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痰瓶的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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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0-23 07:24 编辑

                                    痰瓶的故事
                                        一
    宁波土语叫宁波闲话,宁波闲话复杂,多半人是讲不全了,如痰盂,宁波话叫痰瓶,也就是与北方的夜壶差不多。在没有商品房概念,没有抽水马桶卫生间的年代里,居家过日子总得配好此物。那些年,每天早上总会听到大街小巷有摇铃喊倒马桶的,当然了也可倒倒痰瓶,如今,半夜起解,早晨方便,哪家没个卫生间?有的人家居室大,一套房子里还不止一个卫生间,还要那痰瓶干啥用?
    69年去了北大荒,家里父母千叮嘱万吩咐,到了那里多来信,要详细告知黑龙江的方方面面,看来一个样,于是,邮局的业务闹猛起来,邮票的生意火红起来,知青不动笔的也动起来,一些撒娇式的诉苦、道听途说的消息,在故乡流传,加上某些“添油加醋”,旧闻也变成新闻了,小道消息会演变成“内参”。
    身在异乡,家书值千金,鸿雁是联接亲朋好友的桥梁,知青最大的精神安慰来自于父母的亲笔家信,其实,插友最盼的还是家里能寄一只包裹来。黑土地出产丰富,可不是知青喜爱的,五谷杂粮做做酒倒差不多,拿来天天当饭吃,还没“下饭”,这日子过得苦哇。想宁波的“压饭榔头”了,忖宁波的“咸菜大黄鱼”了,不敢明说,只能暗盼,家里也没有呀,自从家里出了一个支边或支农的,父母都受株连了,穷字当头了,当初提出的口号“不在城市吃闲饭”,实际上,家里经常寄出的包裹不是钱?知青还是在啃老。
    第一年支边,才几个月时间,省省吧,不回宁波过年了,在银装素裹的冰与雪的日子里,知青在房子里猫冬,除了吹牛玩扑克,就是动些脑子思量着吃的,可弄些吃的也难那。每天的“忆苦思甜”饭,缺油少菜,冬天竟然学起老乡家来,开始“九三”饭了,即一天二顿饭,上午九时下午三点,懒得烧也不希罕,顶好弄眼宁波货尝尝。我们小队11个知青,过年前有包裹来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盼星星盼月亮,乐也国家里寄来的一只包裹到了,这可把大家乐坏了,知青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家里寄来吃的都“共产”。包裹,四四方方、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会变出什么好吃的,在没打开之前,各种猜想都有,什么三北豆酥糖、海蜒龙头烤、红烧泥鳅晒干、咸肉……口水在一口一口往下咽,“哥德巴哈猜想”在一层层打开,终于主人开启了包裹,里面除了衣服鞋子,还有一只崭新的痰瓶。哎呀,千里送鹅毛,雪中求送炭,千思万盼,谁知寄来一只女生用的痰瓶,乐也国脸上挂不住了,毕竟男同学是不用那玩意儿的,他也闹不明白,母亲为啥寄一只痰瓶来。
    早就在宁波流传着一则高级“内参”,说是在东北的寒冬,如果要外出小便的话,必须带一条棍子,在滴水成冰的时候,边小便边敲“冰尿柱”才保险,可谁想,传言当真的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线线丝丝总是情”,母亲寄一只痰瓶来,也是为了儿子的安全那。大伙傻傻地看着它,尤物、可爱、有趣、没用,这包裹里咋不来点儿吃的那。
    “哎,什么味?”在一穷二白的年月里,鼻子嗅觉好的人总是有的,知青点里吃的东西总是藏不住的,对付打埋伏的,心里头有小九九的,最好的惩罚,就是凭鼻子的功能,把好吃的搜出来,统统的“米西、米西”。也,真是的,一提醒,细打量,有一股香味从痰瓶里透出来,性急了:“快打开,快打开。”
