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故事04】——柳明走了

大乌珠

                 

       原安徽知青网芜湖女知青柳明（李晓明），我们浙江知青网的忠实网友，于2018年3月13日上午，因突发脑溢血而不幸去世。告别仪式今日在芜湖市殡仪馆举行。

       教师退休的柳明，退休后一直在安徽知青网上发文与管理，是个多产而受网友欢迎的人，后因眼睛得病而慢慢地退出的电脑上网；她也经常来到浙江知青网上发帖，她也曾来杭参加过我们的网庆。其中下面一篇曾被杭州图书馆为我们浙江知青网出版的《迁徙的人生·杭州知青往事》所选用。

       今天，已请芜湖知青代为浙江知青网献上了花圈。

       柳明，一路走好！

大乌珠

第一次薅(hāo)秧草

柳 明

       艰苦而困难的知青岁月，对我们这些刚离开课桌就奔赴农村却对农事一窍不通的学生来说，每项农活都是在第一次接触后，精神和肉体承受锤炼、敲打才慢慢学会的。

       下放第一年的开春，翻耕起来的潮湿新土，正猛吸着初春的气息，队长和壮劳力们就纷纷开渠放水浸泡农田，到田土松软后垒垅，铺上底肥，便开始播种。待出苗插秧时，热火朝天的春耕大生产的锣鼓才正式敲响。

       拔秧、插秧，队长美其名曰照顾我们，只安排我们运送秧苗，实际上是怕我们跟不上趟乱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乱了他们的阵脚还糟蹋了秧苗。心里这么想，可不得不佩服这些庄稼人，真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只一根烟的时间，“能工巧匠”们就把一块光秃秃的茫茫水田点缀得纵横有序，翠绿葱茂，生趣盎然。

       水稻生长期一直与水相伴，抽穗后临近收割时才慢慢放水，这期间要经过三次薅草，用薅秧耙在稻棵间距中来回除草，三次薅草中，第一次最难薅，加上一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我狼狈不堪，身心俱疲。

       早晨，虽是初春，但寒冷的威力还没完全衰竭，打开门，丝丝寒气侵袭着刚离开被窝的热肤，我不由自主地缩起身子，从门旮旯拿起薅秧耙随大伙第一次下水田薅秧草。别人都赤脚，可离开鞋寸步难行的我只好与众不同地拖着一双鞋。来到水田边，他们一个个若无其事地噗通噗通踩下去，我胆怯地踌躇不定，心里多少遍地催促自己，可腿沉重地提不起来，看看大家都薅出多远了，才咬着牙不得已地小心翼翼慢吞吞下了水，当脚一碰到那泥腻腻的田土，顿时全身鸡皮疙瘩，抬起头看见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是“不可思议，不可理喻，还是不屑一顾”？正是这些猜不透的眼神，驱使我自尊崛起的勇气和意志，艰难又坚定地往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这第一次薅草尤为小心，薅重了，刚扎根的秧苗就会浮起，薅轻了，稗草不买账，因此，时不时地还要用手去拔掉稗草。两个间距来回后正准备弯腰去拔草，突然窜出一条一尺多长的蛇来，猝不及防的我，被这意外惊吓得不知所措。只见它昂着头，吐着细舌，一对恶毒的小眼睛寒光闪闪，瞬间痴呆的我立刻丢弃秧耙没命地往田边跑。并非平地，一脚没踩落实，“咕咚”倒在水田里。等我一身泥水的爬起来连忙回过头再看，小蛇早已无影无踪，尴尬的我不停地摆弄身上的泥巴，大伙一个个前仰后合，一叠连声地哈哈大笑：“那是水蛇没毒，不用怕！”不知谁说了句。看着被我压倒的一片秧苗，再看看自己，心怵，沮丧，心情似踢翻五味瓶，糟透了，压抑的泪水在心里翻滚着。

       甩开这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或是其他的一连串笑声，我不慌不忙捡起薅秧耙靠放在田边，迅速赶回小屋换了一身干衣，“镇定自若”地冲着那揣摸不透的眼神和哈哈大笑声，毫不犹豫地跨进秧田，心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偌大一个人还怕这小不点，那长虫再出现绝不害怕，且绝不手下留情。还别说，真怪，冥冥之中这些长虫似有感应，一直到公社抽调我去中心小学代课，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时间如湍急的河流，澎湃而逝，此事虽过去几十年，但每个细节都深深嵌在我脑海，无法抹去，也使我在以后的岁月中以此为例，逢难时抛弃懦弱，抖擞精神，勇敢面对。

