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连载）1、2、3、4、5、6、7、8

广鸟

                                   水鬼（一）

    神、人、鬼。神，神仙，人，凡人，鬼，鬼魂。大千世界，只有这天、地、冥三界。神仙好，逍遥，自在，快活，长寿，在天上住腻了，也可到人间游山玩山，戏弄人生，如老百姓家喻户晓的西游记中孙大圣，如老百姓喜爱的过海的八仙，当然，观世音菩萨，神了。凡人吗，总规是凡人，不借助工具，既上不了天，又入不了海，体格不好的话，还去不了西藏游玩，人那，只有祷告健康，不健康的话，长寿又有何用？鬼是什么？人死了后，灵魂出窃，人的魂魄就是鬼，叫鬼魂，科学家叫信息，是吗？故去的亲人，托来各种各样奇特的梦，有的还是那么的准，作何解释，这就是信息传递。女娲补天，又撮土捏人，人从土里来，死后又“落土为安”，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故，鬼是躲在土里的。但不知从何时起，各种各样的鬼多起来了，落水溺死的叫水鬼，被枪打死的叫枪毙鬼，有红小鬼，有赌鬼，酒鬼，烟鬼，反正数不胜数。鬼也有自己的节日，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也叫鬼节。反腐永远在路上，鬼也有腐败的，不是有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吗？鬼也爱钱。

    今儿个讲讲鬼的故事，鬼，宁波话读音叫（句），如水鬼，叫河水鬼（句）。

    在四川省的西北部，有一个地级市叫绵阳，一条北纬30度的线又穿过此地，这地方也就多姿多彩起来了。这座城市因为位于绵山之南，故叫绵阳，有道理。绵阳是黄帝老婆元妃嫘祖的娘家，嫘祖可是中国的丝绸之母；大禹治水而建立夏王朝，这个开国皇帝出生之地就在绵阳；诗仙李白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他们就是正宗的绵阳人；绵阳如今成了科技城，是国防军工和科研生产基地。但是，在1950年，绵阳才只是一个县，因为绵阳行政督察专员在此，又叫绵阳专署。专署和县都有公安机构，那时叫绵阳专署公安分处和绵阳县公安局。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简称蜀，它在旧时交通不便，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故抗战时，连日本人都没打进去过。四川省的重庆，在中国抗战时期，国民党把它当作了陪都，即第二个首都。要拱卫首都谈何容易，所以，国民党是在四川做足了大块文章的。

    故事从1950年的冬天说起，大约已传播有半个月了，绵阳县老百姓纷纷讲，在小西门与北门之间的绵阳公园内月形池有河水鬼（句）现身了，大概是四个月前那个投水自尽的女子阴魂不散，常在月色朦胧之夜，身着白衣，裙带飘摇，长发披肩，或忽现忽隐，或坐在池边低首啜泣，一会儿会立在池中湖心亭，一会儿又朝西方叩拜。怎么了，自杀投水后悔了，做鬼还是做人好，好死不如赖活，但世上有后悔药吗？没有，人死不能复生，但民间有传说，讲溺水者如果能抓住一个人，把他或她同样溺死，有了接盘侠，投水的人可复生或投胎去了。可能吗？

    人总规要死的，长寿者很少有人能超过百岁，不少人轻生，目下就有许多跳楼的，这是勇敢者的行为。自杀是一件很痛苦的行为，一些人因为想自杀而又没这个胆，故，世界上就出现了“自杀俱乐部”，出现了“安乐死”。许多人想一死而之，重新投胎做人，重来过，民间有过百岁可重新投胎之说，有吗，信吗？从物质不生不灭这个角度出发，又讲不清了。在鬼魂的根据地，长江三峡丰都鬼城，有黄泉路，彼岸花，三生石，奈何桥，孟婆汤，鬼门关，阎王殿和十八层地狱，活灵活现，把参观的人吓得不寒而栗，这一切的创作源自民间，是神话还是真的，谁能说的清。

    这个月形池很深的，小道消息传播了没几天，这池中出现了死猫、死狗，嗨，怪了，猫和狗天生是会游泳的，它们是怎么淹死的呢？难道找不到替死鬼，就寻一些猫狗取而代之？绵阳城的百姓越讲越邪乎，越传越广泛，连周边的其它县城也知道了。1950年，绵阳解放没多久，是的，四川省是解放比较迟的，绵阳县公安局代局长刘存俊指示派出所调查一下，派出所报告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派出民警在月形池边上埋伏蹲守了三天，就怕有人假扮水鬼搞破坏，但没发现什么异常。局长指示，查一下，消息的来源，活灵活现的，就好象亲眼看见过的一样。派出所就安排民警下去，请居委会配合一下，查一下源头，治安吗，以稳定为目标。

