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立功（连载）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

广鸟

                                小偷立功九
    原来，两层小楼转让后，周老板从未去过那里，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少妇住在那里，而曹老板路过徐州时，必来周老板处把酒言欢，但是，从未邀请他去过小楼，想不到曹老板56岁了，还金屋藏娇。
    调查回来，以徐州市军管会主任傅秋涛的名义，向中共中央社会部李克农部长发了一份密电，要求南京地下党密查粮商曹彭顺，那时南京还未解放。
    效率很高，12月11日夜里发的密电，12月12日中午，专案组就收到了徐州市军管会转来的南京地下党调查到的情况。曹彭顺是南京“盛利粮行”、“大得粮行”的独资老板，又是“丰顺粮行”、“运顺粮行”的股东，家住南京文昌街，娶有两个老婆，生有子女7人。曹彭顺从未参加过任何党派团体，也没参加过帮会，没闻与国民党政军警等有什么纠缠，但有一点，曾与有汉奸背景的大粮商龚峰合伙做过几次军粮买卖，曹老板事后讲，他不知道龚是大汉奸。为了这点历史上的污点，抗战胜利后，曹老板还被国民党政府关过一个月，后来无罪释放。
    有钱就任性，曹彭顺会做生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钱多了，但私生活是绝对不注意的，他贪酒还好色，虽有两房太太了，可仍在外面寻花问柳。南京是历史文化名城，吴、东晋、南朝时的宋、齐、梁、陈都在南京建都，后来还有朱元璋在南京建立大明王朝，更有太平天国建都在此，连国民党的首都都在南京，故南京有“六朝古都”之称。相传，秦始皇认为南京有王气，要挖断其龙脉，故开凿秦淮河，把秦淮河变成了南京的母亲河。此河两岸商贾云集，有钱的主要寻欢作乐，于是，秦淮河充满了胭脂之气，直把每一朝王朝都熏倒，故，人说，南京不宜为首都。这曹老板也是秦淮河烟花巷的老客，听说去年三月，曾花20两黄金为风尘女子赎身。最近曹彭顺不在南京，有消息讲，他半月前去了北方，至今未归。
    专案组有理由相信，住在两层小楼里的女子，可能就是曹老板从南京赎身出来的烟花女子。那么，曹老板半月前离开南京去了北方，这个时间节点也很重要，那时徐州的国民党军即将撤离，他是不是去接受命令来徐州执行特殊任务。“树上飘”偷来的那只小皮箱，是不是曹老板从南京带来的。
    两层小楼，大康街53号，专案组决定与那个少妇正面接触。整个专案组都到了53号大门前，大门紧闭，叫了半天门，里边没有动静，专案组的侦查员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出事了！任求诚叫汤铭到附近去找一个锁匠来开门，其他几位分别询问隔壁邻居，大家都说今天没见过这个少妇，不过，昨天下午两点多点，曾有人看见这个少妇出过大门。
    锁匠一到，大门自然打开，推门进入，小楼里空无一人，任组长要求侦查员散开，仔细检查这幢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锁匠帮助侦查员打开少妇的卧室门、大橱门、抽屉锁，经过一一检查，没发现异常。看起来，少妇的撤离前，把痕迹消灭得干干净净。正懊恼着，一行人准备离开小楼回局里去，突然，小楼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前额微秃、身材臃肿的男子正探头进来，司志远一个箭步，手疾眼快，把那位不速之客扯了进来，那个男子看来也有五十来岁，穿着藏青色中式对襟棉袄，外面却罩着一件黑色驼绒连帽风衣，手里提着一只旅行袋。他冷不防被人拉扯进来，吓得哇哇叫，正要张口骂上那么几句，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证件，上印着市军管会。
    好极了，送货上门，就地审问吧，就在楼下客厅里。一问，嘿，他就是南京的那位粮商曹彭顺，任求诚心里一阵高兴，这可不是在这里问得清楚的事了，得回公安局，得好好地审了。任组长留下两人在小楼内“守株待兔”，搞得好，还能再抓那么几个，其余的，打道回府，捎带着战利品曹彭顺。
    在审讯室内，大家对曹彭顺进行了搜查，东西倒有不少，衣服口袋里有一只钱包，钱包里装有中共方面发行的，可在解放区使用的“东北票”，一张从开封到徐州的长途汽车票，他的腰间缠着一条宽大的布带，既可防冷，又可护腰，但是在布带的隔层里，有一些银洋钿，这是长期在外面出差的人惯用手段，钱决不会放在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钱万一被偷了，其他地方还有备用金。在衣服口袋里还找到香烟、打火机、钥匙。在旅行袋里，放着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具、一瓶高血压药，旅行袋的内袋里，发现了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11月27日以来，从南京到徐州，从徐州去商丘，从商丘往开封，从开封过许昌的火车票、汽车票、住宿发票等，小本子上记着11月27日以来，离开南京以后的每天活动内容，如与某地某字号老板洽谈了什么生意，结果怎样，写得简单，有如流水帐，也象备忘录，不是日记。看起来，这个生意做得那么大的曹老板，心思缜密，做事细致。
    审讯开始，曹彭顺配合得还可以，有问必答。他讲11月27日离开南京的，此行的目的地是河南，每年的最后两个月是订购麦子，立秋后一个月订购稻谷，这是粮食行业的规矩，他每年都是这样做的，河南的粮商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从南京出发后，他是先到徐州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去了河南，今天才返回的。说到那个少妇，不错，正象专案组分析的那样，就是曹彭顺在南京秦淮河的“俏春院”，花了20两黄金赎买出来的一个名妓，叫陆白丽，陆白丽今年28岁，江宁人士，自幼父母双亡，由伯父养大。1937年12月，伯父一家死于南京大屠杀，陆白丽没处可去，只好出家做了尼姑。两年了，太清苦，还俗了，嫁给日伪南京政府一个处长当了姨太太，抗战胜利后，丈夫被汉奸论处，判了12年，陆白丽被大老婆卖给了妓院。进妓院不久就遇上了曹彭顺，曹老板寻思南京两个老婆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刚好徐州周大茂老板要出售小楼，就势“金屋藏娇”了。
    曹老板这次到徐州时，就在小楼住了一晚，这次刚打开院门就被公安局抓了，他也不知道陆白丽去哪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嘿嘿，有钱再去任性吧！

