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电脑中查找相关的知青文章,无意间看到了下面收录的这篇,不知涛哥看到过没有——
走……留…… 宋幼章
1979年的年初,正是大兴安岭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山上筑路连队里的人少了许多。大部分沪杭知青都已返城探亲,有许多甚至办好了顶职手续,永远离开了这个地方。 李众的回杭顶职调令是三天前到手的。为了这个调令,他和家里人忙了整三个多月。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再做些事。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回去后工作和生活都心里没底。况且,他的年纪也大了,要考虑结婚成家。这次返城,地区有规定,每个知青可以携带0.3立方米的木板,作为随身行李的包装物。但很少有人会满足0.3这个标准。听先回去的人说,这些木板等到了南方可以派大用场,做家具甚至干脆卖了换钱。因此,他要带些木材回去。 李众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了。在此之前,他是推土机手,并带了个当地青年做徒弟。那天他起了个早,带上了弯把子锯,开着那辆C-80推土机,又叫上了徒弟帮忙,直奔驻地旁的那块小山坡——前天他就看好了,那里有两棵不错的樟子松,伐倒后叫火锯班的人帮忙,可以出二方多的板。 一切好像都顺利。两棵树被伐倒,大枝桠也都打掉了。只是第二棵树倒的位置不太好,掉在一堆桦木丛中。李众让徒弟把车开过来,自己拿着钢丝绳套在原条上,然后挥着手要徒弟开车起步。随着车子起动,钢丝绳也一步步的绷紧。突然,钢丝绳滑出了原条,在旁边的桦树上打了下,回头狠狠地砸在了李众的头上。他徒弟看到,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车熄火,跑到李众的身边。只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这下他徒弟慌了,急忙赶回连队,叫了队长和一些人来,七手八脚把他抬回家;又去拦了辆车,帮着把李众送到了山下的林场医院。但经过医生的检查,瞳孔放大,心跳停止,已经晚了。 当天中午,事故就汇报到了大队。主管安全的钟主任和党委副书记都赶到了医院和现场。事情还很棘手。因为李众的顶职手续已经办完,这个事故可以不算本大队的;但这个人还没有走,推土机也是本大队的,这个责任也只能由本大队来负。为此,李众的家人赶来后,和大队的领导打了好几天的嘴皮子官司。但李众本人却不知道这些了。他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一副白皮棺木,葬在了海莱河畔的小山坡上。 三十多年过去了,一起去的知青伙伴都回了家乡。海莱河畔,春天到了,小山坡上会有稀稀拉拉的达来香;秋天到了,则是遍地的衰草和落叶;冬天呢,就是满眼的白雪和冰凌了。 留下来的李众,你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