月湖

那年我们浙知网网庆，她也从芜湖赶来的。柳明一路走好！

大乌珠

月湖 发表于 2018-3-17 08:44
那年我们浙知网网庆，她也从芜湖赶来的。柳明一路走好！

是的，当时还有上海知青荣昌五星，是我一早开车去他们住的旅馆接的。

大乌珠

　                                                知青网缘知青情

       我最早与柳明是在当年的芜湖知青网上，因她常来我们浙江知青网发表一些短小精悍的小文章，每每我都是给她点评加分，就这样一来二往的在网上熟悉了起来。后来，芜湖知青网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了，柳明上网来到浙知网更勤快了，加上一次我浙知网网庆的热情邀请，她也来了（还有上海知青荣昌五星），这样我们就彼此相识了。

       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似乎失踪了，网上见不到她文章，打她留给我的电话也没人接，真让我有无数种的猜想。一次，我在电脑上搜索安徽知青网时，页面上跳出了一个叫“楚江网”的，而且无意中看到了此网站内有《知青之家》的栏目，也就进入一看，版主中竟有柳明的网名，想想肯定是她了，这也就在那一天——2016年6月26日注册成了该网的会员，并立即转发了《可爱的一家子》和《浙江真实存在的童话世界》二个帖子。直到这一年的7月9 日，在我所发的《全国知青出版物及作品展》帖子后，柳明她总算看到后第一次回帖了。这样我又与柳明在网上联系上了，她说是因眼病二次手术而极少上网，近来一直在深圳与女儿一家生活在一起，并告诉了我新的手机号码。

       后来，我就成为了楚江网知青之家栏目的常客，经常有帖子上传，但总很少看到柳明影子。这是要到2016年的2月间，因杭州图书馆为我们浙江知青编辑出版了一册《迁徙的人生—杭州知青往事》，其中有柳明的那篇《第一次薅(hāo)秧草》收录，我迟迟找不到她，正好看到了那次与她一同来杭州的芜湖知青“萍水相逢”的QQ，让她带话联系柳明，这柳明才在我浙知网知青乐园QQ（７５２８５５８０７）群上给了我一个回声。我们再次在知青乐园接上了头，用快递把此书寄到了所住镜湖区张家山领秀城她的手中，并在她要到美国去女儿工作的城市前后联系了多次，我还与她说，方便时开车去芜湖看望她。

       谁知，没能再见上柳明一面，她竟这样一下子地走了！走得让熟悉她的人都没能透过气来！！

       为此，我这二天一直在楚江网寻找她的影子（浙江知青网因多次改版而把原先的资料全遗失了），尽可能让柳明的形象能再多留些时间在大家的脑海里，让知青这份情缘能再多得到些温暖。现将结果记录如下：

       柳明在楚江网注册时间2012、10、22，在线时间391个小时（签到301天）；

       2012、10、22·《苏州“狮子林”》是柳明的最早的一个主题帖；

       2017、9、27日《请辞》是柳明最后发的一个主题帖；

       从2012、12、22《苏州“狮子林”》开始至2017、9、27日《请辞》止，共发主题帖164个。

大乌珠

       几乎每个人从胚胎开始，到呱呱落地，成长，****，成家立业等，都生活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有福之人，母亲的呵护甚至能陪伴终生。可我便是开头几乎一词所隐射的极少数从小就失去母爱的人。