待续！

广鸟

各位老知青，各位网友，除夕快乐！
向大家拜年了！

桥工涛哥

广鸟版主真敬业，过年了也不给自己放个假？谢谢啦！
在此给你拜个年！祝你全家春节快乐！身体倍儿棒！龙年行大运！

广鸟

                               小偷立功十
    曹彭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进了公安局，这种地方从来没来过，好来的吗？侦查员也不告诉他一只皮箱的事，只问陆白丽在徐州可有什么亲朋好友？回答：不知道。
    专案组结合南京地下党的调查材料分析，曹彭顺的口供基本可信，认为陆白丽涉及敌特案件的可能性最大，这只装着一整套敌特活动的器材的小皮箱是在陆白丽屋里被偷走的，无意之中，这个“树上飘”是立了功的。其次，陆白丽在第二天肯定发现家中失窃了，她应该知道皮箱中放了什么东西，但她不敢报案，不敢张扬而失踪。一直到了晚上，天大黑了，守在大康街53号的两位侦查员也没等到女主人回来，她不会回来了，唐局长闻信，说时间紧迫不等了，立刻寻找陆白丽。专案组就以陆白丽的住所为临时办案点，加上派出所的人员，连夜对周边邻居进行地摊式的上门调查。
    进行到午夜时分，侦查员拜访了139位群众，邻居们回馈最后看到陆白丽的是昨天，即12月11日午后二时许，看见她的人说，陆白丽肩挎一个橘黄色坤包从外面回来，以后再也没人看见她出门。但是昨天傍晚，有人看见有一个瘦高个在敲她家的门，那个男子是敲几下停顿，然后再敲几下，这个门陆白丽开了没有，不知道，反映这个情况的邻居是正好路过，也没停下来往下看，那个时候，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起来，曹彭顺口供讲，陆白丽在徐州应该是没有什么熟人的，但瘦高个的出现，说明陆白丽是有社交的，她不喜欢与邻居闲聊，所以邻居们不可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么，下一步应该往哪个方向调查呢？专案组开会分析，陆白丽不安分尼姑庵的清贫生活，又从妓女院里出来，从“老鸨爱钞，婊子爱俏”来看，可以从陆白丽的生活习惯、经济条件着手，调查她的时装购买、化妆品购买、修饰发式、看电影、上剧场这几个方面，可能会有所收获。是的呀，年青又漂亮的女人，哪个不爱美？从陆白丽邻居描叙的穿着打扮，专案组决定先从擅长女子发式的理发店去碰碰运气。
    徐州市目前有7家比较上档次的女子理发店，专为女子做新颖发型，在天桥就有一家“顶上福美发厅”，这家女子理发店是一个理发师出身的上海人开的，他推出的女子发型，也就是来自于大城市流行的，只不过徐州推出的发型往往要比上海、北京的晚一两个节拍，但是，受到了像陆白丽这样的时尚美女的追捧，那怕价格不菲。在这样的理发店，每个理发师都有自己的长期客户，运气好，打听到了，陆白丽一般是半个月要去一次，为陆白丽做头发的师傅姓项。侦查员林天勇与他聊了一会，知道了，陆白丽每次来，都是和三四个与她年龄相仿的时尚女子一起过来，她们是一起来，一起走，一个还在吹烫时，其余几位必在一边喝着店里免费提供的咖啡聊天等着。有时候她们要搞家庭聚会什么的，会打电话给项师傅，要求他上门服务，故，项师傅不但知道她们的名字，还知道其中两位太太家的地址。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好消息，说明陆白丽在外面还是有活动圈子的，有自己的好朋友，而且有名有姓有地址。就这样，任求诚命林天勇和金见我两人去见一位叫韦玉玲的女子。韦太太今年32岁，她是资本家郭世文明媒正娶的小老婆，但“一山不容两只母老虎”，这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把家吵得不可开交，在家争宠争地位，又不想与郭世文离婚，离了婚叫老娘我去喝西北风去呀？郭世文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为了求太平，在外面租房让韦玉玲单独居住。韦玉玲告诉侦查员，陆白丽是她在“顶上福美发厅”认识的，其他两位谭太太和张太太也是在“顶上福”认识的，真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觉得投缘，这四个贵妇人就结成了圈子。
    四人中，谭太太丈夫在北平做生意，张太太是一个寡妇，韦玉玲和陆白丽则是人家的一只金丝雀，单独在外“圈养”的小老婆。这四人每个月必会聚两次，韦玉玲和张太太做东时，喜欢在家自己烹饪，陆白丽和谭太太则爱到外面饭馆请客。林天勇问到平时她们聊些什么？韦玉玲说了，女人还能聊什么，无非是讲讲吃、说说穿，聊些化妆品啥的，接下来还要侃自己的老公，张太太虽然守寡了，但又结识了一个做西医男子，这四人对丈夫也比较满足的，就连陆白丽对曹老板也是赞不绝口。不过四人对婚前的情况从来不谈，相互之间也从不打听，人家不愿意说，打听人家稳私干啥，所以陆白丽以前是干什么的，她不知道。经过对韦、谭、张三位太太的调查，没听说陆白丽与其他什么人还有来往，最近也没见过陆白丽。
    回到公安局，唐局长与侦查员们开会分析，这个贵妇人陆白丽失踪已超过48小时，她去了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前天傍晚一个瘦高个男子进入两层小楼，是不是来灭口的？因为陆白丽清楚那只小皮箱是谁的，把她杀了，就断了线索，当然，敌特分子不一定肯定皮箱已落入到了公安局手中。
    唐局长下令，再到小楼勘察现场。
待续！

