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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烧伤返城的知青,因身体的残疾,终身没有成家。仝幼华一直孤身一人,刚回城时靠每月800元的补助金勉强为生。平时她们很少出门,几个同是烧伤的战友成了为数不多的朋友,对于烧伤的经历她们从不和别人提及,在周围邻里眼中,她们仅仅是群活在自己记忆中的面布受伤的残疾人。 孙淑婉是少数成家的受伤知青,当得知她儿子要结婚的消息,这些烧伤的战友非要来祝贺。孙淑婉知道她们生活很困难,不想让她们花钱,所以开始不想告诉她们。但这些知青战友,还是把礼钱送到家里来。婚礼当天,孙淑婉特意给这些战友留了一桌,并想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当着所有嘉宾的面,把这个特殊群体介绍给大家,让大家知道这群面貌变形丑陋的人,是为了国家而受伤的,她们面貌丑陋,但内心非常完美。但遗憾的是,这些战友都没有来。她们一个个都找了各种理由和借口……孙淑婉知道,她们怕她们受伤的形象,影响孩子婚礼的祥和。怕她们的伤残的容貌,影响众人的情绪。想到这些也曾经风姿绰约的战友,想到她们也曾貌美如花。再看到现在她们受伤后自我封闭的孤寂,小心翼翼怕给人带来麻烦的谦卑,孙淑婉就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北京知青吴廉,小伙长得非常帅气,说起话来细言慢语,被大家称作“假姑娘”。他在这次扑灭荒火的战斗,被烧成重伤。虽几经转院治疗、植皮、整容,但昔日俊俏的面容变得面目全非了。眉毛被烧光了,满脸紫红色的疤痕,眼角被封住了,嘴只能张开三分之一,两只灵巧的手变成了鹰爪状。他完全丧失了生活能力,手握不住筷子拿不起笔。还有难以想象的痛苦,烧伤植的皮没有汗毛孔,夏天闷热排不出汗;冬天干冷,皮肤绽开一道道的血口子,让人目不忍睹。在这种情况下,吴廉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和关照,坚持自己洗脸、穿衣、系鞋带,甚至衣服都自己洗。他坚决要求连里安排工作,后来当上了卫生员,学会了给别人诊断、打针。这个给他人解除病痛的人,行动的不便让自己生活遇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内心的痛苦让他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煎熬。返城回北京后,他结了婚,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是一个不屈服命运的强人,是一个个令人佩服的硬汉子! 15
受伤人员在佳木斯兵团司令部医院住院期间,开国少将,兵团第一副司令员颜文斌到病房慰问,还告诉大家,周恩来总理下令要全力抢救,要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听说为这件事还搞了三次全国电话会诊。 1976年10月5日,王玉彩和孙淑婉告别了北大荒返回北京。三十五团团参谋长董云龙送他们到虎林车站,后勤处的于协理员和政治处的张干事,陪两位伤残知青回到了北京。 当时扑火命令不让女同志上前线,但“火光就是命令,火场就是战场”的氛围,让这群充满激情的年轻人热血沸腾,谁也不甘人后。大家争先恐后的往汽车上爬,直到把那辆车塞得满满的。傅小芳和马玉兰,个子矮小瘦弱,爬了几次都掉了下来,但最后她们还是爬上了汽车。 到火场后,经过战前动员后按指挥部的命令:女战士由通讯股张副股长负责原地待命;男战士重新按连队建制整队集合。董参谋长做了扑火的战斗布署:一、在荒火漫延前方打拦截防火道;二、挑选了30名体壮男战士由明海涛副参谋长带领的尖兵排打前锋,点燃荒草开辟防火道;三、其余男战士随后用树条等控制防火道燃烧的火势,防止酿成大火;四、立即准备投入扑火战斗。本应在原地待命的女知青,男生刚一行动,王秀琴高喊“火场就是战场,火光就是命令”的口号,团部几个女生和党员一带头,其他女生也都跟着上去了。 当远远地看着小鸟在大火上飞,飞着飞着就掉到了火里,大家不知害怕还感觉好玩。但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陷了火海之中,经历了烈火中的一次重生或毁灭。 荒火没有烧过边境,三天之后自动熄灭了。知青们用生命的代价,拼尽全力也没有阻止的这场大火,在疯狂吞噬了十五条生命之后,悄无声息的息灭了。充满英雄主义情怀的知青们,在这场被定性为一场大事故的事件中,没有获得英雄和烈士的称号,只留下了十四个仅有姓名和出生年月的墓碑。大火还留下了数十个,瞬间被撕碎的年轻容颜…… 这些花季知青,没有经历鲜花盛开的季节,而是永远默默地安眠在茫茫的黑土地上。 这些知青,很多人都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从小所受的教育和贫寒的家庭条件,让她们在生活上都十分的节俭,对待领导和同事,都非常的懂事。耿淑媛、王玉彩、马玉兰、王秀琴、傅小芳等,她们基本上到北大荒后,就没有回过老家。平时省吃俭用,还不忘给爸妈寄些东西,以尽孝心。就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的薛克平、王晓勤,平时也一点架子也没有,也不搞特权,和大家一样朴素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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