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大乌珠

《迁徙的人生——杭州知青往事》全册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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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5 10:04: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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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6 08:40:57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上这位“游子”是我们杭州的女知青,当年支边到了大兴安岭,后来调到大庆油田,并与天津知青结婚,大返城时跟着丈夫回到了天津生活至今。
      而下面这位吴大姐是文革前就下乡到浙江农村的萧山临浦知青,年龄比我们这批“老三届”都要大一些,后来她回到了萧山工作与生活,是个写手,出过几册相关萧山风土人情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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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可不是大返城时回天津的,文中明白写着九十年代还在大庆呢。  发表于 2021-7-4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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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6 08:42:10 | 显示全部楼层
                                                                            任  老  汉
立强往事
       有句俏皮话:“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宁夏人是这么说的:“秃子头上的虱子――有处吃,没处睡”,这句话给我印象太深刻了,这么多年头过去了,还是经常会想起来。
       上世纪的1969年,那个黑白颠倒的非常时期,我们插队落户生活了四年的县农场青年队突然成了臭知识分子成堆的资产阶级土围子,被县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攻下勒令解散。队里的一百多名从杭州两所有名的重点中学下乡来的知识青年全部被打散,分散到就近公社的各个生产队重新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实际大家都明白,我们并没有招谁惹谁,主要原因是经过我们这几年的辛勤劳作,这一大片荒草丛生的黄河滩已被我们改造成旱涝保收的标准机耕良田了,谁见了都眼红。再说这么大一帮子大男大女集在一起光搞点农业,连吃饭问题也解决不了。常言道合久必分,也合乎常理,虽然大家心里都想不通舍不得但也无计可施。说起来我算幸运的,县里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的时候,我正在外面挑渠干苦力,不仅躲过了通宵达旦的大批判大辩论大字报的洗脑筋运动,而且给贫宣队留下了一个肯吃苦的影响,分队的时候被优先分到一个拥有半个芦柴湖且一个劳动日可分一元多钱的富裕生产队。
       生产队里无闲房,虽然随我们下放有一笔安置金,但数量很少,早被挪用了。队长跟我解释说,造房要等黄河封冻,去东山拉来石头才能起墙根才能盖房,你一个人随便怎么先设法将就一阵。这就遇上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有处吃,没处睡”的问题。我不愿到那些不认识的老乡家去挤统炕,只得先到生产队的饲养房里暂栖。