                                                            —— 柳 明

                                      “吝啬”的母爱迟到四十年。（一）
      

       每年的母亲节都有女儿的祝词和礼物，很欣慰。可对我而言，母爱的滋味，母爱的温暖，在我的身心中是与0划等号的，其母爱的含义我也只能是从报刊，杂志，书籍，电视等文化领域中感受一些，却没有亲身体会和真真切切地享受过母爱，因在我对事物和周围的环境还不能产生记忆时，命运作弄我远远离开了母亲。
       一九四九年冬，国 民党大势已去，起义投诚者被集中学习，所谓洗脑。父亲所在云南国 民党的大部队全体投诚，集中到当地“军大”学习改造，父母带着两岁的我，在云南边寨的一个小坝子里改造学习。父亲有个志趣相投的好朋友（我的养父），关系铁杆，不分彼此。五零年初春，母亲身体不适，经检查是伤寒，父亲决定带母亲去昆明城里医治，那时的交通不象现在这样四通八达，得翻山越岭步行，因考虑带着我不便，就将我托付给好友夫妻（后来的养父母）照应，世事难料，这一别，与父亲成永别，与母亲一别四十年后才相见。   
       就在父母去昆明治病的当口，上级下令部分军大改造期满的学员复员回原籍，养父名在其中，那时通讯落后，没法联系到我父母，巧在我养母又不孕，养父决定带我回老家。真乃：“  稚童不酝事，任由你摆布， 巧事复巧时， 变幻两重天。”
       那时我模糊的记忆中是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爬上军用卡车，唱着“走，跟着毛泽东走......，”“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等当时的军旅歌曲，几十辆军用卡车浩浩荡荡，一路风尘，边走边丢，颠簸了近两个月，才到了养父的老家。这段旅途的记忆，还断断续续地残留在我脑海里 。
       养母不识字,整天嘴巴叼着烟,精瘦,成年累月病歪歪的,或许身体原因，烦躁，肝火特旺,所有不快都对我发泄，打起我来毫不留情,骂我的话污秽,不勘入耳,对我刻薄而又自私,孩提时**的委曲数不清，道不完，终身难忘！  自我上学后和同龄人相比,看到和感受到的使我脑海里反复出现一个疑问：”为什么我的母亲不爱我？“记得她每天的早点都是我上学前给她买好，油条，烧饼等，天天不同，有时人多排队，怕上学迟到，我就随便买点不是她指定的，好则骂两句，凶则动手，而且从来都是眼馋地看着她吃。 那时喝开水都到私人的老虎灶去冲，只要我在家，冲开水就是我的事，养母抽烟喝茶，用水厉害，特别是冬天，她又用铜焐，不停地换水，一没水她就喊我，小时贪玩，稍迟，非打即骂，有一次为了省点时间去玩，一下拎四瓶水，走得又急，不小心摔倒在地，烫伤了脚，左手肘和右膝盖都裂开好大个口，养父那时常年在外，很少回家，还是好心的邻居陪同养母带我到医院包扎好，此后再也没去过医院，正值夏天，伤口发炎，龇牙咧嘴地扫地，洗碗，疼得我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拖了很长时间才好，从此左手肘和右膝盖留下很深的疤痕。
       二年级的下学期，老师要求我们写日记，我用父亲记帐的旧****钉成本在反面写，我的日记常被老师当范文，有老师的鼓励，我格外珍惜和努力，每次写完日记就放进抽屉并和养母说好别动，有一天我忘带了，第三堂是语文课，好在离家近，第二堂下课，我急忙赶回家，拉开抽屉没找着，跑到厨房正准备问，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养母正拿我的日记本引火做饭(以前烧柴火灶)，我猛扑过去抢到手已面目全非,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对她大吼：“为什么？！”她愣神后操起火钳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我顾不得疼痛，急忙赶回学校，这件事在我心灵深处留下深深的烙印。
       十二岁那年，养母以她身体差，做不动事为由，让我辍学在家，从此肩担起所有家务。记得一次去河边洗被，那时没自来水，洗衣被都得去河边私人搭的日字或田字形的木跳板上去捶洗，养母有洁癖，每次我洗回去，她要闻闻，拎拎，稍不满意巴掌上来，或中食指勾起猛敲头。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木跳板的外围，那儿河面宽，水清，被子是家机织的老布，下水后特重，我学大人样，左手攥紧被的一头，右手牵着另一横头，沿顺时针方向划半圆，猛地洒向水面，毕竟人小吃不住力，连人带被掉进河里，还好，被子绊在跳板交错头的铁丝上，我惊恐地拽着被子，在大家的帮助下爬上了跳板，一位好心的大婶帮我洗净，我挎着篮子战战兢兢，哭哭啼啼地回到家，养母看见落汤鸡似的我才没发作。
       在我记忆中,唯有一次,养母赐“爱”与我。那天她从居委会回来，毫不犹豫地笑着牵着我直奔裁缝店，突如其来的母爱，我呆如木鸡，蒙蒙懂懂还没反应过来，裁缝师傅已量好尺寸，后来才知道，她单位的同事要她把我带去看看（那时养母在当地炼油厂），因为我没有象样的衣服，几乎都是人家给的，哦！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撑面子，但我很高兴，因为有自己的新衣服穿啦。
       十三岁那年的十月，养母突然哮喘利害，咳痰带血，以现在的医学角度来看，可能是肺癌，这与她长期抽烟有关，十一月底养母去世，我没有一滴眼泪。来年开春，我又重返课堂，迎来了虽仍没母爱，但很独立自由的日子。养父一辈子嗜酒，迷迷糊糊，忠厚老实，养母在世时，尽显懦弱，听之任之，养母死后他才开始疼我，因他也患有严重的哮喘，与他相依为命的我极尽所能地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没有母爱的我既艰难又坚强地生活着。
       文 革风暴席卷全国，曾是国 民党后勤军需官的养父难逃劫难，挂牌，游街，批斗，一切恐惧，担心，悲伤，没有母爱相依互慰，唯独坐家里默默流泪，承担起所有不得不承受的痛苦。下放后，别人的母亲三番五次去探望，我只有羡慕的份，农闲时回城休息，和我同屋的两同学，总是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因家中有母亲为她们早早准备好的一切，体味着母亲独有的馨香，抹去了她们所有的疲劳，彻底休息。而我不能，因养父和养母一样，有严重的哮喘，我回到家休息片刻，就开始打扫，清洗，为父亲买药，多做些他喜欢吃的，尽量照顾好他，非但休息不了，反而更加身心疲惫。稍作休整，打理好家中一切，千拜托，万感谢邻居，亲朋好友的照顾，又万般无奈，风尘仆仆赶回乡下。
       我是在文革初期，养父单位的头头去昆明调查他的历史，暗地里传播出来的消息，才得知我是抱养的，这以后不止一次萌生找亲生父母的念头，可那时养父一直身体不好，自养母死后对我百般疼爱，虽然心里千遍万遍地想象着亲生父母的音容笑貌，但又怕自己寻亲的举动伤害了养父，便迫不得已地克制着深深的，不着边际的，思念的煎熬，直到88年，养父86岁去世，才开始寻找在我心里千呼万唤的母亲。

