里弄墙门、前院后庭、花园和天井内。老杭州的井外观各异、作用类同,有单眼如钱王井、相国井、金鱼井等,也有双眼、四眼井和多眼井,还有敞开式的龙井和传说中的净寺运木古井。即使在玉皇山和北高峰之巅,依然有终年不干涸的水井。 井,在杭州人心中是城市的风景线,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生命线。
我家住仁和仓桥下焦营巷与三佛厂口交叉处,老房子有两块门牌号,一块门牌是三佛厂54号,一块是下焦营巷64号。1956年受强台风影响,家父彻底翻新老宅,只保留下焦营巷64号的门牌号。正门坐东朝西,斜对面有一个公用河埠头,南侧隔壁凹陷约6平方米处,便是一口四季不干涸的无名水井。上个世纪50年代初,中山路东侧的市河被填平,那时自来水还没接通,这口井要供方圆百户人家吃喝、洗涤。这口井边,一年四季、从早到晚,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阿标从小目睹那些年、那些人、在井边发生的那些事,至今记忆犹新。 吊桶打水:井边人练就的童子功 “扑通!”一声,三拉二提就能拎上来一桶清澈井水。若逢晌午时辰,在阳光照射下晃动的井水,翻起层层银色光波,刺得眼睛不敢正视——凡是在井边长大的杭州小伢儿,从小就知道用拖着长绳的白铁皮吊桶到井里去取水,这是城市孩子家务劳动的起码常识。 这可是童子功——必须从小练习晃动吊桶绳子、掌握水桶翻筋斗、落水前瞬间动作变化的窍门。小时候常常因为估计不足,让吊桶里的水太满,一时拎不上来,怎么办?四周无人求助,只好咬牙切齿地将水桶往上提。通常把绳子紧贴井圈壁的凹漕,借助摩擦力减轻吊桶的重量。井圈越老凹漕越深,借力的效果越好。当吊桶一点点码到井口,就先用一只手抓住吊桶环,再用双手以全身力气把水桶拎到地面。假如中间某一个环节不顺当,吊桶再次落井,又得重新开始。随着年龄增长,从开始拎小半桶水、到后来拎半桶水,到长大成人后一桶水就可轻轻松松拎回家了。 系在吊桶上的绳子,记得早年用麻绳,后来换成粽绳,上个世纪60年代又换成小铁链子,70年代后才有塑料、尼龙绳子。麻绳手感软、握力强,不过长期接触水后就容易霉烂变质,大人们认为使用成本太高。棕绳不怕水,但僵硬又扎手。小铁链子牢固耐用,缺点是太重,而且容易生锈,冬天抓在手中冰冰冷透心凉。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再牢固的绳子也会被磨损和断裂。系在白铁吊桶环上手指粗的绳子和链子,每天在井里上下活动几十次,难免会发生断裂。吊桶沉入深井,摸不着、看不见、心无数,必须找一支4米高的竹竿,绑上铁钩,背到井边去打捞。 每口老井旁边,总能找到一位愿意为大众捞吊桶的人。老街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捞吊桶是一项有偿服务,大多数吊桶落井者都愿意支付这笔辛苦费。小伢儿没有钱,每当吊桶跌落井底,怎么办?就向江先生家里跑。 江先生的小儿子摆过肉摊,解放后进厂当工人。助人为乐的江先生把废弃的单钩、双钩、三钩等五六只型号不等的肉挂钩绑在一起,再配上绳子,就成为一套免费的捞吊桶工具。最精彩的确是看到钩子从豆眼大的孔中穿进,或者从铁圈破边裂缝中插进去,吊桶晃晃悠悠上来,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惊讶赞叹声! 80年代中叶,老井底漏,水质开始变味,居民们普遍挑自来水喝了。越是不常用的井,水质就越容易混浊,直到水质变得连拖地板也有了臭味时,这井已经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了。 90年代初,仁和仓桥的老邻居先后搬到崭新的大关小区一带,原下焦营巷和三佛厂的地基上盖起了中山花园楼群,楼群底下深埋着大大小小的老水井。地表上的水井消失了, 人们记忆里的老井永远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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