       队里的饲养员是老任,老任跟我一样也是光棍也是外乡人,老家是河北任丘的,早年被国民党抓丁流落到宁夏,解放后就一直在此地扎根生活,是这个生产队贫下中农协会的副主席。他人显得很老,又黑又瘦还佝偻着腰,明显的罗圈腿,使人一看就想到是当骑兵出身;瘪着个嘴,牙掉得只剩没几颗了,与其不相称的是上嘴唇留了整齐的八字胡;戴了一顶已分辨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解放帽,皱了吧唧,帽沿子上一圈土黄色的汗渍,棉袄腰间和裤腿上都用草么子捆着。给我的第一印象说好听点叫其貌不扬吧,一个窝窝囊囊极其普通的农村老汉。其实细算起来当年他年纪并不是很大,远没到我现在的年纪。我在炕上铺我的铺盖,他在一边站着傻笑,也不吱声,看到我的口粮袋,好像眼睛一亮: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口粮真是值得骄傲的。
       说是饲养房其实那是书面用语,说实在的不过是半间窝棚。进门一溜儿统炕,室内净高不足一米八,像我这样的个子不时要低一低头。屋里整天点着一盏灯,虽说为了照看牲口方便也有窗,但那只是在墙上留了一个洞,平时都得用草捆给堵住。住在饲养房里最大的享受是四季如春--牲口吃剩的豆杆草料、排泄的粪便,都是填炕的理想燃料,真正的拿摩温一级品,且数量充足,怎么填也烧不完。屋里整天烟雾弥漫,悬浮颗粒物和有害气体总量远远超过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平时在外挑渠经常是这个待遇,要比秃子头上的虱子强不知多少倍了。
       生产队里干活与青年队里大不一样,虽说都是一样的农活,可青年队里过的是集体生活,一起干活的都是杭州老乡,起床听钟声,出工听钟声,在田里干活,听见敲钟就可收工赶紧回到食堂打饭。每逢星期六还搞搞文艺活动。平时再苦再累收工后还要打打篮球玩玩排球。生产队里是按天象安排作息时间的,三星晌午就得起来干活,完了回来吃早饭。一天三出工,晚上要等太阳落山后才能收工。老任每天为我做饭,我呢,为了报答也帮他铡铡草喂喂牛饮饮马干些零碎杂活。
       时间长了我发现,老任其实是一个热水瓶式的人物,表面冷冰冰内心却是古道侠肠的热心人。可能因为他也是少年离家与我遭遇相仿,要不就是老光棍和小光棍惺惺惜惺惺吧,对我特别关照特别好。老任是远近闻名的席匠(我弄错了,他不是骑兵。罗圈腿是长期蹲着编席所致)。宁夏川古有七十二连湖,遍长芦苇,可是少有人会对芦苇进行深加工,芦苇收上来后只能当造纸原料卖掉或当柴火烧掉,最多编编芦苇帘子。老任从小在白洋淀边上长大,编苇席的技艺可是从小就会的童子功——他不但会编普通炕席,还会编花席。到了这里以后,就把技艺传了开来。所以在沿立强湖一带凡是会编席子的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子徒孙。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不言语,人缘关系好得很。他编的苇席是质量信得过产品,送到供销社里属免检产品,全是一级品。拿到集市上去卖,可比别人的多卖几毛钱。而且经常会有盖房子或娶媳妇的人家来叫他定做。我因为经常要去集镇寄信,因此也常常给他捎苇席去供销社卖。生产队与供销社签有合同,社员向供销社卖苇席就可记工分,有了工分就有工分粮可分配,卖给私人虽可多得些钱但口粮就会成问题。供销社也视收购的苇席的质量数量来决定给生产队化肥农药等农资的供应量。
       不知什么原因,他从来没叫我跟他学编苇席的手艺,我有时闲了站在一边看他也就是天南海北的瞎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最多也不过帮他推推碾子压压苇材。当然,根据我的性格,我再穷也不会去学编苇席,像老任那样猫起个腰蹲在那里,直蹲得腰成个罗锅腰腿成个罗圈腿才算完。他很乐意我蹲在一旁陪他聊,给他递递已加工好的苇材。因缺牙漏风,他说话我最多能听个七八成,但我还是喜欢与他在一起,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话题,我们有各自的故乡。就像爷儿俩,我们住在一个窝棚里,吃的是一锅饭睡的是一条炕。
       转眼又到了严冬,白天苦短黑夜苦长。田里的活计少了,按当地的习惯改吃两餐饭,一天两出工了,天不亮起来往地里送肥,太阳出来收工吃早饭。早饭后再干,一直到太阳落山。在饲养房里晚上睡不了一个囫囵觉,马无夜草不肥,地球人都知道,一晚上起个四五回给马添草添料又冷又困,很是辛苦。我耐不得寂寞又受不起这苦便想起了杭州,那里有虽贫困却充满温馨的家,等不得生产队里的年终分红,我变卖了点口粮凑了点盘缠约了几个朋友就开路回杭州探亲过年去了。