大乌珠

                            “吝啬”的母爱迟到四十年（二）

  

       文革初，养父所在学校的工宣队长和文 革主任前往昆明调查养父的历史情况，巧的是调查对象正是我亲生父亲，后来听说调查结束时，父亲曾跟去调查的的头提起我，并说能否把我接回昆明，恳请他们留下我的详细地址，工宣队长说，那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便过问，无法猜测父亲当时失落的心情，只是后来听弟弟们说，当天父亲回到家激动而悲泣地告诉母亲已有了我的消息，母亲当时就痛哭不已。可那时一举一动都会上纲上线，因怕互相牵连，家人草木皆兵， 不敢与我联系。人嘴封不住，不久，断断续续的传闻落入我的耳朵，方知自己身世，为小时侯“我的母亲为什么不爱我”这个大大的疑问，找到了答案。后来听弟弟们说，从父母亲知道了我的下落后，常常独自默默流泪，逢熟人出差到安徽就拜托人家找我，但都无果。
       自养母去世后， 养父十分疼爱和依赖我，没有再娶， 对我的身世滴水不漏。畸形的十年浩劫结束，恶梦醒来，我已忙碌在工作、育女，照顾年迈父亲的琐事中。这时的养父已是七十奔八十的人了，我也怕伤害他，隐忍着强烈的思念，寻母之事暂搁一边，但生活中的疲惫，委曲，等生活中的一切不愉快袭来时，我便情不自禁地对着西南方默默地呼唤：“母亲”，您在那里？女儿想您 渴望靠在您温馨的怀抱喘口气，撒撒娇哦·……”
       八八年夏末，养父去世，料理完丧事后，我再也按捺不住，和丈夫四处打听，找到了当时的工宣队长，终有眉目， 于是我长书一封，付上近照，投向远方的亲人。等待的日子寝食难安，每天无数次跑到门口期盼邮递员的出现，又无数次的落空，一个多月杳无音信，心里默默不停地祈求上苍，一天下课刚走出教室，就看见一位同事远远喊着向我跑来，手举信对我使劲摇晃，我激动地颤抖着双手，屏住呼吸打开信，一张全家照耀止眼前，激动的泪水顿时溢满眼眶，擦拭了几次，才看清是父母亲和大弟一家人，及二弟，三弟，抚摸相片上的每个人，我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悲喜交加，信中充满了家人对我的思念，嘱我快去昆明，但遗憾的是信中说父亲已于85年去世了，令我无限伤悲。
       八九年春节刚过，丈夫陪同我途经湖南，湖北，江西，广西，云南五个省，转乘三次火车，终于回到了阔别四十年的故乡 ——昆明。钻出车厢，我拉着丈夫迫不及待地穿过拥挤的人流，走向出站口，三个弟弟，弟媳，侄子，加上母亲，全家十口人齐集在出站口的醒目位置，目光随着出站的人流急切寻视着他们心目中的我，我老远就看见了母亲，因我和母亲太像了，默默地走到他们跟前，凝视的瞬间母亲抱住我泣不成声，这一抱太迟了......！我紧紧拥着母亲，泪水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滚，过了好一会，大弟眼噙泪花付着我耳朵小声说：“母亲心脏不好”我这才止住哭声，转向家人，一一问候，同时挽着母亲的胳膊，向我想象中的，思念千遍万遍的家走去 。