广鸟

                                小偷立功十一
    专案组在审过“树上飘”以后，马上到两层小楼来过，因为皮箱里的东西，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是否有敌特的活动痕迹上，从来没想过陆白丽到哪去了，故没去好好检查这个有20多平方的院子。是的，这院子也没什么好查的，在院子一个角落处，挨近厨房的地方有一口水井。那时候，许多有钱的人家，愿意在自家院子里打口井，一为洗涮方便，二来吗，也是消防方面的打算。井口上有一井盖，井盖与与井栏锁在一起的，上次来的时候，侦查员请锁匠把井盖上铜锁打开，用长竹杆捅过井底，没有异物，这次又捅了一次，这井底没有陆白丽的尸体。
    那么，假设，陆白丽是在自己家里被杀害的，这尸体会埋在哪里？看来看去，只能是埋在院子里，这院子一片泥地，一目了然，泥地下面不会有。大家看往井台，井台是用青砖铺就的，六尺见方，外围又砌了一圈立砖，以防在井台边洗东西时，井水流到泥地上，在青砖边框的内侧，留了一条巴掌大的明沟，让废水从明沟流入到阴沟去，侦查员仔细观察井台，发现有一侧的青砖似乎被人动过，挖开，再往下深挖，不到一尺，发现了陆白丽的尸体。
    刚解放了的徐州，挂牌才四天的公安局没有法医，请来野战医院有经验的军医来帮忙，两位军医鉴定，陆白丽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死亡时间为12月11日上半夜，即小皮箱被偷的第二天夜里。那么“凶器”呢？凶器当然就是绳子了，任求诚估计，这绳子应该是就地处理了，它和挖开井台泥地，把多出来的泥土一起扔进井里了。侦查员找来几枚铁钉，钉在长竹杆一端，伸到井底打捞，果然捞上来一段综绳，与尸体上的勒痕一比对，就是它。这么说来，那天傍晚敲门的瘦高个男子有嫌疑了。
    下一步就是要查找这个瘦高个了，那个曾目睹瘦高个敲门的陈大嫂被请进了专案组临时办公用的两层小楼中，她30多岁，是一个家庭妇女。丈夫在徐州火车站做木工，每天是长夜班，即下午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前天上班时，丈夫要把一只为同事旧翻新的书柜运到车站去，这个同事事先已经跟一个赶大车的朋友联系好了，那个朋友正好五时左右去火车站运货，也经过大嫂家门口，正好一带两便。同事请大嫂丈夫把书柜搬搬到路口，要命的是，书柜尽管不重，但体积太大，丈夫叫老婆帮忙一起搬到路口。陈大嫂一直等到车来了才回来，途经陆白丽家门口，亲眼看见一个瘦高个男子在敲门，但“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陈大嫂没留意就走了。
    女同志的心比男同志细，侦查员问：“哪人穿什么衣服？”
    “他一直在我前面，穿一件米色风衣，戴一顶同样颜色的鸭舌帽，有一条深颜色的围巾，风衣很长，盖住了大半条腿，裤子也是深颜色的，只是天有点暗了，说不准了。”你看，女同胞的观察能力真是强。
侦查员的问题真多：“他的身高呢？”
    “与我孩子他爹一样高，我的丈夫身高曾被我家儿子量过，就用他爹的干活用的尺子量的，五尺八寸半。”
    这好办，侦查员计算了一下，好家伙，的确是高个，有1米75了，那时候大家的营养跟不上，个子矮的多，就象抗战期间，日本人的身高就矮，现在小日本的国民身高就改变了。
    “那你怎么肯定那人的年龄不超过30岁？”
    “我是看他走路的姿势，此人很是精悍，虽然瘦，但脚步是一下一下有力，踩在石板路上噔噔响，再讲他停下来敲门时，与我有一个侧面，看到半个脸，也就是不到30岁。”陈大嫂相当自信。
    再问瘦高个敲门时说了什么？几时发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后开门声音等等，陈大嫂摇摇头，不知道了。
    大康街虽然比不上五仙路宽大，但也是一条街呀，傍晚时分，人来人往的，不见得只有陈大嫂一人看见过瘦高个，何况街上还有一些商铺没打烊，按常例来讲，还是有目击者的。根据这样的思路，专案组的同志们又散出去调查取证。公安局破案就是那么烦，没办法，凡事只靠推理不去实践一下，得不到求证的。
    两小时后，大家返回，任组长走访了12名群众，一点线索都没有，林天勇运气好，也碰到了一个目击者，就是陆白丽家街对面“来福香烛店”老板娘王翠瑛，当时香烛店刚打烊，因为家里要来客人吃饭，老公叫她去五仙路“德兴馆”买些“白斩”，即卤菜。王翠瑛出门时，正好看见陈大嫂从香烛店门前路过，然后听到对面有人在敲门，抬头就看到了瘦高个，她只管赶去买卤菜，没注意那个男子，才十来步光景，听见后面开门声和女主人陆白丽的南京口音：“呀！你来啦！”平日里，王翠瑛是看不惯妖气十足的陆白丽，只是回头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后面关上门了。林天勇碰上了，总要多问一点，但王翠瑛的回答与陈大嫂内容一样多。
    线索不多，总比没的强，知道瘦高个穿着、打扮、年龄，但其他方面还是一无所获，接着小刘班长的发言，竟然把同志们高兴坏了。
    刘镜明说：“瘦高个姓段，是鼓楼”段同兴菜馆“的小开。
待续！

