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妈妈学唱民谣

戴望天

                                                              跟妈妈学唱民谣

       妈妈家住湖州菱湖乡下，从小家境贫苦，没有念过书。由于记性好，会背百家姓，会唱民谣。

       小时候，妈妈背着竹筐去割猪羊草，路过私塾学堂时，常常会被学生朗朗的读书声所吸引。所以会迅速的把草割满，而后靠近教室静静地听着、记着。因此，《百家姓》可以背出很长。看着妈妈摇头晃脑背诵着“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冯陈诸卫 蒋沈韩杨 朱秦尤许 何吕施张”等内容。想象着妈妈看着学堂里私塾老师教学生的情景学来的。后来一直到文革开始时，我才有幸读到百家姓，还因为百家姓是四旧，当批判材料才阅读到的。

       妈妈会背诵好多民谣。如《长工调》就有《老长工调》和《小长工调》之分。老长工是吃尽苦头，没人心疼；而小长工因为长得年轻，却得到当家娘娘的青睐等等。这大概就是民谣中也有着精华和糟粕之分吧。

一、

前几天，网上寻找有我妈妈教过我的湖州民歌的踪迹。

找到一个视频。题目是《》，网址是https://v.qq.com/x/page/t0388umgj6s.html

能够吸引我的，只是其中一首，《天上一盏灯》。这首民谣视频中只有三句，我的记忆中还可以多背诵出几句。好可惜，没有人能和我一起再次回忆民谣的内容，没有人告诉我没有记全的民谣是什么。又想妈妈了，妈妈虽然很穷很穷，但是她会背诵民谣，这也是一种财富吧。

“天上一盏灯，地上一个钉，叮叮当当灌油瓶。”我记忆中的湖州民谣《天上一盏灯》前三句稍有不同。“天上一颗星，地上一只钉，叮铃当啷挂油瓶”，你觉得谁的开头更加接近原滋原味一些。民间流传有两个版本也有可能吧。

接下来，我把记得不够全面的这首民谣写出来，请大家欣赏。由于这首民谣中“勿有”两字用的比较多，所以特地取题目为《勿有歌》。

《勿有歌》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只钉，叮铃当啷挂油瓶。

油瓶挂的高，换把刀；

刀勿有柄，换挂秤；

秤勿有砣，换张八仙桌；

八仙桌勿有脚，换根眼线；（眼线——绣花针的意思）

眼线勿有屁股；（屁股——针眼的意思）

换粒螺蛳，螺蛳勿有叶钿；（叶钿——鱼鳞的意思）

换只老猫，老猫勿有妈妈；（妈妈——奶水的意思）

换个亲妈，（亲妈——祖母的意思）

亲妈勿有什么？记不清了。

（我这首民谣被一位网名叫涯史的人在2017年收集，没有标明出处，是不是有抄袭之嫌？）

妈妈生前照片

戴望天

二、
《耳熟能详的湖州童谣》中，在《勿有歌》前面有一首《今朝礼拜三》的民谣，最后一句是“价钿卖出三千三百三十三块三角三分三”。该句式和我记忆中的妈妈说唱过的另一首湖州民谣相同。该民谣用的也是顶真格的修辞格。民谣如下：
九头雕
天上飞过一只九头雕，
掉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根毛；
毛，毛家桥；
桥，桥尘土；
土，土地堂；
堂，糖贴饼；
饼，饼老甜；
甜，甜似蜜；
蜜，觅蜡扦；
扦，担子上，切块肉来吃。
三、
《呆大童养媳歌谣》
在阅读《王店镇志》时，对《民间歌谣》一章中的《顽童歌谣》有一些不同看法。
顽童歌谣
好大妈，告诉倷，
叫倷女儿滔滔米，
翘起屁股摸螺丝。