    派出所的同志们走访了公园周边几百户居民家，没有结果，谁知道，调查还在进行中，11月8日，派出所接到群众报告，月形池又飘浮起了一具女尸。

    河水鬼（句）现身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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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二
    绵阳公园建于1930年，在解放前，号称“川西北第一公园”，这个绵阳公园占地两百余亩，人造的，别讲在川西北，这么大的人造公园，在当时的全中国也没几个。绵阳公园内，有两个水池，一个叫荷花池，它很浅的，夫妻吵架，老婆寻死觅活的要跳河假自尽，那么会来荷花池试一下，死不了的。如果真的火气上来了，一定想死，不要做人了，就到月形池，一跳而之，不会水的，周边刚好又没人目击的，那么保证中奖了。跳水、投水自古有之，就连海天佛国的普陀山，也有一个很著名的投水自尽之舍，它就在“不肯去观音院”的边上，叫“舍身崖”，许多信徒就是从这里投海去陪伴菩萨去了。
    在解放初期，一接到报警，警务人员就会到现场检查，然后通知家属领尸，那么，今天接到报警后，警察就要了解死者是谁，为何要投水自尽？如果没有任何异议，最后就是土葬，那时没实行火化。很快，警察知道了死者的姓名叫苏欣娟，家住公园外珠市街，今年20岁，有父无母，无业待家。因为七年前日军对绵阳的一次轰炸，母亲被炸死了，此后父亲苏金廷一直未娶，把独生女一手养大。
    因为月形池出现过水鬼的传闻，这次代局长刘存俊不依不饶要展开调查了，公园派出所叫留用的民警老薛和小许去现场调查。两人赶到公园，咳，中国人烘闹热是老习惯的了，那么可怕的场面，围观的人是一圈又一圈，大多是公园周边的居民。老薛和小许还没挤进圈子，就听议论，讲是珠市街的苏家姑娘。老薛和小许是认得苏欣娟的，苏金廷是做小百货生意的，经常要搭乘当地运输麦冬等土特产的船只到川东，或者去外省采购小百货商品，最远会跑到上海，老薛他们会求他带一些紧俏商品来，故相互之间有往来，有时，老苏来不及，就会把东西放在家里，叫女儿送到警局来，所以，老薛和小许，及许多警察是认识苏欣娟的。这时，老薛两人，打招呼，请大家让路，他们进去一看，躺在地上一块大青石上的尸体，果然就是苏欣娟。
    回到局里汇报，多路民警反映，传言河水鬼的源头制造者里，也有苏欣娟的名字，这时派出所打电话到县公安局，县公安局让派出所找一辆大板车，把尸体送到县红十字会医院，尸体要解剖，首先弄清楚死因再说，这次重视了，苏家大小姐，死了，死了，还不能落个全尸。哎，怪了，事到现在了，死者的父亲苏金廷呢，到哪去了？女儿死了，这么大的事，他不顾不闻，不管不问？原来，“顾问”是这样来的，不问不顾，你不问，我不顾。老苏还不知道那，他去重庆接货，还在返回绵阳的路途中。
    绵阳公园月形池发现了河水鬼的消息传播很快，这一讲，许多人都认识苏金廷父女，太可惜了。解放初，绵阳还是一个小地方，人不多，苏金廷做小百货生意规模不大，财运一般，但他也是当时绵阳县仅有的几家经营小百货的商人，所以知名度很高的。女儿苏欣娟人生得漂亮，歌唱得也好，而且待人和善，对人先笑口常开。苏家有一台从上海买来的缝纫机，苏欣娟12岁就会用，没有母亲的孩子早当家，她稍大后学会了裁剪，除了给老爸和自己做做衣服外，别人上门求她帮忙，她也乐意，不收报酬，还倒贴针线，就是这样，父女俩的口碑很好。这次苏欣娟溺水而死，一下子成了县城热门话题，加之迷信横欲之时，大家纷纷议论苏欣娟是被河水鬼拖去了，这叫水鬼缠身。
    绵阳专署公安分处和县公安局都在绵阳，但那时刑事技术队伍没有建立起来，整个绵阳县没有一个法医，苏欣娟拉到红十字会医院要做尸体解剖，警察只能求助于外科医生，如果死亡复杂的，那么由公安局出面请成都派法医来检验。这次对死者的解剖要求，只是想弄清生前是怎样溺水的，这要求简单了，可以由地方医院的外科医生来操作。
    在红十字会医院内，县公安局派来刑警小宋和派出所副所长老杨现场监督，小宋用相机拍了几张苏欣娟的照片备用，下午解剖结果出来了，苏欣娟是被人用纯器击头致昏迷，然后推入月形池溺死的，解剖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即，苏欣娟已怀孕三个月了。
