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菇炒芋艿

戴望天

          茨菇炒芋艿   

     小时候，不小心，榔头打在捏钉子的手指上，旁人看到就会摇头晃脑笑咪咪地说：“茨菇炒芋艿”，刚说出前半句，旁人就会知道下半句“自家拷自家”。看到旁人不小心打着了自己，我也会笑着说这句话。是幸灾乐祸，还是觉得有趣，两者都有。王店土话，“艿”字不读“nai”而读“娜na”；“自”字不读“zi”而读“ci”,与“茨”字同音;“家”字不读“jia”而读“ga”。这句话的出处，无从查找，可能也是王店人口口相传的老古话吧。

     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两次典型的“茨菇炒芋艿”的故事。“自家拷自家”的位置都在面部中心线上，一是鼻梁骨，二是大门牙。发生的地点还都是在大兴安岭图强贮木场。

                           

                             第一次、棒子撞破鼻梁骨

     1975年冬天一日傍晚下班时，由于造材台和周围没有枯死的倒木，电锯手把一根粗细22厘米粗的落叶松原条锯断了。我们检验队的队员每人肩扛一段新鲜的、带着冰雪的50多公分长的“薪材”离开造材台，朝着最西头检验队住的砖房大门走去。砖房背靠北山，朝南的门堂在砖房正中间。

      近三米宽的走廊在砖房的北边，东西走向。宿舍在砖房的南面。门堂右边第一间宿舍是程中秋、张以明和我三人住的。因此，进入大门，我仨把“薪材”扔在朝北墙边走廊中间的地上。扛了两趟，地上躺着六段“薪材”。

    我提起斧子开始劈材。一劈二，二劈四，四劈八，七斧头下去地上横七八糟躺着八根棒子。又开始劈第二段“薪材”。在劈到第六斧头的时候，斧头没有劈在四分之一的大棒子中间而倒地，斧头随着惯力滑在地下一根悬着的棒子上。那根棒子好像刀剑一样毫无征兆的弹射上来，好像带着深仇大恨，直扑我的面门。零下三十多度的冷空气把新鲜的树木冻得硬邦邦的，尤其是八分之一的棒子的两头断面呈三角形状。棒子的任何一角都十分锋利，好像真正的“锋利的钝刀”。棒子锐利的一角呈一字型横着撞过来，撞在两只眼睛内眼中间鼻根的位置。瞬间，皮开肉绽，我只觉得一阵疼痛，微微头晕。我惊惶地喊道：“快帮我送医院”，没有人搭理，心中不免有些黯然。

实际上，当时，受伤部位没有出血，听到我喊声的人觉得不严重。几分钟后，鼻根处才有血流出来。靠近鼻根，两只眼睛的内眼角中间伤口横向大约有1.6两厘米长，上下有0.3厘米宽，0.3厘米深的伤口。

    后来，伤口慢慢愈合，鼻骨却无法愈合，永远是朝内凹着，现在用手模，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横向的小沟壑。每年入冬会清鼻涕连连，入冬一月后，鼻涕中会带有血丝，两月后，血丝会增加，天气温暖后才消失。几十年后的今年，由于抵抗力差，又没有服用治疗鼻炎的药，直至4月15日鼻涕中还带有血丝。十年前，去过医院诊断，专家医生建议做鼻管修复手术，我没有做手续，因为手术后，仍然会有患有鼻膜炎的可能。

戴望天

第二次   弓字尺打掉半颗牙
             贮木场检验员队伍中，原条进场，在原条上划线，初步确定原木材种的叫检尺员；进而确定原木材种和数量的叫验收员。由于，在元条上奔走，丈量尺寸，危险性比较大，因此，检尺员工作基本上是由男检验员担任。1975年阿木尔林业局在育英林场的第二期检验员学习班回来，继续在检验员岗位上工作。入冬的某一天上午刚刚上班，我右手转着弓字尺，左手捏着粉笔，在元条上划着白线。在从原木的根部奔向原木中部划线的瞬间，踩着一层雪粒的原木上的左脚一滑，人朝前扑去，本来是沿着原木根部到梢头方向转动着的弓字尺，还在转动着，转向空中，转向我。危险，快避开弓字尺的想法刚在心头冒出，弓字尺与自己面部的某部位已经有了亲密接触。