       作为知识青年一无所有,唯独在时间上很富裕。等我从杭州探亲回来,已是初夏了,回到生产队推开饲养房的门,惊奇地发现饲养员换了,新的饲养员告诉我,老任在政治上摔了个大跟斗,不但饲养员当不成了,连贫协主席也给抹掉了。这种事在那时候并不稀罕,偶然说错一句话写错一个字都有可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但是老任?他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人,他会惹祸?原来是老任当光棍时间太长了有点守不住,一心想找个老伴,经好心人撮合,年前相中了一个,女方什么条件都可以,就是成分高了--是地主分子而且是戴帽现行的。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社会里,这样的结合肯定得不到上级的认可。而老任犟侉子脾气上来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大有点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气概。结果呢,贫协副主席给撤了,政治地位没了这倒不当紧,但饲养员当不成,饭碗没了。在农村的八大员中,饲养员是仅次于保管员的重要岗位,特别是大牲口的饲养员。你想,这一群价值上千的牲口,一个生产队的活计全靠他了,弄个不可靠的人喂养能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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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6 08:45:02 | 显示全部楼层
       晚饭后,我带了点家乡的糕点去看老任。他现在住在村外的一间小破屋里,看来生活还不错,小院里拾掇得很干净。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推开了虚掩的门,老任蹲在地上编席子,老任的新娘子还在锅台上洗涮。见到我进门,他们把我当成什么贵宾到来似的,老两口子都出来迎接。老任一定多次提到过我,大娘急忙扫炕让座,一边又忙着沏茶卷烟招待。老任捋着八字胡在一旁傻笑,幽幽地告诉我说犯了一个路线上的大错误,大队书记说我是头脑发昏:绵羊搂着狮子睡,还好这几天下来还没被她吃掉。我很佩服老任在这样的困境下还能这样幽默,我禁不住笑了,大娘也在一边笑了。我看了一眼那个使老任犯错误的“红颜祸水”,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大手大脚的,一看就知道是干活出身,一点没有革命样板戏中阶级敌人那样骇人的样子。任大妈是河南人,家有几亩地,雇了几个长工,土改时评了个地主成分,女儿是地主子女,在当地不好嫁就嫁到宁夏来了,于是她也就跟过来住女婿家了。不想在文革初期被揪出来了,说她是逃到宁夏的地主婆,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阶级敌人,挂上白袖章监督劳动,一开批判会就得上台陪斗。虽然女儿女婿都很孝顺,也住不下去了,听人介绍老任,她什么条件也不讲就嫁过来了,也算有缘分,老俩口过得还不错。   
       我依然是居无定所,成了队里的差油子,挑渠、跟勒勒车跑运输、搞副业,什么苦差都轮得上。我天生比别人条件好--铺盖一卷全家搬走,队里一有出门的事就差我。再说没了老任的饲养房住着缺少生气,我也乐意出门。但只要我不出门在队里干活,我还是在老任家搭伙,我去了也好热闹点。
       我那时二十刚出头,还不甚懂事,也可能我也出生于非无产阶级家庭,有人批评我,说我路线斗争觉悟不高,与阶级异己划不清界限,我还是经常去。晚饭后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的笸箩里放着烟叶和供卷烟的纸条,沏一缸子酽茶就天南海北神聊开了。老任从来不停手中的活,一直聊到我有困意了才散场回去睡觉。有了女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老任家的伙食明显改善了。同样的物质条件到了任大妈手里就会变花样,面条蒸馍烙饼饺子米饭,还有一种是我最爱吃的当地叫调和的饭——将稀饭煮开再搁入面片、菜和调料,几乎餐餐不重样。她还养了几只鸡,下的蛋除了换取油盐酱醋外,不时拿来改善生活。我觉得不好意思,就按干部下乡的伙食标准付了点粮票和人民币。任大妈坚决不肯收,推了半天只收下全国粮票。那时的全国粮票是个宝,到粮站每五十斤还附加供应半斤食用油。
       老任婚后精神好多了,话也多了,整天乐呵呵的。任大妈也很快活,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仗着老任的人缘和他众多的徒子徒孙,再不用戴白袖章挨批斗受侮辱了。但毕竟年岁不饶人,饲养员不当,大田的活是干不动了,生计也就成了问题。再说任大妈虽说不再挨批斗,但还是黑人,没有户口没有口粮而且无权参加劳动参加评工分。老任于是就没日没夜的编苇席。人老了腿就硬了,眼也花了手脚也不利索了,编的苇席质量也远不如前了。有好几次,我被供销社的人怀疑是背了其他人的苇席冒充老任的席假冒名牌来抵数。到后来,竟连等外品也验出来了。为了不伤他的自尊,我悄悄地贴了几毛钱骗他说全是三等以上。他看着我,摇摇头,叹口气一副回天无力的样子:“这是在卖我的老面子。我知道,有几张最多是等外品。不知怎的,力不从心了真丢人。”这事使他很沮丧。