广鸟

                                     小偷立功十二
    怎么啦？刘镜明这次是临时被唐局长“扣”下来，充实公安队伍，人手不够没办法呀，加上他们三位当时确确实实与飞贼较量过，他在公安战线上才几天，业务不熟，但工作相当地负责细致。这次他分摊到的任务是查访路人，即在大康街经过的人。接到任务后，他就在想，路人很多，到哪去查？总不能在大街上拦住每一个人都问一下吧，这大康街不是主干道，傍晚时分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路过呢？肯定是这一带的居民和放学的学生们。于是，小刘去了派出所，与金所长一谈，金所长找来与周边居民比较熟的留用警察老高，一番交流下来，老高提供了十几个可以作为调查的居民，这份名单中，竟然有三分之二的是中学生，刘镜明决定守株待兔，等在路口，专候学生放学。
    运气来了躲也躲不开，中学生放学了，一个女学生因为脚扭伤了，不得意之下，上下学就由其父亲骑自行车接送，被刘镜明拦下后，女孩子很是惊愕，面对小刘的询问一脸蒙然，只是呆呆地看着小刘，女孩子的应变能力是差一些的。还是女孩子的父亲明白了这个公安便衣的意思，他使一个眼色，让小刘跟他到稍远的一棵树下交谈。这位父亲40来岁，是个自由职业者，中国历古有三百六十行，只是此行现在没有了，什么职业？那是专门为死者画大幅的遗像。那时的照像馆是有了，但也不是所有照像馆都有放大照片到十二寸的设备，就是有，那时的价格也是很贵的，许多人选择了画像。画像的价格一般是照片放大价的一半左右，有的人是拿来小照片要求画像的，有的是到灵堂当场写生的，20多年干下来，他是练就了看一眼就能记住对方的相貌的本事。
    十月中旬，段同兴菜馆老板的母亲去世，段老板虽然在十年前为老母亲准备好了寿材，还请人去南京“亚尔蓓照相馆”制作了一幅十二寸遗像，但老太太在弥留之间，即回光返照期，要求儿子把遗像黑白照描画成彩照，这事体一定要在老太太仙逝前完成，把彩照让她过目满意，了却心愿。老人的话就是命令，而且时辰不多了，段老板火急火燎地叫儿子火速行动。可这老太太也真是的，只管自己不管别人，下了死命令，不办还不开心，咋的了？老太太下命令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二三点钟光景，人家都已睡得死熟死熟的了，半夜三更里去敲门，人家会很不开心的，可儿子是大孝子，他命令自己的儿子去办好这件事，那也没办法，段小开只好出门。段小开敲了一家门，人家不开，谁愿意大冷天睡得好好地起来给你做一笔不大的生意，第二家一听是段同兴的活，段同兴是帮会人物，不好得罪的，万一讲把像画得不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好推辞眼睛不好，白天还行，半夜里干不了。第三家就是站在刘镜明面前的这位画家，段小开没告诉是段同兴家的活，就请在带来的十二寸照片上着色就行。画匠马上工作，赶在老太太断气前让她看到了彩照，老太太很是满意，带着笑容离世的。段老板很是感谢，丧事结束，还叫儿子小开送来一份礼物。就这样，画匠十分肯定的说，在53号前敲门的那个人他认识，就是鼓楼“段同兴菜馆”的小开。
    老板的儿子，旧社会叫“小开”的，段同兴的儿子叫段小开，名字不知道，不知道不等于找不到他，嘿，这次小刘立功了，找到了有名、有姓、有地址的主，线索来了。
    段小开叫段子善，27岁，初中毕业，工作职业是啃老。他有当时认为已经比较高的文凭了，找工作没问题，问题是他不愿意找工作，就是要啃老，他的父亲也啃得起，家开了一个上下两层的菜馆，三个门面，生意兴隆。段老板还是徐州地面上有名的帮会人物，以帮会的名义垄断一些行业，收入很是颇丰。家有钱有势不必工作，小开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但做父亲的，也没有强迫儿子去工作，只是告诚他要学会在江湖上混，在江湖上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得有本事，即能耐。段子善拜徐州地面著名拳师“铁臂膊”蒋友圣为师，习练形意拳，几年下来，这套拳打得还能入眼。在武术界有句话，叫做“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说明形意拳走的刚强之路，段子善曾有一次与人切磋，显出勇武，虽然没打死人，对方也是吃了大大的亏。
    除了每天练拳，段子善也与父亲的帮会门徒混在一起，三教九流，也有军统、中统、宪兵、警察、土匪，与这些人搞在一起，段子善竟然也练就了双手能左右开弓的好枪法，时间一长，段子善在徐州也小有名气了。如果，说的是如果，国民党继续统治下去，段子善肯定是子承父业，会把菜馆经营下去的。只是，徐州解放了，徐州一解放，段老板马上把菜馆关门，息业不干了，他要静观其变。两天后，段老板父子来到军管会，说要登记参加过帮会，并主动上缴了两支手枪，领到一张收条后离开，象这样主动来登记和上缴手枪的主，那时不多见，军管会也没难为他们，让他们回家。
    派出所金所长的手下，有一个留用旧警察叫小朱，他说他与段子善是哥们，徐州解放后，段氏父子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段子善有七八年每天清晨要去公园打拳的习惯也停了，那个画匠是不是看错人了，不可能呀！
    不可能也有可能，专案组六个侦查员，个个腰别手枪，毫无征兆地突然到了段家，是呀，这小子会打形意拳，武功好着那，不得大意。
    可惜了，段子善不在家。
待续!