好大妈，告诉倷，
叫倷女儿烧烧饭，
火叉头上煨白果。

好大妈，告诉倷，
叫倷女儿洗洗碗，
噼里啪啦碗打破。

好大妈，告诉倷，
叫倷女儿扫扫地，
弹子打得满地铺。

好大妈，告诉倷，
叫倷女儿纺纺纱，
纺车上面翻跟斗。
第一、《顽童歌谣》名称不一定正确，歌谣中说唱者的身份是谁呢？
既然称对方为“好大妈”，应该是小辈。小辈又哪来顽童之说呢！
再一个内容也不如我记忆中的好！
我的《呆头媳妇歌谣》来自湖州乡下，是我小时候，母亲唱给我听的。除了个别词句我有所加工外，其余的是原貌。
呆头媳妇歌谣
亲家母，告诉侬，
叫侬囡女滔滔米，
扬起淘箩捉鰟鮍

亲家母，告诉侬，
叫侬囡女洗洗碗，
翘起屁股摸螺丝。

亲家母，告诉侬，
叫侬囡女烧烧饭。
火钳头上盘草篮。

亲家母，告诉侬，
叫侬囡女扫扫地，
挖个潭来放个屁。

亲家母，告诉侬，
叫侬囡女纺纺纱，
纺车头上放条蛇。
说《顽童歌谣》不够确切，而我的《呆媳妇歌谣》好像也是不够确切。不确切在哪里呢？好像又有点说不上来。（呆）媳妇或者说（咸大）媳妇没有错！嗯！这个媳妇贪玩，又灵巧可爱，满身童趣，应该还是个小女孩。对了！应该是童养媳，题目是不是应该改为《咸杜童养媳》。

戴望天

四、
当我唱着下面这首《田鸡歌》民谣，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田鸡歌
田鸡蹲在田当中，
朝吃露水夜吃泥，
勿吃侬三粒杜大豆须。
一管鱼枪戳在腰眼里，
双手捧入篓箩里。
斩脱头来给鸭吃，
斩脱脚来给鸡吃。
清水里汏得清清刮，
镪刀头上像个讨囡女（童养媳）。
骨头骨脑吐在墙沿边，
蚂蚁驮去搭仙桥。
仙桥底下有座观音庙，
观音菩萨听见青壳田鸡嘎嘎叫。
（这个观音菩萨不是别人，应该是芸芸众生吧）
这些民谣的出处是小时候，我的不识字的妈妈，唱给我听的。
可惜，老妈走得早，她肚子里有好多山歌。
五、
比如：下面这首《烂山歌》前几句是摇船阿哥用反语来引起洗衣阿妹的关注，比较经典。而洗衣阿妹，指桑骂槐“呆头鹅”三字回答的有趣。
烂山歌
长远长远不唱烂山歌，
洗衣阿妹好像仙娘婆

六月里呀摇船冰切橹，
十二月里摇船蚊子多

杨树蔀头绕只鲫鱼窠
喜鹊下了九只木陀螺

摇船阿哥纯纯舌头驮，
逆风顺水日子真难过

阿妹山歌一波又一波。
险险淹死两只呆头鹅。

大乌珠

儿时的往事，也像我们当年支边黑龙江一样，不堪回首！

成景

戴望天 发表于 2021-9-18 14:16
四、
当我唱着下面这首《田鸡歌》民谣，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田鸡歌

戴板的文字功夫，在他的古诗论作与诗篇中已有所知。不知道的是；他的天赋与爱好原是出自未及学堂的母亲那心口相传的童谣，已然使他感受音韵之美。
      今天读起来依旧为当年的江南 农村风情而倾倒。这些朗朗上口的童谣，好些是用江浙俚语做韵脚，读起来更有情趣，那还把大半个世纪前的乡间风貌一下子牵入眼前，看孩子们无暇的脸盘，听活脱的童语，如同拨动的琴弦发出柔美的乐声。真一个美字了的。

戴望天

成景 发表于 2021-9-18 16:27
戴板的文字功夫，在他的古诗论作与诗篇中已有所知。不知道的是；他的天赋与爱好原是出自未及学堂的母亲那 ...

感谢成景老哥的鼓励和加分！谢谢！

戴望天

大乌珠 发表于 2021-9-18 14:43
儿时的往事，也像我们当年支边黑龙江一样，不堪回首！

曾经询问过湖州的朋友，大多数都不记得。要回复一些童谣的全貌有些难。

可能，我寡闻少见，有过文字记载，我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