       又是一年春天到了,大人物们争权夺权批林批孔似乎忘了我们小乡村里的阶级斗争了。再说时间长了,队里的贫下中农也接受这个外乡地主婆了——也挺善良的,不像传说那么可怕。而老任家的窘迫却成了大家关心的事。生产队长两口子都是老任的开门弟子,据说还是学编席时谈的对象。他们当然不会忘了恩师,就派了老任去立强湖看湖。立强湖是生产队的聚宝盆摇钱树,方圆百十来亩,一条战争年代留下的供部队行军的官道将湖劈成两半,我队占了一大半。看湖人的责职主要是管住大小牲口不要糟践芦苇幼苗,秋后还要防火防盗。那地方荒凉得很,看湖人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蚊叮虫咬,不过对老任来说却是美差,活不累责任强点,虽说工分低点但刮风下雨天天都有,他俩高高兴兴的举家迁居湖东去履新职。
       自老任去了湖东,我们的见面机会就少了。有时老任来生产队办事,就在我那儿吃我做的快餐。每次也是匆匆来匆匆去,这十几里官道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完,不然蚊子会把人吃了去。我有次随队里去湖东修官道,特意去看望了他俩。在一片稍高于苇湖的荒地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间小土窝,又黑又潮,老任在煤油灯下编席,任大妈还是那样忙里忙外。看来他俩在这儿生活过得还过得去。养了几只鸡鸭,垦了一小块荒地种种蔬菜。那些调皮的小牧童经常逮些麻雀小鱼之类的给他们开开荤。
       那年深秋,我终于盼到了上调,到一个国营大煤矿去干“地下工作”,离开了生活将近四年的小乡村,离开了老任。走的时候太匆忙,去县里检查身体到公社迁户口粮站转移粮油关系千头万绪,根本无暇去与老任两口子告别。我只把处理不掉的一些口粮,托保管员转给老任,就不辞而别了。
       老任的大名叫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那副音容笑貌,忘记那段难忘的日子,那是我整个知青生涯中仅有的一段温馨的生活。我在矿山上时也经常会想起老任,但苦于他在荒漠的立强湖畔邮路不通,再说也没什么好写的,写了老任也识不了几个字,这样渐渐地就失去了联系。我在井下工作时曾省下一双矿工靴和几双纱布工作手套,想托人带给老任,他在湖边生活劳作是很需要的。但一直没有便人,也就搁下了。在我离开矿山的前几年辗转听说老任已死了,是无疾而终,就死在立强湖畔那个窝棚里,葬也葬在湖畔那个窝棚边了。老任死后,任大妈也回她女儿那儿去了。反正在当今世界里,到哪儿都不用担心戴白袖章开批判会被监督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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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着这些絮絮叨叨的家常话,心中很是感慨,尤其末尾读到老任无疾而终,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发表于 2021-7-23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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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6 08:52: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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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7 09: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断指
ZJ
       记得是1973年吧,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我把指导员给得罪了。得罪指导员,拿现在的话来说相当于得罪了公司的老总。由此,我被发配到连队的采石班。
