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烦人,天一亮就叫。赶上周扒皮了。”
“这深山老林里又没人种地。一定又是‘布谷鸟叫错了’。”
知青们正在议论,烧炉工推门进来,接茬道:“什么布谷鸟,这是‘光棍鸟’。你听它叫的,‘光棍好苦’! ‘光棍好苦’!嘿嘿,它是说你们这帮‘小光棍’呢!”
咦,细细辨别,这叫声还真是----“光棍好苦!”,而且非常逼真。
这里还有一个动人的传说。相传玉帝第N个女儿爱上了一个青年樵夫,他俩便在山脚下过起了男耕女织的日子。可好景不长,不久,女的就被玉帝派人抓了回去。樵夫呼唤着爱妻,循迹追进了深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人们注意到,有一只黑色的小鸟不停地在山林中穿行,像是寻找着什么。还会不停地发出悲愤而痛苦的啼叫:“光棍好苦”,“光棍好苦”。像是对命运的叹息,又像是在控诉上天的不公。
不久,连队撤回山下,只留下阿民、阿强两名知青在此看守着几栋帐篷,需等到大地完全开化,建立养路道班时再行撤点。自此,除了偶有路过的司机进来取暖补水,这里只剩下他俩“面面相觑”。四周除了风声雨声,便是那不知疲倦的光棍鸟的鸣叫声。
风声雨声鸟叫声,声声入耳.......。
“光棍好苦!”,“光棍好苦!”鸟儿在林中呼唤。
“光棍好苦!”,“光棍好苦!”他俩捏着嗓子回应。
黑糊糊的群山已变得翠绿,草丛中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也开始绽放,离撤点下山的时候已经不远了。经历几个月烟熏火燎的棉被也该拆洗了。
洗洗内衣裤自然不在话下。外衣也容易,领口、袖子和膝盖、屁股部位用板刷排一遍,搓揉几下也就完事。至于被勾破的口子,被磨的窟窿,贴块伤湿膏就解决问题。这拆洗被子确实是和尚拜丈母,头一回。为了慎重起见,他俩决定先拆洗一条。
这天,二人起了个大早,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大盆小盆全用上了。一个打肥皂,一个排板刷;又一起搓揉晾晒。在一声声“光棍好苦”的伴奏声下整整忙了大半天。傍晚时分被套倒也全干透了。
统铺上有足够大的面积供他们摆弄,两人一人一边把被里、棉絮和被面依次铺平,虽说被里子仍旧有些“晴到多云”,但自我感觉还不错。于是,阿民穿针引线,阿强担当“下手”,进入了缝纫工作。
阿民开始还蛮顺利,但越到后面越费力。前面明明已经露出了针尖,后面却顶不动了,像是被棉絮缠住似的。由于用力过猛,针尖穿透了被子,狠狠地刺入左手掌。他不由“哇”的一声,扔掉针线,跳了开去:“光棍好苦!”
阿强就聪明多了,他用老虎钳“帮忙”,先夹住针屁股旋转着往里锥,再夹住针尖往外拔。虽说进度慢了,可安全系数却提高了。不过就是成本太高,一排下来,总共四枚大针,让他夹断了两枚。这下,他不得不又改变了战术,把针在被子里直上直下地穿行,这倒大大减少了棉絮的阻力。只见他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一上一下,倒也别具一格。待到掌灯时,已经完成了近四分之三,而且感到越来越顺手,就连棉絮也似乎变得松软了。为加快速度,他调整了顶针箍的大小,又使用起“快捷”方式。可就在进入“冲刺”时,针屁股却滑脱了顶针箍,结结实实地扎进了他右手的中指的第二指节。岂止如此,在最后叠被时还发现,他把垫在下面的床单也缝在了一起。
光棍鸟又叫了,声音在山谷回荡。他俩早醒了,合盖着那条严重几乎失真的被子,静静地听着。伤口还有些红肿,随着叫声,伤口在阵阵跳动,心脏也在微微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