广鸟

                                 小偷立功十三
    六个公安局的便衣上门，段老板大吃一惊，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今天要被逮走了，他站起来，双手抱拳，向任组长说，容我向内眷交代一下。任求诚说，段老板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有点事想向你儿子问一下。
    “啊，找我儿子？他不在家。”
    有那么巧？侦查员查看一番，果然不见踪影，这家伙不会那么快听到风声了呀。问去哪了，段家的人都说不知道，27岁的人了，主意大着那，做爹娘的管不住了，前天晚上还去神仙汤浴场泡澡，回家后还直说泡浴的水不烫，受了点寒，叫女佣烧了两只菜，一碗胡辣汤，喝了一瓶老酒，可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到外面散心去了，过几天就回来，让家里人别担心。段老板说完，取来字条交给任求诚，任求诚告诉段老板，段子善回来后，到公安局来一趟，我们有事要问他。
    专案组分析了一下字条，认为段子善留言时从容不迫，何况事先他是先洗澡后喝酒的，好象没干什么担心的事一样。从陈大嫂和王翠瑛看到瘦高个敲门，到画匠父女看到瘦高个出门，前后也不过是七八分钟的事，一个会武功的年青男子，用这七八分钟的时间，勒死陆白丽是绰绰有余，但杀人后，要埋尸，这得花时间。你看，要把井台的砖揭开，再挖土坑，埋尸后还要踏实，再重新铺上砖，得把多余出来的土扔进井里，这一系列的活，七八分钟是不够的。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段子善负责杀人，埋尸的事另有人来干，也有可能他又回来过，把尸体埋了以后走人。如果杀人和埋尸不是他干的，为何他突然不见呢？
    专案组全体出动，向段子善的朋友了解他的下落，一步顺步步顺，当天半夜，侦查员根据段子善一个好朋友的信息，在徐州城东门外刘庄一个农民家里找到了段子善，把他带回公安局，在有手枪的公安战士面前，你形意拳打得再好也没用。可人家段子善却不怎么样，做人坦荡荡，没做亏心事一样，走就走呗！到了公安局，唐局长亲自审问：“你跟陆白丽是怎么认识的？”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抓的我呀，不怕，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原来在今年的六月上旬一个下午，才两点多，段子善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回家途中路过“私立康健医院”门口时，看见一个年青女子满脸焦急地站在大树下，一看就知道出门没带雨伞，不要讲男人做事马大哈，有些女人大大咧咧的，也经常掉三拉四。这名女子估计是在等黄包车，段子善看见就看见了，也没打算关心一下，别看段子善是一个纨绔子弟，但练武的人却有一个通病，即不喜欢寻花问柳，想要保住“童子功”。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劈头袭来，那个女子为了躲雨，绕着大树转，不料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沾了一身泥相当狼狈。好象跌得有点重，女子扶着树才慢慢站了起来，但挪不动步了。这时正好有一辆三轮车过来，段子善出手相帮，把女子扶上车，那女子再三感谢，并问段小开能否把她送回家，因为三轮车把她送到后，她也无法进门上楼。段子善想想，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一口答应了。
    这看起来也不是事先就按排好的节目，女子要接近段子善也并非难事，段子善在江湖上，在徐州地面上，朋友多的是，段子善除了打拳交友，也没什么其他利用价值。在路上，女子告诉他，自己叫陆白丽，家住大康街53号，她昨晚脚就扭伤了，原以为贴贴伤筋橡皮膏就会好，谁知今天更痛了，不得意才出来看脚，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伤得比较重，要休养一段时间。
    段子善把她送进家，才知道她是一个人单过，这样的脚干不了家务活，连自己照顾自己都有困难，小开有钱，热心也上来了，干脆到附近荐头店（现在叫月嫂中介），替她叫了一个干家务活的老妈子，帮陆白丽预付了半个月的工资，钱是段小开掏的，绅士吧，人家有钱，有钱就能任性。
    段子善不爱泡妞，可也奇怪了，帮了陆白丽一次，过些天竟然又去看她了，只是关心吗？这陆白丽是什么出身？风尘女子，人来客往地习惯了，自从被曹老板赎身后，又单身只影地被“金屋藏娇”了，孤单、寂寞、无味，除了上街购购物，做做发型，再就是另外三个贵妇女友一月几次聚会，好无聊，曹老板每月就来那么一二次。她认识了段子善，知道他是菜馆家的小开，人又年轻，花钱大方，就有了勾引之心，段子善架不住陆白丽飞眼抛媚美貌妖娆的诱惑，没多久，泡在一起了。从此段子善每周会有一到两次到陆白丽家来，陆白丽跟他约定了，要避开曹彭顺，如果曹老板要来，她则会在大门上框用粉笔画一个三角记号，曹一离开，她会擦掉，这样可方便段子善进来。
    12月11日傍晚，段子善来了，就是陈大嫂和王翠瑛看见的那一次，他从朋友家出来，正好要路过陆白丽的家，他敲门进去，邀她出去下馆子，当时他发现陆白丽好象与往常有些不同，既不请他坐下，也没有过去那样问寒问暖的，连一杯水都没倒，陆白丽一脸难色讲，今天曹老板要来，出去不行了。段子善从心里对曹老板不满，但要是放在旧社会，他也不敢用手枪去打死曹老板，这老曹毕竟也是花20两黄金救了陆白丽，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陆白丽确确实实就是老曹的人，段子善感到理亏。加上解放了，段子善也不敢乱来，既然曹老板要驾到，那么就开溜吧。