       采石班的工作是为全团的基建备石材。因为采石班的劳动强度大还有一点补助,因此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而且都是老男人,基本没有男知青。带我的师傅是老张,一位从内地移民到黑龙江的近40岁的中年人,老张是个结巴,平时话不多,有个毛病,无意识的老耸肩膀,肩膀一耸眼睛一瞪鼻子就一抽,到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病。他穿着破破烂烂,埋了巴汰,空下来就用他孩子的草稿纸放上老烟叶卷起来,再用唾沫一捋手一撮,一支喇叭烟就成了,再用洋火一划就抽上了。有了鼻涕就用手一拧鼻子往鞋底一抹就算擦鼻涕了。
       刚开始我还不太习惯,几天后我就完全适应了山上的一切。冬天的时候我也和老帮子们一样,穿一件老破棉袄(采石是很费衣服的),腰上系一根草绳,这样胸口不冷,再戴一顶破帽子,就分不出男女了。
       老张和我行多言少。由于全班就我一个女的,所以大家对我都特别的照顾。采石这个活是比较危险,也很辛苦。打眼、装药、点火放炮,用钢钎撬石头等,干每一样都需要有一定的技巧,否则就很危险。
       到采石班后,我用很短的时间学会了采石的所有技巧,而且做得蛮专业了,炮眼应该怎么打,眼打多深,药放多少等等。最牛的时候我一次点过两个炮。尽管这样,每次上山排浮石时,老张都让我站在他的身后,等他把最危险的浮石处理完后才让我上。
       当时对老张的这个做法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当发生了断指事故后,我才体会到了老张的用心。
       记得那一天是个下午,一炮刚放完,我和老张爬到山中腰处理浮石,还是老张在前我在后面。一米多长的钢钎在老张手里一上一下,石头哗啦哗啦的往山下滚。正干着呢,我无意中抬头往上一看,松动的石头正往老张站着的地方下来,我赶紧大叫起来同时就抓住老张往后退,但还是晚了一步,石头砸在了老张的手上,只见老张血淋淋的手上挂着一块断了的中指,所幸的没有伤着生命。当时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平时我见血头晕),抓住老张的断手指,拉着老张往山下跑,当把老张送到团部医院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
       如果是今天,老张的手也许会接上,如果我当时的力气再大点老张的手不会出事,如果、如果……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当我再看到老张的手时,断指已经愈合,愈合的指头就象装满粮食的口袋——两头尖。那指头的模样至今都清晰的在我的脑海里,我老在想难道手指的缝合都是这样的吗?事情已经过去30多年了,每当想起过去的这些日子,都会勾起我很多的感慨。感慨也罢,激动也罢,都已经成为历史,历史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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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糊涂啊!  发表于 2021-7-23 00:35
小姑娘被发配到采石班,唉!指导员是轻易好得罪的吗?  发表于 2021-7-23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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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
凡人
       在支边内蒙的时候,我的师傅是位女性,与我母亲同年,属猴,现已年过七旬。她对我政治上非常关心,工作中非常严格,在我心里,她不仅是工作上的良师,她的仁爱与善良,更像是我亲生母亲。
       我是1971年去内蒙古支边的,当时才十六周岁。师傅收我为徒之时,也就多了我这个儿子。那个年代很艰苦,我们吃的主食百分之三十细粮(白面),其他的就是窝窝头和少量的陈年小米了。一个月只能吃上一次肉(是土豆炖肉),但就这一次肉也只有小小的三四块,打打牙祭而已。看着我瘦小的身躯,知道我们这些南方孩子咽不下硬邦邦的窝窝头,师傅总是心疼得流泪。在以后的数年里,只要家里有好吃的,师傅一定会拉我去。而且她家里还多了条不成文的规定:家里吃饺子一定有我,我又是吃得最多、最饱的(师傅有两儿两女,其中两儿一女比我还小)。对于在那个特殊年代中一个身处异乡的孤独少年来说,那感觉真的是温暖至极。
