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篇 作者:yuxj 发表于2006-10-18:
可怕的工伤
在林区当筑路工最容易造成重大伤害事故的有三件事。
被树砸伤;通常是在各种采伐树木作业被伐倒的树木砸伤或者更严重,也有被重型机械比如推土机碰倒的树砸到;至于极少数人在密林中行走被大树上掉下的巨大枯枝(俗称吊死鬼)砸伤,那是运气太差了。 工作时被爆炸物所伤;在山区筑路离不开爆破,这本身是一项危险的工作,稍有不慎就可能有事故发生。 车祸;任何时候都是车祸猛于虎,那怕是现在也是一样。区别是现在大部份车祸是撞车。我们那时候听到看到的车祸都是翻车。 我们连队这三种伤害事故都有发生过。有几次甚至于非常严重,最终使我们失去了亲爱的伙伴。与这些伤害事故有关的人员则会贻恨终身。 当然也有过一些安全教育和一定的安全措施。但从现在的观点来看,那种安全教育是很不完善的。而且,那些安全措施也不一定能完全到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出事故是不可能的。不出事故是我们终极的追求,但在那样的条件下,我们只能寻求尽可能少出事故,直至不出事故。 在密林中开伐路影和架设涵洞,是筑路队每年冬季必做的工作。林区公路宽七米,一般路影宽30米。这需要我们来伐木,我们不同于专业的伐木工,一年也就干了二个月左右,在干这种活时的安全意识肯定不如他们。所以伐木出事故就是在这些时候。安全教育要求,在两个工人同时进行采伐作业时,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必须在30米以上。 那次我连有人违反规定,两人在近距离同时作业,聊天。结果一棵树伐倒时将另一人拍在树下,当时就没救了。当时肇事者吓坏了,为逃避责任,说是被伤者自己工作不当心砸坏了自己。但经过现场察看,事实明摆在那里,肇事者无话可说,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并要为过失承担责任。但最痛苦的莫过于死者的家属,死者当时新婚不久,妻子已经怀孕,这一巨大的不幸如同晴天霹雳,不知她如何来承受。 筑路工作中有一项就是爆破,在修路时遇到重型推土机也解决不了的障碍,比如陡坡,连续的岩石区,巨大的树根等等,这时就需要爆破。爆破工是一项有一定危险性的工作,但也富有挑战性,有许多男生是愿意干这个的。连队中有一些人因为工作而非常熟悉爆破工作。但这些人并非受到了很完善的职业教育。而是这些人本身有很强的求知欲,也善于学习。自己购买书籍,对爆破理论有一定研究,对工作中常用的爆破物非常熟悉,深知爆破工作的危险性。而连队中的大部份人,对爆破是一知半解的,对其中的危险性和如何防护也是不清楚的。连队的领导也缺乏很强的安全意识。 终于,有一天悲剧发生了。在苍山筑路时,连队以班为单位分散在几百米的路段工作。这些路段前期已经过爆破作业,清除了大树根和巨大的石块。剩余的工作是人工整平路面。 有一个女生班在路段工作时,有人发现一颗未响的雷管。叶秋云就捡起这颗雷管用香烟去点,以为是鞭炮?这是一颗工业用八号火雷管,使用导火索引爆。这种雷管的外壳是纸皮的,铅笔粗细,不到50毫米长,就像一颗小爆竹,一点不起眼。就这小东西,爆炸瞬间推力800公斤,多可怕的威力。“啪”一声清脆响声过后,是惨不忍睹的场面。叶秋云失去了左手,哭都哭不出来,小臂末端血肉模糊,悬挂着几根白色神经。另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女工,赶紧上前用一块毛巾裹住受伤的肢端,卫生员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现场赶紧组织人员绑扎了一个简易担架,将伤员抬上往医院送。抬担架人员共12位,4人一组抬着跑,跑几百米轮换一组。大约跑了两公里后才遇上了来接的汽车。叶秋云后来直送加格达奇,几天后就回杭州了,从此她待在杭州。她还算是幸运的。 马林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死于哑炮。马林发刚走到哑炮旁,哑炮突然响了。硝胺炸药爆炸时将一大堆石块,泥土猛烈地打在他身上,他整个身体的正面被炸得稀烂,脸上五官都分不清了。他的女友听到噩耗疯了一般往现场跑,五六个女生才抱住她。后来,在他的家人来到前,从外地请了个高手来给他面部整形。 马林发也算是半个爆破工,在连队里经常参加爆破工作。爆破工作的常识也是知道的。按要求打完炮眼安装好炸药雷管,填埋炮眼完毕。要认真清点共有多少炮,不得有一丝马虎。在点炮时每个人点多少炮要一清二楚,不要漏点。当指挥点炮的哨子声一响,爆破工地上立刻腾起一片烟雾,耳边充斥导火索被点燃的“哧哧”声。此刻气氛十分紧张,爆破工在烟雾中奔跑穿梭,要点完所有的炮眼才能撤离。虽然起爆的时间计算十分准确,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有到了安全地带一颗心才能放下。 事情还没完,在安全地带捂着耳朵,掐着手指数着炮响,已响的炮是否和埋的炮数量一致,如果听到少一炮,那就是有问题了。要准备排除哑炮,那可是极危险的事。炮少的时候还数的清,要是一次几十炮上百炮一起来根本无法数清楚,这时个别炮不响是很有可能的。那就只能等待了,必须等待足够的时间后才能靠近。马林发违反了规则,犯了致命的错误。必须等待的时间还远远不够,他就走近了一个哑炮。结果,为了这个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记忆中有过三次重大的汽车翻车事故。有过杭州知青受伤,有的还是重伤,但还好最后都康复了。但有一位东北女青年在车祸中丧生,悲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