    苏欣娟不是自杀，是他杀，根本不是“水鬼缠身”，一尸两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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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三
    治安无小事，解剖结果一出来，县公安局马上向上级报告，公安处长下令组建专署和县两级联合专案组，组员五人。
    到过溺水现场的老薛和小许，向县局侦查员小宋汇报“水鬼缠身”谣言追查经过，在前面调查中，有一些群众讲，他们是从苏欣娟那里听来的。就这样“死无对证”，三人就此向苏家走去，苏家在珠市街，苏金廷还在外地毫不知晓，但在本地的苏家几个亲戚已经纷纷赶了过来，他们要帮忙处理后事。苏家大门紧闭没有钥匙，为了布置灵堂，一个人翻墙进入打开大门，这时，苏欣娟的遗体还在医院。这对父女人缘好，一些街坊邻居见了，纷纷前来帮忙，当小宋和老薛、小许赶到时，看到场面有些混乱，每个人各干各的，老薛年纪大点，马上在亲戚中指定一个“主管”，让他出面指挥，做好一应举丧准备，就等老金回来就正式办理后事了。
    小宋是部队侦查员出身，没有办案经验，但观察能力比较强，老薛和小许是旧时警察留用，三个人都犯了一个算得上的错误，叫疏忽吧，没有马上去了解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份，他们来帮忙是亲戚，还是朋友，是邻居，还是路人？新中国年轻的一代公安系统的民警们，意识都不到位，更谈不上什么经验了。
    苏家的经济实力不怎么样，做小百货生意，也只能维持场面上的体面，生活比一般人家好一些，但苏家祖传的房子很大，有一大一小前后两个院子。老苏不出租房子，自己用，前面是大院子，两侧用砖墙与邻居相隔，穿过院子，是两个门面宽的厅堂，有一条走道可以到达圆形洞门去后院。后院是苏欣娟居住的地方，也兼老苏做囤货的仓库，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能进入到后院的。
    小宋三人四周察看一番后回到前面的厅堂，乱烘烘的局面已安静下来了，20多个前来帮忙的人，都静静地等待主管发话安排差使。这个主管叫木行柳老板，也是老苏的姐夫，主管在吩咐谁谁去报丧，谁谁采购何物，何人去棺材铺咨询棺材规格和价格，以便老苏回来后定夺，灵堂如何布置，守灵怎么安排等等。民间做白事也是有一套的，一般起码停灵三天，三日后土葬，现在叫火化。没办法，苏家只有父女两，女儿死了，父亲还在经商路上，家里没人已经变成灵堂了。早年丧妻，中年丧囡，老苏的命为什么这样苦。
    柳老板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差使，大家正准备分头行动。这时，小宋大喊一声：“且慢！
    大家一看，原来是县公安局小宋喊的，小宋才22岁，人家是十八兵团侦察员的出身，因为解放四川时负了伤，痊愈后就留在地方上了。小伙子进入公安队伍，经验不足，但职业养成的习惯还在，即观察能力相当的强，他在先进入厅堂的时候，在那么混乱的场面中，就能对厅堂各处一一扫视一遍，这次他与老薛小许从后院，再次进入厅堂，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小宋自己也说不上来，他马上沉淀情绪，让自己进入角色，起动回忆功能，把先前看到过的场景，象电影回放那样，再一一显现，对了，就是这点不对劲，什么地方？原来张贴在角落茶几边的墙上，曾经有一张大约三寸长寸半宽的纸条不见了，小宋记得清清楚楚，纸条上面写着“吃药”两个毛笔字，这应该是主人用来提醒自己或者家人要按时吃药。现在老苏还在外地办小百货，苏欣娟死了，这张纸条应该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毫无关系了吧？
