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自有真情、好人自有回报 父亲过世已有五年了,在灵堂上我写上的挽联是:“坎坷求真成千古、清平淡定享百年”。父亲走前一个月,自觉在世时日已不长,执意要我们兄弟送他去他曾工作过的浙江象山港口的边远小镇瞻岐,会会往昔的老友。我们作了安排。是日,我们家庭一干人与父亲故友十来人济济一堂,老人们老泪盈眶,频频点头问候、寒喧,餐后我们按照父亲意思,给老人们送上红包,以了父亲心愿。 父亲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右派”摘帽后就去那边,在供销社农资站工作。诺大的一个古镇庙宇,是农资站的仓库暨营业地,堆放满化肥、农药、氨水和柴油,难闻的气味熏天,父亲就一人住宿在庙里。春耕、夏收夏种,农民兄弟们起得早,回得晚,父亲任劳任怨,为他们开票、过磅、发货,不计早晚,赢得了生产队干部社员的一致好评与尊敬。文革开始,神洲大地乱象丛生,父亲自然成为那些蠢蠢燥动的造反派的批斗对象,受尽摧残折磨。其间,总有一些好心人暗暗为父亲塞上大饼,布鞋,以备充饥和垫膝,父亲被押去拉石料修海堤,押车的人员就始终为父亲拉车,只是到了堤边,才让父亲拉上,以掩人耳目;父亲病倒了,造反派还硬要父亲出工,卫生所的医生硬生生的不让带走,警告说,“出了人命你们负责!”这样的折磨没有尽期,父亲的好友开始暗地商议把父亲送回宁波家里。从瞻岐回宁波,那时要步行二十里路到咸祥,再乘车到宁波,造反派看管的紧,怎么办?好友的一员就给父亲买了一张第二天上午去宁波的车票,并告知造反派说,父亲让他买的,明天你们可去路上或车站截留。第二天凌晨,另一好友就护父亲从瞻岐后山翻瞻岐岭、过小白岭从东吴乘船回宁波。事后造反派头子大发雷霆,却也鞕长莫及,他们不知宁波我家何处,小小草头王也不敢上城市造次。 父亲终于躲过一劫。粉碎“四人帮”后,拔乱返正,宁波初建工商联,当时的民主人士冯梯云先生(后曾任中央检察部长)邀父亲任宁波工商联秘书长,后又历任宁波“民革” 秘书长多年,期间,父亲编写了《宁波工商史》、与王泰栋先生合写了《武岭梦残》—蒋介石在大陆的最后日子一书、《清溪文集》等著作。 人间自有真情,好人终有回报。 编后语:当年暑假,我曾二次去父亲供销社,除了帮助营业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外,也主动跟随生产队去棉田劳作,第一次登上海堤,辽望浩瀚的大海和象山港那边的崇山峻岭。当然也感受到了生产资料库房楼上难嗅的气味,坚持参加粮店收粮过称后把稻谷抬上粮仓,那个艰难,难以忘却,毕竟当年仅十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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