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小时候的夜里,霜华满地,严寒彻骨,万籁俱静,家家户户几乎早早地关门闭户。通常,母亲涮锅、洗碗、喂猪,一通忙活,收拾利索后,便把煤油灯端到土炕中央的方桌上。一家人守着火炉干些零碎活,来打发这寂寞的夜晚。
最热的炕头,是专属于姥姥的地方。她盘腿往那一坐,伸手从窗台拿过她缝制了一半的虎头鞋。黑色的鞋头上,用针线和布条勾勒出的虎眼、虎眉、虎嘴、虎鼻,红、黄、白间杂,轮廓清晰。我不知道,那栩栩如生的图像,大字不识的姥姥是如何惟妙惟肖地描画出来的。缝完一部分,随着色彩的变化,姥姥要换一种线。她屁股往前挪挪,脸凑近油灯,用嘴唇将线头抿抿,再用两个手指肚捻捻,然后把针线举到老花镜前,可那线却像故意捣蛋似的,怎么也不肯穿进针孔。这时,姥姥便会叫我:“小儿,过来帮姥姥纫上针。”我接过针线对准针眼,只一下便穿好了。姥姥不光做虎头鞋,还纳割绒,用碎布条给我们拼缝书包,手里从不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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