    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段子善没有去惹曹彭顺，可恰恰是，段子善感觉危机来了。昨晚，段子善约了两位朋友一起去泡澡，水没烧热，身体有些发寒，他提议哥几个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可这两位朋友对喝酒没兴趣，段子善就自己一人去了附近一个小酒馆，想不到今夜小酒馆座无虚席，有的人还站在柜台那边站着喝，没意思了，段子善干脆回家喝。到了家里，让女佣烧了两菜一汤，打开一瓶酒，听着收音机里的京剧喝了起来，吃喝结束，回房睡觉，脱衣服时听到悉悉声，一摸，发现口袋里有一只信封，打开一看，娘喔，里面竟然是用信纸包着一颗手枪子弹，已团得皱巴巴的信纸上写着一行字：敢碰陆白丽，要你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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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立功十四
    段子善是吓了一跳，这陆白丽娘们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再与她纠缠下去，命都要没了，人家后面有手枪，就是面对面决斗，段子善也不敢。从窑子里出来的娘们，真的碰不得。问题是，自己也太大意了，这只信封是什么人放的，在什么时间放的，在什么地方放的？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恐怕等自己知道了，命也完了，是不是在澡堂洗澡时被人放的，是不是进小酒馆时，人多而且乱，那时被人放的，说明，人家随时都可要自己的命。就是被人家打黑枪了，在解放了的徐州，共产党的公安一听是资本家的儿子被人杀了，大概率不会在意吧。
    想着想着，段子善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躲的地方一定也不能让父母知道，这样才越安全。于是，他拿了一些钱，留了一张安条，悄悄离家，到刘庄一个叫周宝贵的农民家住了下来，周是他的师叔，关系不错。可还是被段子善的朋友知道了，于是，公安局也知道了。
    有了口供，专案组四出打听取证，证明段子善所讲事实，他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毕竟杀人埋尸要有时间的。专案组向段子善要那封信，他说了，去刘庄途中，与子弹一起扔掉了。这样一来，费尽了心机，到头来线索又断了。还得重开思路，把精力放到大康街去，那里是案发原地。
    大康街发属于金所长所在的派出所管辖，他这两天轻松多了，因为上头又给他派来了两名过去是地下团员的进步青年，他有了助手，不再是光杆司令，这次任组长又来了，他大包大揽地讲：“老任，专案组要俺干啥只管说，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钱，我可没有。”
    任求诚苦恼地笑着：“老金，你讲的我都有，人和枪咱有，你想要钱，我一打报告，也会有，只是线索你有吗？”
    两人在所里一言一句正打趣着，外面却传来一阵吵闹声，吵架的人声音一个高过一个，好象嗓门越大，人家越怕他一个样。金所长脸上挂不住了，有人到派出所门口来吵架，不就说明派出所没用吗，没能力吗？他一跃而起：“这帮人怎么搞的，已经谈得妥妥的，怎么又吵起来了？”转而：“老任你管你自己喝茶，我去处理一下。”
    民间老百姓吵架、斗嘴是常事，往往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徐州刚解放，居委会还没组建起来，派出所还得管一些婆婆妈妈的事。任组长边喝茶边问留用警察小苗怎么回事，原来是大康街55号一户姓鲁的居民家的家庭矛盾引发的吵架。也，有问题了，大康街53号是陆白丽的家，那么姓鲁的一家住在55号，就是陆白丽家的邻居了，而且是紧邻，墙壁紧挨着的。有人要问了，53号与55 号中间不是还隔着54号吗，怎么是紧邻了呢？君不见，好多地方的门牌号码编制有马路这边双号，马路对面是单号的，这么一来，陆白丽与姓鲁一家是紧邻关系是一点都没错。
    这下任组长有兴趣了，听内勤小苗讲下去。姓鲁的一家只有四口人，一家三代，做奶奶的、男女主人和一个9岁大的儿子。男主人鲁义鸣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南北土特产商行，生意还可以，足以养家糊口，当妻子的，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多赚点，这是家里生活的保障，但也担心“男人有钱了会变坏”。这不，老鲁是常常出差，几天几天不回家，但他出差前总会对家里说一声自己要去哪里，大约几天回来，这一切，家里已是习以为常了。可前几天，鲁义鸣没打招呼突然离家出走，妻子薛氏担心他在外面采野花，平常是管得紧，这次是真担心，当天晚上等到半夜，还没见到老公回来，又是气又是急的，冒着严寒直奔丈夫经营的商行找人，商行伙计告诉她，鲁老板出差了，去哪里，他不知道。
    能信吗？薛氏也没办法，第二天就在家里拿桌椅板凳出气，又摔盆砸碗地闹开了，这老太太对自己儿子不打招呼就走，也憋着一肚子气，又被媳妇这么一闹，好象是老太太教唆的那样，也好象自己儿子生养地不好，也忍不住发作起来，这儿媳妇正好想闹上一闹，这下好了，有对手了。两代女人吵了起来，吵了马上升级，骂了起来，骂到一定地步，开打了，文攻改成武斗，两人女人开打，不是揪头发，就是用手指甲掐，一个是母老虎，一个为河东狮吼，只是可惜了，做婆婆的要比媳妇年老二十多岁，岁月不饶人那，体力单薄，不是对手，实实在在地挨了媳妇一顿打。完了，吃大亏了，老太太骂骂咧咧地逃出家门，直奔小儿子家去。
