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觉民 于 2022-3-26 10:56 编辑
我下乡的地方是半山区,但我们大队山很少,基本上以种植水稻为主,而稻谷的价格受到国家的严格控制,因此仅凭水田里的那些收入越来越难以维持下去了。穷则思变,大概是1972年吧,我们大队决定在鸡鸣山上采石,试图以这项副业来弥补农业收入的不足(这些话当然是我现在的推断,当时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后生)。 我们大队有10个小队,每个小队出一个人参加这支队伍。也许采石的主要工序是打炮,因此农民们把这支队伍叫做“打炮队”,我们生产队叫我去参加,我也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可以选择,就马上去了。
几乎没有任何学习培训,十余人的打炮队跟着一名从绍兴那边请来的师傅,背着12磅铁鎯头、钢钎和炸药就上山了。听从师傅的指点,一人把持钢钎,一人挥动12磅铁鎯头,一锤一锤地把钢钎打入深处。终于,师傅说可以放炸药了,我们就远远地看着负责放炸药的队员操作,当师傅认定一切就绪,我们躲得更远、更安全的地方战战兢兢地等待炮响。当第一炮炸响后,我们还来不及庆祝,山下的两所学校已经一片惊慌,原来我们这一炮使许多碎石飞向他们。这可不得了,山下的学校一所是公社中学,一所是公社中心小学,两所学校的师生会有上千人吧,如果石头这么飞,肯定是不行的。
显然,当时打炮队的选址是错误的,而且这位师傅的水平也是不合格的。因为后来多次放炮,碎石向山下飞去的问题都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所以,这个打炮队成立没几个月就解散了。而我参加的时间更短,那是因为我挨了一锤,“光荣”受伤了。
这一锤得容我细细道来。打炮队成立时,各个小队派出的人各有特点,有的是试图从此成为一名“采石工人”(那时已经有跳出田塍万丈高的说法);有的像我这样的,是任人调度而来。我们小队的农民老实巴交,宁可做很苦很累的下田农民,也不愿冒险去当什么采石工人,正好有一个非亲非故的外来知青可以派送,就把这好事给了我(这当然也是我的事后推断,并无非议那些农民朋友的意思)。当时大队有一个支部委员参加了打炮队,算是加强领导吧。那时侯农村的干部都一样要参加劳动的,你不能看着手下人汗流浹背,而你却一动不动。于是,有一天他连续抽了一阵烟后,终于也决定参加劳动了。打炮队员的主要工作是打炮眼,而这项作业的操作是由两人配合完成的,就是一人把持钢钎,一人挥动铁鎯头,不断地一锤一锤把钢钎打入深处。前者劳动强度较轻,除了虎口要被震麻,甚至震痛、震伤外,主要的风险来时挥锤者操作不当,脱手伤到掌钎者。而挥锤者需要体力,更重要的是要全神贯注,不仅要对准目标---那根钢钎,而且要用力,不然这钢钎打不进坚硬的岩石。显然,这位支部委员权衡再三后,选择了挥锤,由我掌钎。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他挥来的铁锤明显无力,最要命的是他没有全神贯注,令人很是不安。果然,他终于“脱靶”了,那12磅鎯头砸向了我的胸脯,我受伤了。由于”脱靶”后的铁锤挥到我的身上已是强驽之末,加上这位“领导”本来就未用力,所以伤得不重。
因为他是领导,我是宁波知青,所以他马上让我回宁波看伤科。而这次公伤使我“享受”了第一次公费医疗。到宁波看了陆银华伤科,确认无大碍,来回车费、医疗费全报,工分照计。回来后就不去打炮队了,我们小队也没人愿意替补进去。
写到这里,我得自嘲一下了---12磅铁鎯头也砸不倒我,可见我当时有多强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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