    七手八脚,不用主人动手,包在痰瓶外面的包装,一下子撕开,啊,阿弥陀佛,一痰瓶金黄色、去头无尾的油煎咸带鱼,久违了老兄,这才是货正价实的宁波“压饭榔头”,正想您老人家那。眨那间,没洗手,也忘了有没有人喊过“万岁”,猛的一下子,俺11个插友同志们,象饿狼一样扑了上去,11只手插向痰瓶,那捞带鱼的手“眼火”准着那,看好大块的,不客气地抢来就啃起来,嘿,真咸那,正宗的海水晒出来的盐腌过的咸带鱼。俺与插友们闷声不响,一门心思吃油煎咸带鱼,这时候心里头是不好开小差的,金黄色的油煎过的咸带鱼,就是在宁波也不是随便有得吃的,一要凭鱼票,二要逢年过节,都是物资紧张造成的,现在是,第一轮就是11块下去了,吃得慢一点的话,下面要捞不着了,这才叫狼吞虎咽,这才象饿煞鬼投胎,吃在嘴里,大伙的眼睛可盯着痰瓶那,可爱的痰瓶,俺可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爱上了你。
    那个年头,总是讲阶级斗争,不讲和谐,缺乏文明,孔融让梨俺是只听过,从来没享受过,看看,眼前的插友,男的没了绅士风度,女的缺少淑女庄重,为了竟争,吃象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好象一世为人从来没吃过油煎咸带鱼一样,俺真的看不过去了,但,再不吃快点,俺要捞不着大块的了。
    满满的一痰瓶带鱼,去头又无尾,不知道要煎多少斤,这些鱼票,又是怎样东讨西要弄来的,母亲的心,是想让儿子细水长流省着吃,权当过年的“大下饭”了,可“游子”们都是属老鼠的,不藏过夜食,母亲那里知道,包裹一到马上风卷残云。咸带鱼真咸,真正体现了宁波人口重,勤快的,边吃边下地,往灶洞里凑了一把火,烧起了开水,这下好了,吃到后面,是一口开水一口咸带鱼,一个晚上,整整一痰瓶咸带鱼消灭光了,落了个“崭新的痰瓶真干净”,于是,洗罢洗罢,乐也国放起来了,男同学才不用这玩意儿那。
    鱼光茶足,女生回东屋,男生也休息了,毕竟喝多了水,半夜里好几位插兄都起夜小解过。东方破晓,反正是猫冬,大伙醒了还钻在被窝里,舌头还在转悠,继续回味那带鱼味道。只听东屋有人出来往外走,大门推不开了。
   “他*的,又冻住了。”
   “嘻嘻。”几个半夜曾经起来过的笑了,肯定又把小便拉在门缝中了,男的就是不喜欢用痰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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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0-23 07:31 编辑

                                      二
    知青下放在农村,单独有知青点,过起集体生活,睡起大统铺,个人空间不大,好在是单身生活,又处在没什么宝贝与家产,经常大大咧咧,出门不关门,出门不锁门,也没什么东西好被偷。在农村老乡的眼光当中,知青仍是相当富裕,穿出来的衣服和鞋子就是“高档”货,还有围巾、袜子什么的,就是钢笔也是人手一支。但知青不以为然,插队的是一个穷知青,兜里没钱是长期的,门口还有冰山挡路很保险,晚上了,半夜里,哥几个,哪个没在半夜起来,匆匆跑到堂前门,对准外间的门缝来“一通”自来水,很快冻住,来了一个小偷,连门都拉不开,所以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俺们才不担心那。
    农闲了,队里正在抓紧搞决算,核实工分值,计算谁谁谁该分多少,没活可干了,知青钱没到手回不了宁波,只好猫在屋里,喝喝茶,吹吹牛,晚上就早点儿钻到被窝里去。一天,也就是晚上六七点钟吧,男知青的屋里,仍是牛皮烘烘地吹牛、打扑克,堂前间里有一女同学在嘀咕开了,声音小,男同学没听见。
    多讲了,没人理,那个女同学也火了,声音粗胖起来,一开始咱还以为女同学在吵架了,打开房门一听,才明白,女同学东西没了,东西被偷了。