    对啦，都说养儿防老，本想有儿子罩着，儿媳不会怎么样，过去做儿媳的怕婆婆，就是因为出了“杨白劳和黄世仁”，这世道翻过来了，黄世仁怕杨白劳，做婆婆的怕儿媳妇，你怕，那不会自己单过，不与儿孙住在一起？这做老太太的，逃到小儿子家，小儿媳妇对婆婆是不错的，当下就要出头与大嫂去论个道长理短的，老太太说了，现在不要过去，等小儿子回来再说。这个小儿子是开火车的，正好在外面跑车，第二天清晨才回家，一听老娘被大嫂打了，火头上来了，正好是与两个工友来家，有帮手，一帮人直奔大康街。那边薛氏知道自己闯祸了，小叔子脾气暴她是知道的，担心他会来问罪，咋办，自己一妇道人家是打不过他的，但总规还有娘家人，想来想去，婆婆跑了后，她也马上去郊区找来娘家兄弟，这兄弟一家过来倒也有好几个人，娘家兄弟也愿意为薛氏保驾护航，这下有意思了，双方打起来了，工人帮打败了农民帮，薛氏这方吃亏了，两边一开战，声大浪高，邻居马上报告了派出所。
    弹压，官方的人出面了，毕竟还是亲戚，大家听从金所长劝告，息事宁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做些工  作，总的来说是民事纠纷。在金所长的努力下，双方订立调解协议，不许再吵架了，再吵就要严重处理了。天晓得，薛氏这边毕竟是吃亏了呀，都是亲戚的，下手咋那么重，回家后又吵起来了。
    金所长是外出处理去了，这里面任组长问鲁义鸣一些情况，旁边正好一个姓赵的留用警察过来倒开水，说了，鲁义鸣是住在陆白丽家贴隔壁，鲁义鸣解放前还干过军统。
    啊，有趣了，这下子吵架吵出个军统分子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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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立功十五
    鲁义鸣干过军统，是军统？他原来的主子是戴笠戴老板，戴老板坐飞机摔死了，现在的主子是毛人凤，都是从浙江省江山一地来的。一问老赵，老赵说，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具体情况不知道。
    金所长总算回来了，年纪轻轻的管起了婆婆妈妈的事，也真难为他了。金所长一进屋，老任就向他打听鲁义鸣的事，说了，鲁家是前年秋天买下的55号，搬过来时，鲁义鸣已经是大泰祥南北土特产商行的老板了，老任问，鲁义鸣是否有历史问题。那么，留用旧警察老赵、小苗不知道，金所长才来，他知道吗？
    在解放战争后期，中央有个规定，对即将要解放的大城市，该市地下党组织对城市的敌情、社情、各行各业、帮会组织等情况，要展开详尽的调查，把调查结果编成册，以便在该城市解放后接管时参考，上海是这样，徐州也这样的，市军管会为每个参加接管的同志发了一本小册子。唐劲实局长也有一本，他随后召集二十个派出所所长谈话，把每一个所长管辖区域内的具体敌情、社情讲了一下，规定不得做记录，只能记在脑子里，任求诚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他单独和多所长谈话，想了解一下鲁义鸣的情况。
    小册子里有鲁义鸣的情况：鲁义鸣在抗战爆发前一年从师范毕业，在徐州市公立第三小学当了一名老师，抗战爆发他弃笔投戎，被军统招收为特务，进入军统特训班受训。不久特训班迁往湖南，他却被留在江西，成为军统指挥的别动队一名骨干分子，后被指定潜伏在上海。抗战胜利后，军统经费受影响，也不需要那么多特务了，鲁义鸣也干厌了这一行，主动要求离开，得到一笔转业费回到了徐州。做过特务的人在教育界被人看不起，加上他对教书也不感兴趣了，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土特产商行，做生意了。徐州的地下党调查后说，鲁义鸣离开军统后，没有再跟国民党方面有什么联系，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特工经历，他现在是通过正当的手段赚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为什么恰恰住在陆白丽家的隔壁呢？又为什么陆白丽死了，他又无由无故地失踪了呢？鲁义鸣到哪去了，会不会也象段小开段子善那样，窝在徐州某个朋友那里了？
    任求诚与金所长商讨，这事该怎样调查？金所长有所思：“老任，刚才我去做调解时，对鲁义鸣老婆讲，你不要凭空怀疑老公的生活作风有问题，谁知道她朝我翻了个白眼，一副不买帐的样。当时我为了大家和解，没有追问，看起来你要问鲁义鸣离家出走去了哪里，我想可以问问薛氏薛艳兰，说不定她真的知道。”
    任求诚从派出所出来，到了专案组长办公地点，就是陆白丽死后空置的两层小楼，他叫侦查员汤铭去隔壁，把那个薛艳兰叫来。一墙之隔，很快，薛艳兰传到，任组长对她讲，刚才你们吵架我都看见了，这事派出所已调解了，我就不插手了，我现在问你，你老公倒底去了哪里？
    薛氏摇头。
    “我问你，你们的隔壁邻居陆白丽被人杀害你知道吗？”
    “知道，那天你们把人抬出去，我都看见了。”
    “陆白丽被人杀害，与你丈夫有没有关系？”
    薛氏大吃一惊：“公安同志，话不能乱讲的，不可能！”
    “不可能，那么为什么鲁义鸣不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就跑了？他到哪里去了，在徐州，还是到外地去了？”
    薛艳兰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估摸着，如果他还在徐州市，一定就在那个狐狸精那里。”
    原来，薛氏口中的那个狐狸精，是鲁义鸣的初恋，他们是师范同学，原来两人相处得不错，毕业后，鲁义鸣当了老师，这个叫戚慧的女友则在其伯父开人公司里当了一名出纳。抗战爆发，鲁要当兵去，戚不同意，两人翻脸了。鲁义鸣的父母当初就不同意他们相恋，两人一分手就在徐州给鲁物色了对象，鲁义鸣相中了薛艳兰，到鲁义鸣在上海活动时，与日军作战负伤，军统派人送他回徐州养伤，家里头正好把他俩的婚事办了。而戚慧嫁了个汉奸，抗战胜利后，汉奸被国民党枪毙了，她成了寡妇。抗战胜利后，鲁义鸣又回到了徐州，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故意，鲁义鸣与戚慧又好上了，地下恋情，也叫情妇吧。
