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杭州第一批知青插队黑龙江 魏lina 每年的12月23日都是个特殊的日子。1968年12月23日,杭州火车站热闹非凡,到处红旗飘扬,广播喇叭里毛主席的最新指示 ,欢送的锣鼓声、口号声响成一片。欢送杭州第一批知青赴黑龙江抚远县插队落户的仪式在这里举行。 我坐在即将启动的火车上兴奋无比。看着车下满面泪水的妈妈和姐姐,我竟然亳无感觉,心里只有一股冲劲:我要像海燕一样,在乌云和大海之间高傲的飞翔,飞往那海阔的天空,飞到祖国的最北疆。 就这样,我们杭州第一批赴黑龙江知青131人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家乡,满怀热诚、高亢激昂的出发了。 我们坐着火车汽车一路北上,从杭州出发,到达抚远县已是 1969年1月1日的晚上了。 抚远县,是我国最东部的县。人口6.6万,面积6264平方公里。如果说把中国地图比做公鸡,那抚远县就是鸡头,紧靠苏联只有一江之隔。当时到那里去是要边境证才可以的。所以只有我们红五类才可以分到那儿。 天一亮我们迫不及待的来到江边,北风凛冽,江上结着厚厚的冰,一个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一条江,一半是中国的,另一半是苏联的,难道在江中砌一道墙?我在江面上开始找中苏边界线,可到处也找不着。一问老乡才知道这江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边境线。他告诉我,江中心肉眼能看到的位置有标尺,当你发现两个标尺重合的时候,就意味着你站在了国境线的中央。 那时候知青个个革命热情高涨,坚决要求到最边远的生产队锻炼。于是,我们浙大附中和杭二中,外语学校等38名知青,被分配到最边远的海青公社亮子里生产队。 晚上我们从公社到生产队坐的是马爬犁。生平第一次坐上马爬犁,我们一行人兴奋无比。没多久遇上斜坡马爬犁翻了,把我们重重的摔在厚厚的雪地上,因为穿得多也不觉疼,我们便趁机在雪地上翻滚着,天真无邪的哈哈大笑。根本没想到后面等待我们的,是那九九八十一的磨难。 北大荒的冬天最冷达到零下六七十度。从亮子口到亮子里,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冰雪皑皑的雪地上,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六年,但那双脚在雪地里跋涉的感受依然存在,难以忘怀。 我曾遇到过一次刮大烟泡,漫天风雪冰雹席卷而来,顿时昏天黑地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急忙赶往屋里,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一名叫张斌的知青耳朵就差点冻掉了。幸亏老乡赶紧用雪给她搓耳朵。 冬天挑水是我最怕的活。井边没有围栏,只见一个大窟窿,桶放下去水要用力摇上来,水摇上来时洒在井沿上立即结成冰,地上滑极了,很容易滑跤。好不容易打起一担水,走几步水桶就滑落下来,踉踉呛呛到了水缸旁只剩下半桶水了。于是干脆自欺欺人,买了包染料把衣服、床单,甚至口罩都染成了深色,这下可看不出脏来不用洗了。 北大荒的黑夜是漫长的,没有电灯,点的是煤油灯,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大火炕,知青们四五个住在一起,刚开始不会烧炕,不是这头热就是那头凉,或者把炕席烧焦了无法睡。 东北的农民冬天习惯“猫冬”,但由于我们是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总得给我们找活干。于是,我们上山伐木、劈柈子,男知青们到江上打鱼,我们还修筑公路、挖战壕,割条子,用一种很长的镰刀打过草。 春天在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锄草,一天也锄不了一垄地。秋天要割大豆割麦子,那带刺的黄豆秆使我的手上打满了血泡,我常常被拉在后面,仰望苍天欲哭无泪,感到是那么无助和无望;干活时渴了就喝草甸子上的积水,饿了啃一口干涩的玉米饼,什么苦活累活我们知青都经历了。 最难忍的是夏天的蚊子和小咬,要是被小咬咬一口,那可是奇痒无比,立马肿一大包。干活时头顶上黑压压一大片,一巴掌可以拍死五六十个。还有那臭虫跳蚤也特别欺负人,把我身上的皮肤咬得红肿溃烂。 当然,我们也有开心的日子。 春天到了,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百合花、紫罗兰、黄花菜发着阵阵幽香。我们在花丛中奔跑着,所有的疲劳和痛苦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我们把采来的鲜花插到茅屋里,小屋顿时熠熠生辉。 秋天我们上山摘采一种叫“嘟嘘”的野果子(野葡萄),酸甜的味道好吃极了。 记得亮子口上有一片白桦林,它的树皮可以剥下来成一片片的,我们在上面用圆珠笔写上毛主席诗词,做成书签寄回家,可惜没能保存下来。 因为抚远县是国家一类口岸,与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伯力)航道距离仅65公里。水产资源丰富,当地人一直以在黑龙江打鱼为生。我们知青也参与打鱼,我们坐在船上高唱乌苏里船歌,唱苏联歌曲,唱白毛女,唱老歌曲,唱得催人泪下。 虽然我在北大荒的时间只有两年,但它却给了我很多东西,这就是: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北大荒精神。我学会了吃苦、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坚强与拼搏,它是我一辈子用之不完取之不尽的财富。 青春无所愧悔,青春无需祭奠! 我们是我们的纪念碑!你是你自己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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