    男的,那时七个都还在,全真七子,个个阳刚之躯,没有一个有女朋友的。我们经过反思,接受上次偷女同学从家里头邮来的包裹的教训,什么一块咸猪肉啦,半瓶白砂糖啦,还有一点花生酱,那是有的,但也算是“自卫反击”呀,我们男知青从家里带来的包裹,你们来“共产”,你们倒好,打“埋伏”。那次用咸猪肉煮倭瓜味道是不错,可也给女同学骂了个体无完肤,羞不可挡,从此以后断了念想,没有“作为”,女同学东西没了,不是咱老爷们干的。
    再细细一听,明白了,这个女同学的一只宝贝没了,不见了,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寒冬,我们可有记录,北大荒的岁月中,知青曾经有过一年最冷的记录,零下四十二度,猫冬季节里,好多事情能在房间里完成,但“出口”的事情,尤其是在晚上半夜里要方便,这同窗三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表演是不一样的,男的有本事把堂前间的门冻住,女的真的是麻烦。当然了,写到这里,都明白了,这位女同学的一只夜壶——痰瓶,不见了,被偷了。女同学的这只痰瓶也不是一只普通的痰瓶,不远万里从江南来到北大荒不说,冬天的夜里,还常常结成冰呀,这个宝贝虽比不上皇帝老儿的八宝夜光壶,但没了,晚上真不方便了。
    咳,这一位女生象孙二娘,还把二只大眼直盯男同学,那么凶。要叫男同学帮忙去报案或破案,那么你的目光要温柔一些,怎么那么凶,怎么那么狠,难道还真是男的偷你的痰瓶了,吃饱了撑的?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肯定是你们男的拿了,拿出来。”
    咳,有意思,今晚月光明媚,今晚星光灿烂,今晚有好戏看。
    有男知青油嘴滑舌的,说我们可是爷们,是站着的干活,干吗要学老娘们。
    还有的讲,那宝贝咱也有,没用过,还是新的那,你叫一声哥哥,咱送给你,保你满意。
    “独立大队”还真没法与一帮无风还要掀起三尺浪的男生斗,我们真闲得慌那,真想弄点事做做,看热闹不嫌事大。
    “堂前间地上还有一只,长久没人用了,肯定是你们中的哪一位的,跟我的一只一模一样,那么懒也不洗,我的这只是天天洗,肯定把我的那只给拿走了,拿出来。”
    定睛一看,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堂前间靠北面的墙脚下,是有一只痰瓶立在那里,黑不溜瞅的,是很脏,肯定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一位,从家里拿来,一直没用过。
    从逻辑推理,这玩意儿男的不用,女的人手一个足够了,除非出口业务量太大,或者一只拉尿,一只拉屎。
    从正常的慈母心理出发,男的手上也真的有几个那宝贝,但爷们从来没见用过,一是男的很方便,二是怕天天要洗涮麻烦,那么谁在“狸猫换太子”?
    一定神,一男知青笑得连腰也弯下去了,手指连点卢同学:“你今天好象洗了一只痰瓶,哈哈哈,拍马屁拍到驴(卢)脚骨,有没有工分?”
    哇,要喷饭了,男同学帮女同学洗痰瓶了。
    卢兄脸红了,血压高了,嘴巴木讷了,一声不响地上前看了看还是那么脏的痰瓶,一口否定不是自己的,说女同学在冤枉他。
    “我的一只痰瓶上面有一处破的,上次不小心碰破了,你自己去看看。“
    卢兄走进屋里、上炕、掀起自己的木头皮柜盖,从里面拿出一只,干净的、擦得干干的痰瓶,大伙仔细一看,上面还真的有一块碰破的。
    “奶奶的”,卢兄象当年蒋介石那样,好来一二下“娘希匹”,乖乖地把痰瓶交给女同学。
    咳,咱说句良心话,这个责任全不能怪在卢同学身上。那个年代,花里胡哨的东西少,穿的衣服不是黄颜色,就黑土一批,痰瓶也一样,上面的图案往往千篇一律,好象都是“双胞胎”,弄不好,是要搞错。
    但,洗涮涮、洗涮涮,趣闻一件,在知青群里,却是津津乐道了好多天,一直到卢同学脸挂不住了,知青们才掩旗息鼓。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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