    老公的沾花惹草，传到老婆耳朵里，往往是最后一个，她一听到风声，马上叫上了娘家兄弟七八个人，打上门去，别说我娘家没人了。谁料，戚慧的祖上就是戚继光，戚家的家传武术不是空空泛泛，戚家长拳至今还在全国武术比赛中夺名。戚慧的兄弟都是深藏不露之辈。戚慧一介女流不习武功，但那天她的一个弟弟才亮了亮相，就把薛氏叫来的娘家人放倒了一半，打不过戚家人，从此薛氏再也不敢到戚家去登门问罪。至于鲁义鸣离家什么原因她不知道，如果真的还在徐州，肯定藏在戚家。
    专案组就摸到戚慧家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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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立功十六
    少年夫妻老来伴，最知情的，莫过于夫妻，老婆知道丈夫有外遇，可小三那里打又打不过，离婚又不行。离婚了，没文化没工作的她喝西北风去，再说还有自己的儿子，才9岁，怎么办？现在公安提出来了，也怕呀，万一老公真的与特务敌特有关系，这个家完了。
    叫薛氏带路，专案组到戚慧家去了，真让薛氏说着了，鲁义鸣果然在戚家，毫无疑问，立即把他带回公安局。任求诚审问，鲁义鸣毕竟是干过军统的，一听任求诚讲起陆白丽被害，马上明白公安局为什么传唤他了，为了洗白，清白自己，他主动交代了自己不辞而别的原因。12月6日下午，鲁义鸣家里厨房烟道漏烟，不要讲男人会赚钱养家就是有担当，其实家里头好些事还必须男人出面去承办，譬如水要通、电要畅、排污必须没问题，屋漏了，门窗坏了，这难道也叫女人去搞？鲁义鸣老婆跟他说了后，他从商行对面巷子里叫了一个泥瓦匠来修理，专业人干专业活，活干完后，鲁义鸣亲自爬上屋顶去验收看看，这也是必要的。鲁家与陆白丽家也就是一墙之隔，他爬在自家屋顶上，居高临下，不经意地往隔壁看了一眼，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他看见了一个不应该看见的人，谁呀？军统特务诸鸣道，他正在陆白丽家的井台上打水。
    诸鸣道是鲁义鸣在军统特训班的同学，是熟得再也不能熟的熟人了。毕业后，鲁义鸣在上海郊区从事“别动队”活动时，曾遇到过诸鸣道，听说他成为了一个行动特工，专事暗杀行动的。抗战胜利后，鲁义鸣在军统内部刑物上看到过受表彰的抗战有功同志名单，上面有诸鸣道的名字，他至少有二十次以上成功的暗杀、爆炸、绑架特工行动，后来，因鲁义鸣离开了军统，对诸鸣道的情况不了解了。但他至少确定，诸鸣道不会象自己那样离开军统，目前他出现在徐州，根据他的专长，诸鸣道无疑又是来执行某项使命的。鲁义鸣知道诸鸣道已经是少校军衔的行动特工了，肯定不属于转业对象，特种技术人员不用想随意离开军统。
    去年夏天，鲁义鸣的老上司曾托人带来口信，要求他归队，鲁没答应，这次他看见了诸鸣道，尽管看见时，诸鸣道背对着他，没看见老鲁，鲁义鸣就感觉诸鸣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也怕了，军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烟道也不检查了，他悄悄地爬下了，付了工钱，打发泥瓦匠离去，他静思着自己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曾经做过军统的鲁义鸣分析，诸鸣道到徐州，除了暗杀，就是爆破，对象肯定是徐州共产党方面，他出现在陆白丽家，显然是要把此地作为藏身之处，即根据地。有经验的老牌特务或间谍，是从来不会去住上司给他事先安排的住所，不放心，不安全，那怕是到了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也会自己去找一个放心的地方藏身。那么，这个陆白丽是什么情况呢？听老婆讲过，这个女邻居单身是南京人，只要是这一点，老鲁就感到不安了，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军统“事先”按排的关系点，或者她就是与诸鸣道有不一般的私交，否则诸鸣道不会住到陆白丽家，即，肯定了，陆白丽有问题。
    再则，根据军统活动常规，来徐州执行暗杀、爆破行动任务的，必须得到当地地下人员的配合，譬如收集情报、提供掩护等等，如果地下人员数量不够时，军统会打“老同志”的主意，如鲁义鸣就是已经脱离了军统的老同志。特别是，象诸鸣道这样的老牌特工，可能为了自保，不愿意用上司给他好的地下人员，不安全、不可靠，他要自己找帮手，这个帮手可能就是鲁义鸣，因为知根知底。
    徐州虽然解放了，但徐蚌会战还在激战之中，中共60万打国军80万，谁胜谁负还不好说，鲁义鸣看徐州社会治安的控制力度，断定诸鸣道搞暗杀行动难度很大，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有可能任务还没执行，就要被共产党一网打尽。现在是，老鲁一家买房子在陆白丽隔壁后，根本不知道与南京来的女人做了贴隔壁邻居，万一诸鸣道行动失败，住在隔壁的鲁义鸣要受到军统的算帐，军统会怀疑是他出卖了诸鸣道。
    咋办办？三十六计走为上，鲁义鸣决定悄悄离开家暂避风头，一躲就躲到了戚慧的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后不管共产党或者是国民党要怀疑到他的头上时，戚家人可以为他出面作证的。
    鲁义鸣被抓了，经求证调查属实。
    又一条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知道国民党军统是派来了一个著名的杀手特工诸鸣道，问题是，他杀了陆白丽灭口后，不知去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