       家是六七十年代那种一家挨着一家，共一条走廊的大板房，尽管陈设简陋，但我觉得格外温馨，到处散发出母亲和家人的特有气息，我眯着眼享受着，陶醉了，此时此刻我乃世上最幸福的人。晚饭，母亲领着全家去吃闻名遐尔的云南过桥米线，香啊......， 四十年来第一次尝到家乡的香，是米线和家乡合二为一的香，从没有过的容身大家庭一起用餐的第一次滋味，至今难忘。夜晚， 我和母亲相依而卧， 哭声， 笑声交替，几十年的辛酸，委曲，在母亲的怀抱中撒的一干二净，考虑到第二天要去祭拜父亲，才抑制自己，劝母亲休息。
       第二天全家人早早地爬上“筇竹寺”（昆明一座大的寺庙），晨风裹着寒意丝丝拂来，寺庙的钟声在烟雾弥漫的上空回旋， 悲哀的我仰望灰暗的天空泣声念叨：“爸爸......女儿看你来啦......！”你看见我吗？弟弟捧出爸爸的骨灰盒，我连忙迎上去接过，骨灰盒用大红绸包着，我小心地解开红绸， 立刻看到红绸上有全家人的签名，细心的丈夫找游人借来笔，尊重地签上我俩的名，我紧抱着父亲，送去女儿浓浓的体温，也感受着爸爸的抚慰 “爸爸......为啥不等着我就早早地走了......？ 你背负着遗憾去了天国，也给女儿留下了深深的缺憾......！”母亲拽着我的手痛哭失声，为了母亲，我强咽悲哀，缓缓站起来，搀扶她坐下，待她情绪稳定后，才依依不舍地抱着父亲的骨灰盒送进禅房，对父亲深深地三鞠躬。在昆的几天，全家人特别是母亲，恨不得把欠我几十年的爱统统补偿，我也不能自拔地融化在亲情的浸泡中舒心地笑了，有母亲的爱真好！
       异乡飘零数载，千里返途寻母，今日梦醒归来，终得母亲揽怀。

       注：1、文中”****“系原文，不知是哪几个字。

              2、二张拼图上的剪纸，均为柳明制作。

              3、上图左三为柳明。

月湖

也是一个苦命人。原她在那边与亲生父母过得好！

大乌珠

                                     想明白了，心就安稳了

       午后两点多，一阵鸟叫，躺在晾台沙发上似睡非睡的我感觉起风了，起身走近抚栏，只见花园后坡的一片树林被风推搡的摇摇晃晃，落叶纷飞，沙沙作响，惊扰着鸟儿们扑打着翅膀不停地鸣叫，在树林上空来回盘旋，调皮的辛巴（我家小狗）随着鸟叫声，一会儿竖起耳朵，一会儿扭动脖子，在园中欢快地来回跑，捕捉它们的身影。这一切的自然界互动，为寂静沉默，悄然无声的周边，增添了生趣，睡意顿失。
       亚特兰大气候与芜湖一样，四季分明，现近深秋，绿荫褪去光鲜，黄色渐渐覆盖，残枝败叶依依不舍离开主体飘落尘土。就连高耸挺拔不畏严寒的松树之叶也不再锋芒毕露，随风纵横交错地散落在坡上，沟坎，路边，厚厚一层，枯黄一片，很少再看见松鼠上蹿下跳，或是手捧松果快速咀嚼的调皮样。门前两棵不久还香盖群芳的桂花树，几经冷风袭，只剩寥寥花蕊最后挣扎。阳威衰竭，日照时长渐渐缩短。
       秋，硕果累累，秋，冷风习习，人们享受丰收的喜悦，草木承受光脊梁的悲哀。利弊得失，相辅相成，好坏之分没有绝对，好也不是十全十美，坏也并非一无是处，就像我现在身处异国他乡，白天寂寞无聊，但孩子们回来后，享受着说说笑笑天伦之乐还是很开心的，回到国内，没了寂寞无聊之苦，却增添了思念之愁，是也，想明白了，心就安稳了，随遇而安，烦恼全无。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花开花谢，潮起潮落，顺境逆境，我这辈子也走到了深秋，这个年龄啥重要？无容置疑，健康！昨天过得好坏？明天咋过？管他呢，今天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过好了，才能高高兴兴迎接明天的朝阳！

                                                                 柳明  2016-10-25 《楚江网·观澜文苑》

月湖

人走了，想啥说啥也都没用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