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东古韵－－24鸡鸣山下

觉民

    据光绪《慈谿县志》记载：“鸡鸣山，一名仙鸡山。夏侯曾先《地志》云，上有石井石床，又有铜瓶，非人力所能举，旁有石鸡，俗云是扶桑鸡飞下，因以为名。”这座颇有一点名气的小山，现属余姚市三七市镇二六市村。从隋代夏侯曾先的《会稽地志》起，历代的郡、县志都有记载。

      对于我来说，鸡鸣山就是家乡，很温馨、很亲切。小时候，在山上采杜鹃、拔茅针、摘刺莓，常常玩得忘了回家。十来岁开始，又到山上斩酱黄树（做豆瓣酱用）、砍柴、摘豆、锄草、割麦。记得有一次砍柴走远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是一位脚有残疾的青年闻哭声上山将我带下山的，我估计当时不满十岁。

      鸡鸣岭的岭路记忆更深，从湖塘墩一直到官桥的云会寺门口，都是卵石铺的。因为是西乡去城里的官路，这条路人来人往特别热闹。从岭墩北望，俗呼“八档头”的梯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传说很久以前，山上有打家劫舍的独角龙，在八档头埋了十八块金砖，被路人捡走了半块。老人们说起过的，独角龙住在鸡鸣山的最高峰“镬肚脐”，上面的石井、石床、石桌之类就是独角龙的家当。然而，到我小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八档头有一块属于我家的梯田，父亲每年会在那里种一些番薯、马铃薯、豇豆之类的庄稼。顶着正午的烈日到番薯地牵藤、锄草是我最怕做的农活。每当我大汗淋漓坐在树阴下休息时，总是幻想着能挖出半块金砖，省得这样辛苦侍弄庄稼。

   从东麓的湖桥头庵起，自北至南有两个小村，我家住在曹家，隔一条小溪是“花园”。相传花园是湖塘下市（今称二六市）的集市中心，角尺弯的街屋毁于咸丰兵燹。听我爷爷说过，被长毛烧掉之前的老街，北起湖塘下，到花园拐弯向西，过茂塘湾与西山咀头的鸡鸣寺相接，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农村集市。当然，集市是明末清初形成的，而花园早在集市形成之前已经有了。

    有花园想必有大户人家。据民国二十年《慈谿孙氏家乘》记载，“行唐廿九府君，于唐昭宗朝授文林郎、纂修院左右拾遗职，迄宋至和元年（1054），以曾孙孙沔贵诰赠奉议大夫、枢密院副使。缘朱温谋篡唐室，于天祐元年（904）解组归林，由鄞迁慈，隐于仙鸡山之阳，遂世居矣。”由此来看，孙氏定居花园迄今已1100余年。唐廿九，大名孙日盛，为镇海军节度使孙惟晸之兄，兄弟避朱温乱南下隐居鄞（今奉化），后孙惟晸徙车厩岙，孙谅迁鸡鸣山下。

    自孙氏定居鸡鸣山下，人才辈出。其四世孙孙沔，字元规，宋至道二年（996）出生，年幼丧父，随其母迁会稽。以会稽籍参加科考，为天禧三年（1019）进士，历任监察御史，湖南、江西路安抚使兼广南东、西路安抚使，会同狄青镇压侬智高起事，迁枢密副使，先后知杭州、河中府、庆州，致仕回鸡鸣山下，宋治平三年（1066）卒，葬唐家山。当地的文史爱好者孙斌海先生陪笔者去唐家山找过孙沔墓。孙斌海说，记得小时候放牛到过孙沔墓，当时坟墓还是完整的，墓道两侧的石人石马虽然有点粗糙，但都还在。如今，墓及石人石马已不见踪影，我们只在溪边找到半颗石虎的头颅。

    据《乐安孙氏宗谱》，笔者对车厩岙和鸡鸣山两地孙氏的科第作过统计，仅南宋嘉定十年至咸淳十年的57年间，就出过15位进士，以其他途径入仕就更多了。据光绪志，“联桂坊，平政桥西，宋宝庆三年为邑人孙梦观兄弟联科立。”孙梦观（1200-1257）为孙日盛十世孙，宝庆二年（1226）与其堂兄孙梦因（1187-1266）同科中举。孙梦观历任桂阳军教授、严州通判、先后知嘉兴、泉州府、宁国府，官至吏部左侍郎。卒赠慈溪县开国男。《宋史》说孙梦观“力求补外，以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蠲租税，省刑罚，郡人徐清叟、蔡抗以为有古循吏风。民有梦从者甚，郡迎祠山神，出视之则梦观也。俄而梦观得疾，口授遗表，不忘规谏，遂卒。帝悼惜久之，赙银帛三百。梦观退然若不胜衣，然义所当为，奋往直前；其居败屋数间，布衣蔬食，而重名节云。”他为官30年，清正廉洁，生活简朴，重名轻利，为后世称颂。

    最让慈溪人引以为傲的是鸡鸣山下出过一位惊天动地的孝子。对此，延祐《四明志》有记载：宋乾道年间，“孙之翰（1137-1202），字文举，慈溪金川乡鸡鸣山人。少志乎学。母疾革刲体取肝为粥以进。越夕，母如醉自醒，乃底于宁。郡赵伯圭将闻于朝，之翰曰‘本心救亲，他无所觊。’守不夺其志。年六十六卒于嘉泰二年，葬五磊山。”孙之翰是孙梦观的祖父。孙之翰去世后，南宋大儒杨简为其撰墓志铭，说“文举居亲丧，里人称哀。厚于兄弟，睦于亲族。周急矜亡，先义后利。”光绪志说“邑称三孝乡，以董张孙三孝子云。”

    有人说孙之翰、孙梦观祖孙不是鸡鸣山人，是慈溪城里人，也有人说他们是车厩孙惟晸的后人。但创修于淳祐六年的《慈溪孙氏统谱》中有孙梦观写的序，其落款自称“慈溪仙鸡山派十世孙”，况且仙鸡山派孙氏历代修谱都尊日盛公为始祖，不知何故《乐安孙氏宗谱》将孙之翰、孙梦观挂在孙惟晸第三子孙德华的谱系，有待于进一步考证。至于孙之翰是哪里人，延祐志明确是金川乡鸡鸣山人，那就不容置疑了。据谱记“梦观公迁居郭中西街”，可见迁慈溪城里是孙梦观中式后发生的，而此时其祖父去世已经20年了。

      地以人名，人以地灵。鸡鸣山下是宋孝子孙之翰的故里、宋侍郎孙梦观的祖居毋庸置疑。已故孙企标老人生前说过，日盛公墓在茂塘湾，旧有荷池遗迹，为鸡鸣山孙氏发祥地。村里丈八间架的祖堂，高大恢弘，厅里有很多神像和幞头神主牌位，祖堂外还有旗杆夹和下马石。旧时，每年清明，孙家境孙氏到车厩祭祖，船过二六市时会在船头面朝鸡鸣山遥祭日盛公。而盆山等周边的仙鸡山派孙氏，每年都会相聚花园祖堂，到茂塘湾祖墓前扫墓祭拜。

                                       原载《宁波晚报》2012年5月1日A12版

觉民

我下乡就在这个“花园”，当年是二六市公社二六市大队第四生产队。

觉民

可能这“孙氏”的基因还在，有一个孙氏后裔上世纪八十年代去北京上大学了。

大乌珠

觉民 发表于 2022-7-17 10:12
我下乡就在这个“花园”，当年是二六市公社二六市大队第四生产队。

哪可以找一张相关的图片发上来看看的。书拿到了吧？

觉民

没有照片，外甥没有回家，书尚未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