       北方那时有串门的习惯,我们晚上除了学习、开会,就是去师傅家串门了。盘着腿坐在大炕上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有时说好要去她家的没有去,师傅就会不安,次日就会早早的来探,担心是否病了。碰到下雪天,一进门师傅一边唠叨着:“看把孩子冻得”,一边拂去我身上的白雪。
       回杭州后,和师傅一直保持着联系,特别是这几年,师傅年纪大了对我就更牵挂了,半个月不给她去电话,她就心里不安,就会在清晨五点多打来电话,说只要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平安,心里就很开心,踏实。
       我在二十余年的执法中面对过许多的利益诱惑,没有违背良知,因为我始终记住师傅每次电话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孩子,不是咱的千万不能拿。”这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爱,是最朴实而真挚的大爱,无论生活的岁月沉浮都铭记于心,像一盏指路明灯。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我也陆续给师傅买了电视,VCD等,让师傅老有所乐,特别是2002年买的进口血压机在非典时期的家属院发挥了大用途,许多老人不敢上街,都到师傅家来测量血压,可把师傅高兴透了。但我知道,这点孝心,对于师傅那时给予的关爱来说并不值得称道,因为在艰苦岁月里,那让我们备感幸福的每一只饺子都是从师傅嘴里省下来的,那千方百计保护我们,不让我们挨饿受寒的无私而博大的母爱是无价的,永续的。
       愿老人家健康长寿。也衷心祝愿所有在那个特殊年代关心知青的师傅们安康幸福。

点评

师徒之情能处到这个份上确实值得称道!  发表于 2021-7-23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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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其卡河上的历险
寒葱沟小草
       记得那是1969年的夏季,我们到东北的第一个夏季,那儿长长的白天,长长的劳动时间让我们年轻的心总想着能有点新鲜的事情提提神。早晨的太阳两三点就已经升得高高的,四五点钟我们就开始劳动。中午有一个相对较长的休息时间,我们曾偷偷地溜出去到离驻地两三里地的瓦其卡河的桥洞下戏水纳凉。有一天,我们几个终于又有了更好的活动,这儿反正没有人,这么好的水我们何不来游泳呢。     
       我们知道这举动,场领导肯定不会同意。这天我们早早吃完中午饭,准备了毛巾、换洗衣服等,分头溜出了驻地。上了二抚公路,我们就像溜出校门逃学的学生,心已经飞到了瓦其卡的河上。公路两边的树林,草地已经郁郁葱葱,远处的瓦其卡河水波光粼粼,那粼粼的波光,清冽的河水似乎在向我们招手,让我们这些爱水的江南人心里痒痒的。到了瓦其卡河边,我急着往河里跳,LXY胆子小,起先坐在小桥上看我游泳,ZAM忍不住了,卷起裤腿说,我们往里面走走,看有没有更开阔的河面能游泳。她沿着河边,手里捧着我脱下的衣服和带来的毛巾,LXY拿着ZAM的鞋子在河边的路上一起往里走。我们都不知道看似长着草的河边下面是深不知底的沼泽,我们一个在河里游,一个在沼泽上行走,一个在河边的小路上走,说着,笑着,闹着,不知危险已经向我们袭来。
       大约往河的纵深处走了十几米,ZAM的双脚开始往沼泽里陷下去了,她先招呼LXY,L离开小路走向她,可是她马上发现无法靠近ZAM,我听到她的招呼声,从河里爬起来,试图去拉ZAM,但是她比我个头大,我拉不动她,稍微靠近一点连我自己也陷下去了。这时,ZAM的腰部以上都已经陷在沼泽里了,我们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危险。ZAM把手里的衣物等高高的举起,学着电影里的情景说:同志们,把粮食留给后面的部队,不要管我——我接过她手里的衣物交给LXY,还和L说笑着,让ZAM再坚持一会,我们还逗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们一定转告党。ZAM交出手里最后一点衣物说:这是我的党费,请转告党组织,同志们继续前进吧。我们嘻嘻哈哈的接过物品,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但是这时我总拉不动她,有点担心起来,ZAM已经陷到胸部了。我着急地喊:你别动,我拉不动你呀!LXY急得只是说:我不会游泳!
