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桥工涛哥 于 2022-8-6 15:58 编辑
第十九篇 作者:望峰——清晰的记忆用老练的文笔表述出来,既有与火魔较劲的豪气和苦涩,又能勾引出我们丝丝甜意......
又 见 榛 子
一日,突然发现炒货摊位上有卖榛子的。在妻子充满疑虑的目光下,我毫不犹豫地买了两斤。到家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口,招呼儿子一起来尝尝。儿子咂咂嘴:“蛮好吃。”我说:“这叫榛子,我头回吃这东西时,还没你这么大呢!” 大兴安岭的春秋两季,几乎每年都要发生山火。为预防火势蔓延,有时人们会利用公路、河流作为隔离带,主动地点火烧去一些杂草和灌木,这被称为“烧防火道”。这“防火道”往往都选择在杳无人迹的深山中,所以,包括正式“打火”,这些绝对是男同胞的专利。那年秋天,我就摊上了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那天,我们的汽车颠簸了4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以连为单位,在山的北坡沿那条石子公路烧一条防火道。为便于照应,大家相互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们在公路的上风处20米左右的地方点着了火,一般情况下,火焰顺着茅草烧到路边也就慢慢熄灭了。大伙手持树枝做成的“扫帚”监视着火场,防止“跑火”;并看守火场,扑灭那些残留的余火。确认场内余火全部熄灭后,再整体沿公路推进。 休息了,人们又在公路上拣柴拢火,烤着干巴饼,煮起小米粥。若是遇到河流倒还能吃到干净水,要不,在沼泽地里对付些浑汤水了。菜嘛,只有咸菜疙瘩了。 每天烟熏火燎的,一个个都成了黑脸张飞了。其实,最遭罪的还是夜里。当时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在露天地过夜,只能靠烤火取暖。两人一组,背靠背地打一会瞌睡。有的实在坚持不住了,就乘势睡在地上。可用不了多少时候,浑身的衣服全结满了霜花,人也被冻醒过来,真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哪!后来干脆轮流值班,每隔一小时就叫醒大伙,互相交换一下身体的位置,防止被冻僵了。 大约是在第四天,我们经过一片灌木林。一东北哥们叫道:“榛子!”我们不由停下脚步。“大伙别往前走了,就在这儿点火吧,这玩意儿可好吃呢!” 火焰立即吞噬了这片榛子林,待明火熄灭后,我们便迫不急待地扒开草木灰,拣出还十分烫手的榛子,在衣服上蹭两下,咬开外壳大嚼起来,名副其实的火中取栗。嚯!又脆又香,还渗出那么一丝丝的甜味。“呀,真好吃!”十几个人居然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顷刻间,改变了几天来口中的苦涩,顿觉满口生津。数夜未眠的困乏也随之一扫而尽。大家兴致勃勃地在这片昏天黑地中紧张地倒腾起来。这下可好,连脸上仅剩下的一口白牙也染黑了。不过这顿美味,连同它的名字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眼前的榛子,自然是今非昔比。光凭这个头就比那野生的大得多。加工手段也更加高明,我慢慢咀嚼着,极力回忆那烤榛子的原汁原味。接下去的晚餐中,它又取代了红烧牛肉,成为我的第一道下酒菜。临到春节,二斤榛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