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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6 16:5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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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遍地土匪
八九十年代也是车匪路霸猖獗的年代,其实所谓路霸,好多都是警察、路政管理部门的合法设卡。听说那时候他们的上级都给他们下达罚款任务,所以临近月底罚得特别凶,而且几乎每个市县境内都有卡口并且经常换位置,不过碰到他们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主要是寻找证件、车辆设施或装载规范各方面的毛病,找出来就罚你没商量。一般来说,找不出毛病会放行。
有次,我们刚出浙江进入安徽的第一个卡口——歙县的杞梓里镇,一根横杆拦住了去路,警察例行检查,查得还真仔细,结果证照齐全、车辆完好、装载规范,没毛病却舍不得放行。
最后小警察以很婉转的口气跟我们“商量”:我们也很辛苦,你们浙江人有钱,多少意思意思吧?我们只好苦笑,给了 10 元钱,他撕了一张罚款定额收据给我们,抬起杆子放行了。真是好气又好笑。如果让这些人找出点毛病,那态度就严肃多了,哪怕是一个小灯泡坏了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先修复,再罚款。
至于那些明码标价的收费站每隔几十公里总会有一个,留下买路钱更是天经地义,但都是有正规票据的。
真正让我们提心吊胆的是那些非法之徒,我这里挑几件说说:
这几件事都发生在江西境内,而且都是送种猪的途中,所以我对江西的印象要比其他省份差一些。具体时间和先后顺序记不清了,但亲历的情境宛如昨日。
一次是清晨行驶在江西进贤县境内一段前后都不见村庄的路段,听得轮胎有漏气声音,于是停车检查,更换备胎,没等我们装好备胎,忽然围上来四个青年男子,手里拿着木棍,其中一个上来搭腔:“轮胎破啦?你们放心修吧,这里路上不大太平,我们在此保护你们,给点辛苦钱哦。”
我一听这个口气,就知道来者不善,这哪里是来保护我们,分明是来敲诈的,扎破轮胎的利器说不定就是他们存心放的呢,但我心想不能跟他们翻脸,否则要吃眼前亏,我先笑嘻嘻地给他们发了一圈香烟并敷衍几句,待轮胎装好,又给了他们 40 元钱,他们笑纳后让开了我们车前面的路,我们就在他们的“保护”下顺利离开了。
另一次可以说是伺机抢夺,地点是在过了东乡收费站约莫一百米左右,我们靠路边停车方便一下,边上两位打开车门下到路肩上正打开“龙头”放水呢,我想等他们上来我再下去,就拿起茶杯喝茶,冷不防一个人登上左侧踏脚板,从车门窗口伸进手来,就在我眼皮底下抓起我放在方向盘前面、仪表盘上方用一只铁夹子夹住的一沓零钱(前面缴过路费找回来的 5、10、20、50 元面额的)连同一路过来的二十几张过路费定额发票,跳下地就逃,我撂下茶杯开门就追,也就相差十几米远。
不料我追得太急脚下一绊往前扑倒了,再爬起来他已逃出去六七十米远,并逃离公路拐进一条小路,当时天已暮色苍茫,路边又有树木遮挡视线,我怕追进小路遭遇不测,就放弃追赶了。
强盗抢走的只有几十元钱,我们的损失却是近三百(其中两百多是报销凭证啊)。无奈中,同伴让我歇歇,他接着驾车上路。
还有一次更惊险,虽然歹徒没有得逞,我们经济上没有损失,但精神上吓得不轻。这次地点在峡江县境内,与我搭班的是王茂忠的大儿子王慎泰(这时周亮已经退休,王茂忠当队长了),小伙子蛮机灵的。
这回是一个夏天的午后,我们刚在路边饭店用过午餐,停车的旁边有个池塘,开车前我们用水桶从池塘里提了几桶水泼到车厢里,一则让猪喝点水,二来也是降降温。车开出去没有几分钟,从后面超上来一辆小型货车,车厢里载着五六个人,一超过我们就喝令我们停车,并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路中间停下阻挡我们,车上的人也纷纷往下跳,但这 105 国道的宽度(那时还没加宽)岂是一辆小货车挡得住的?