      弓字尺除了手把是木头外，其它部位都是由0.8厘米粗的钢筋做成的。工字尺很像一张弓。上弓片、下弓片好像拉开时的形状，弓弦笔直，好像拉开前的形状。不同的是：工字尺上面：上弓片、下弓片中间是一根16厘米的短钢筋。直径为三厘米镂空的小木棍套在短钢筋上，以便手握转动。上弓片、下弓片两头垂直向下八厘米处多了一根弦。垂直再向下，伸出两根八厘米的钢筋。八厘米钢筋最下面是磨得尖尖的，转动时咬着元条的树皮方便丈量。弓字尺长为一米，确定为二米或三米的原木，奔走速度不快，称不上奔走，只能称为走吧。六米或八米的电杆、桩木，速度就飞快飞快，完全称得上是奔走。弓字尺快速地转动着，一米、二米，五米、六米。
   
      看到这里，读者很有可能为我心惊胆战，会问：是弓字尺的哪部位与自己面部的哪部位有了亲密接触？
      答：工字尺上最锋利的部位与我面部最坚硬的部位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工字尺的尖头部位刺在了我的牙齿，上面中间的门牙。


      当时，受到惊吓后的我满满的是后怕。幸好，刺着了牙齿，否则，无论是刺着面部任何部位，都会鲜血淋淋。如果，刺着眼睛，眼瞎是最起码吧！如果，刺入太阳穴，还会有生命危险。实际上，被刺中的门牙，后果只是掉了牙齿的一位分，很小的一点儿，不是半个。


      1979年回南方后，到王店地区医院牙科钱医生治疗。钱医生看到变色的牙齿，给我在牙齿里面钻了一个洞，发现牙齿根部没有炎症，就需要治疗。如果拔掉，还要重新镶牙。后遗症是由于门牙的过早坏死，引起其它牙齿的陆续坏掉，几年前只得镶了满口牙。



       和文如其人合影这张照片，被弓字尺打掉小半个牙齿，已经拔掉。以前还有一张微黑牙齿的照片还没有找到！

戴望天

  三、无巧不成书  无缘不相逢
             两只故事中，前前后后都透露着一个“巧”字。前面说过两个巧字。“自家拷自家”的位置都在面部中心线上，发生的地点都在大兴安岭图强贮木场。其它几个巧字，是同在同一年度，同在冬天，发生的可能性同样非常低，（棒子飞向面门。棒子必须悬着状态：即平稳的躺在地上，斧头用任何方法敲打都无法飞起来。必须是一头压在其它棒子上，斧头滑向悬着的棒子的一头，另一头才能飞起来。棒子一头撞向面门可能性比较大，棒子横向撞向面门，而且是棒子的绝对的中间部位撞向面门，这样的概率非常小，有可能是万分之一的概率，甚至是十万分之一）。棒子撞在额头上，伤疤长度会十分长；撞在鼻梁或鼻尖上，鼻头立即破相；实际上，撞在偏向鼻根处，鼻管骨偏软，反而减轻了受伤程度，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造材台上检尺，右手捏着弓字尺活动着的木管，弓字尺翻滚着一米一米丈量着元条，侧着身子奔走向前。弓字尺的两头铁尖是向下指向原木，而要让一头铁尖刺向自己的面门，摔跤的态势也是非常难。
      更难的是，面部任何部位被铁尖刺着都会鲜血淋淋，而我没有流血。牙齿是受到嘴唇庇护的，铁尖要刺中牙齿，必须要先刺中嘴唇，当时的我受惊吓而惊叫，嘴巴正好是微张着的。稍微高一点，或低一点都会刺在嘴唇上。种种种种真的都透露着一个“巧”字。面门一次被弓字尺刺中，一次被棒子撞着，也是十分巧吧。     
   

大乌珠

       大大巧合的二件非同一般的亲身经历事，在短短的字眼中却能写出让读者看了同样感到后怕，这说明事情的“巧”与文字的“精”的。戴兄也是个有才之人，可当年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去闯了“关东”。问好！       下面这张图是当年赴宁夏老知青“宁归”所画，我在北大荒时，在没进机务班前，就这样在木工班拉过大锯的。

戴望天

大乌珠 发表于 2022-5-3 11:28
大大巧合的二件非同一般的亲身经历事，在短短的字眼中却能写出让读者看了同样感到后怕，这说明事情 ...

是的！这锯子叫大肚子锯。

戴望天

因为形状如弓，所以叫弓字尺！
我画了弓字尺一图，无法上传。

浙江知青网上发的文章有照片。

http://lt.zjzqw.cn/forum.php?mod ... 9987&extra=page%3D1

大乌珠

戴望天 发表于 2022-5-4 09:00
因为形状如弓，所以叫弓字尺！
我画了弓字尺一图，无法上传。

代笔者上传。

另，上面照片也代为补上了。且不知近来与文兄联系否，自从“元子”走后，他就回温州去了。

戴望天

感谢诸管帮助上传照片！

温兄：只是在微信上谈几句。

戴望天

好的，马上转告！

戴望天

诸管：文如其人说手机换了，你的电话号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