       正在这时,只听到二抚公路架在瓦其卡河的木桥上传来急吼吼的叫声:都不要动,谁都不要动!我们顺喊声望去,是我们场里的老职工丁连合,他去县里办事,搭到海青的便车回来,在三岔路口跳下走回瓦其卡,正好路过。他先在树林里找了一根树干,沿着河边的小路走近我们,他用树干不断的敲打地面,试探路面,靠近ZAM,一把就把她拉上来了,一直拽到河边的小路上,然后回头招呼我。我说我会游泳,我已经回到河里,往公路游回去。丁连合匆匆走到公路上,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让我们穿好衣服马上回去,并且还吓唬我们,如果半小时之内还见不到我们归队,一定要告诉领导,处分我们。     
       我们又惊又怕,立刻草草洗理了一下,提心吊胆的归队了,又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没事才放心。     
       后来我们都听说了,看似美丽的瓦其卡有大片的沼泽地,那里就像红军二万五千里走过的草地一样,陷到里面尸骨都找不到。想想真是后怕。     
       后来我和陈为之回到东北,赶到石头窝子去看望丁连合,代表ZAM、LXY去谢谢他。时隔三十年了,丁双耳重听,那是他在后来放山炮时被震聋的,我们的交谈很费劲。我述说这件事,他想了一会说,有这么回事,ZAM有劲,很能干的。我说我们那时不懂事,我们都很感谢你。他呵呵地笑着说:你们也帮助我,给我好多粮票呢。我和陈为之愣住了:多朴实的老乡啊,帮助人,给与人的,他没记,别人给他的,他时时都记着。我们和他们夫妇在他们的小屋前留了影。     
       淳朴善良的老乡啊,不知怎样才能更好的表达我们的敬意和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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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更事、冒冒失失的小知青,心地善良、老成朴实的好老乡都跃然纸上......  发表于 2021-7-23 02:51
不要曲意求人重视,不怕忍受被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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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8 09: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寄 食
姜勤功
       在我做知青之初,村干部给我找了一户姓孙的人家寄食。我这人很不讨人喜欢,叔叔婶婶,大伯大妈,老伯阿婆,我是一概不叫的,对孙家男主人、女主人也不例外。孙家的一些家务杂活,我从不插手,不是懒惰怕吃力,实在是不会主动找活做呀。幸好我在吃的方面相当知趣,也许可以挽回些许不良印象。饭,饥饱不论,一餐两小碗,不让自己的肚子太奢侈;吃菜更是随便,桌上除取之于自留地的素菜外,总有一碗荤的(蒸腌肉或鲞),我对荤的从不主动下箸。
       有一次与几个小鬼头一块玩。一位十二三岁的放牛娃问我:“你吃饭,他们说‘你吃呀,你吃呀’,你吃不吃?”我大度地点点头。“他们叫你吃,你就大胆吃,不用客气。不过你要注意,第一次叫‘你吃呀’你可以吃;第二次叫‘你吃呀’,你也可以吃;第三次叫‘你再吃呀’(这四字语气加重)时,你不可再吃了,表示主人被你吃肉痛了……”如此“经验之谈”是我闻所未闻的,而且出自孩童之口令我惊讶。我之所以饭定量,吃素食,心里是这样想的:已经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了,一定不能再让他们经济上吃亏。每当我看到别的知青在寄食处毫无拘束津津有味地饱吃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后来村里给我们几个知青定口粮,我定得最低,理由是我最不会吃。
       一年后,开始吃派饭,一日一轮。女人们戏谑道:“水水你比皇帝还海威(神气的意思),要我们大家供你吃。”其实吃派饭是很不方便的,到谁家吃饭,虽然有个秩序排定,但如果生产队长忘了交待清楚,那就苦了我了。我不会主动提醒队长给我派饭,更不会大胆地走进这户人家屋里说一声:“阿婆,今天我在你家吃饭了。”有好几回,我吃饭轮空,这时必有知情的孩童或妇女,热心帮助去交涉妥当。这一招还算灵,队长再不敢粗心。吃派饭还最怕派到邋里邋遢的人家去,看看屋里,看看人相,早已没有了胃口。但又不敢逃避不吃,吃着吃着,碗里忽地出现女人的头发丝,破碎的抹布片,饱满的老鼠屎,终于忍住不呕吐,眼泪差不多要流下来了。
       过了半年光景,知青小屋建成,便自己烧来吃。至今想想,真是有趣。我对帮我烧过饭的女人们,特别是不计得失毫无怨言母亲般无偿为我服务了一整年的孙家女主人,心里充满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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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做不到乖巧,但能做到知趣,真难为小知青了......  发表于 2021-9-3 02:41
不要曲意求人重视,不怕忍受被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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