当时是王慎泰开车,他先是减速靠右,看似准备停车的样子,待到我们车头刚刚越过小货车而追赶的人还没来得及挡在我们车前的当口,一脚油门加速而去,那些追赶的人重又爬上小货车继续追赶,好在送猪的车载重吨位是不足的,速度还算跑得起来,路的宽度又不是很宽,对面有来车时后车是没法超越的,没来车时我们就居中而行,发现后车打算超车就曲线行驶阻挡他们,左右两侧都不让他们超,就这样追了有十好几公里,后面不再追赶了,往前走不远有个村子,路口有个岗亭,里面有警察,我们就停车报了警。
我们估计后面那帮歹徒应该熟悉当地情况,知道这里有警察岗亭,也许是我们已经逃出他们的势力范围才停止追赶。但我们始终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缘由要追截我们?莫非是我们给猪泼水时,有少量从车上流下来的污水流回了池塘?他们想以此为由来敲诈我们?如果被他们追截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一件损失巨大的:这是 1999 年 1 月份的事了。
我们场生产的优良种猪售价是比较高的,虽然客户在选购时已经付了猪款,我们猪场还需派人随车押运照料,如果途中发生死亡,我场就要退赔猪的损失费。
根据猪场方面反馈,通过十几年来的数据对比,由我运送的种猪途中死亡率最低,因此他们希望送猪任务尽量多派给我。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江西省万年县的某猪场,来买猪的据说是他们的场长,他主动提出自己押运,我们猪场就不派人了。
当时单车承保政策已经实行到第二年,搭班司机的工资、补贴和途中一切开销都要由承包人支付,我考虑这回路近(约 600 余公里)就没要队里派人搭班,而是让办了内部退养手续而闲在家里的余耀荣陪我跑一趟。
装好猪出发已近中午,半夜跑到衢州境内找个不妨碍交通的路边空地打了个盹,醒来再跑,下午三点左右到达客户所在村庄附近,在那位场长的指引下开进一条梨园的简易公路,由于上午刚下过雨,泥路有点滑,再加上是个漫上坡,我进入这条小公路才两三百米,左后轮就滑下了路基,车身一倾斜,车上的猪也就滑到了左侧,我抱怨场长怎么指引我走这样的路,难道他们猪场就没有像样的好路吗?
他回答说好路是有,要绕个大圈,这条路近。这时离他们的村子还有约两百米,我让他去找辆拖拉机来拖吧,他就进村了。约莫半小时光景,他领来几个人,将车栏板放下让猪滑到地上,赶回村去了,这时已有几个村民围上来看热闹,我让那场长赶紧叫拖拉机啊!
又等了约半小时,一辆摘掉车厢的轮式拖拉机来了,我让他们帮我把车头调过来,这时村民越聚越多,拖拉机在操作过程中有点蛮干,拖着我车调头时挂伤了两颗梨树,这下围观的村民就不让我走了,提出了敲诈式的索赔要求,开价 2000 元,我只能向那位场长求助。我帮他运这一车猪的运费是 1360 元,本来就说好是送到付钱的,结果我没能送到他们场里,他答应回场里去取来给我,他既不肯承担一点点领错路的责任,也不曾为我向那些村民说一句求情的话,我怀疑他们本就是一伙的,否则真的无法解释。
等他再次过来将运费给我以后就自顾自离开了。钱刚交到我手就被村民一把夺走,而且还不依不饶。天已经慢慢黑下来了,十几个人围在车前,还有人叫嚣威胁要将我车油箱里的油放掉,像煞了过路行人遇到土匪打劫一样。既没有手机好打 110,也不知警察在何方,我真的害怕了,不光是我自己,还有此时也六神无主的余耀荣,受到伤害怎么办?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只好将身边带的 300 元备用金也给了他们。
他们还不肯罢休,最后年过半百的我只好跪下来求他们放过我,看看实在榨不出油水了,这时才有一位年长些的村民发话放我离开。
这一回我真正体会到了“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的意义所在!
回程中又跑到后半夜,进了浙江省境内,才敢在收费站附近小睡几个小时。这一趟既吃苦受累又担惊害怕,还赔了个底朝天。事后我写了书面报告,向猪场和车队陈述事情始末及诉求,希望领导能给予相应的经济补偿,然而却是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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