    今天各位前来帮忙，是来布置灵堂的，不是来过年前掸尘搞卫生的，既不是来打扫卫生，那么墙上贴了一张纸条，一般来讲不可能把它撕掉扔了，就是扔了，也应该在院内吧。小宋一问，众人齐愣愣，谁也没注意这张纸条，连老薛和小许也没留意到有过这么一张纸条，他们不得不佩服小宋的细致，可是许多亲戚、邻居、路人，凡是来帮忙的都说不知道，没注意，没看见。是的，许多人对平时日常看见的东西毫不在意，如，你回家上楼，要爬多少格阶梯你知道吗？不少人对自己的手机号码也不清楚，所以，也不能“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哈，一张只写着“吃药”两字的纸条不翼而飞，谁也不肯承认撕了扔了，小宋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张纸条难道与苏欣娟的案子有关。好在，厅堂内，苏金廷的老姐姐和姐夫都在，他们知道这张纸条的事。老兄弟老姐姐的，往来也比较亲，就是苏欣娟外出路过木行时，也会进去坐一会儿。姐姐讲，苏金廷心脏不好，大概也是心血管的问题，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血管狭窄，血液粘稠，常有人心梗、脑梗的，现在科学发达了，知道吃“阿司匹灵”，那时老百姓多是看看中医，捉几贴中药喝喝。老苏与姐夫柳老板讲起过心脏不好，就是柳老板向他推荐一位中医，据说是按照祖传秘方配制的药丸，让老苏根据医嘱吞服，保证其一年内根除毛病。老苏经常要外出奔波，外出时随带药丸倒是一次都不拉，回到家里，依赖性反而大了，于是，女儿就给老爸贴了这么一张纸条，就贴在茶几上方的墙上，这样一来，老苏真的没忘记过吃药。
    柳老板回忆道，自己刚刚进来时，就在茶几边上的椅子坐过一会儿，那时纸条还是好好地贴在那里，他看到过，怎么一转眼不见了，不就是一张纸条吗？人家贴的一张纸条碍着谁了，为啥要撕掉呢？百思不得其解，反正没人承认，没人承认，这事有猫腻。老薛说了，大家都说没撕过纸条，要不大家自己捣捣兜看看，有没有拉在口袋里了。大家都把自己的衣袋中东西都翻了出来，互相检查，没有，没有纸条，这不就奇怪了。小宋立马想到，肯定就在刚刚乱哄哄之时，有人不动声色地取下纸条，又悄悄地离去了，怪就怪在刚进入厅堂时，没有登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份。
    事后诸葛亮，迟了，小宋把情况反馈给了专案组，专案组的同志们也觉得事有蹊跷，正在讨论要否也去珠市街苏家走一趟，查一下现场。就在这时，专案组里的电话响了，是公安处长段允中打来的，他下了命令：暂停专案组所有侦查工作，原地待命！
    哈哈，皇帝不急太监急，那么就待着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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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四
    上级领导下令了，专案组只能等待新的任务下达。
    咋啦？
    原来，新中国才刚成立不久，公安队伍人手太紧缺了，只能是急事急办，特事特办，缓事缓办。专案组的同志们又会面临什么任务？
    1949年12月27日，成都和平解放，新组建的成都军管会公安部政治保卫处就设在成都市华兴东街41号大亨里胡同深处的刁公馆内，这是一座楼台亭榭错落有致的深宅大院，原来的主人是国民党95军副军长刁文俊，现在政保处长赵方坐镇在这里。中国内地解放较晚的地方，四川也是其中之一，这个省份也是国民党特务机构布置潜伏特务最多的省区，刚解放，特务活动相当的猖獗，特务勾结惯匪、地方反动武装，以及已经投降了的国民党军官想反水的，他们在川西发动大规模的反革命暴乱，攻占城镇、破坏交通、杀害军民，有时竟然造成很多地方青天白日路断行人，更为耸听的，中国人民解放军60军军长王新亭乘坐装甲车从成都去灌县视察，途中居然遭到了武装土匪的袭击。刚解放时，有过统计，光是绵阳专署所辖管的区域，竟然有大小土匪64股，匪众约2万人，反动会道门组织25个，青帮、洪帮等封建把头组织100来个，国民党军队的残部和起义部队中的反水分子更是不胜其数，他们公开与我军剿匪部队武装对抗。
    到了1950年6月下旬，在解放军坚决打击下，川西剿匪获得了关键性胜利，匪首被捉拿归案或者直接击毙。在剿匪斗争中，川西公安政保处功不可没，当川西反革命暴乱基本平息后，赵方处长要求政保处民警清理部队在剿匪中缴获的土匪档案，组织专人审读文字信息，寻找有限的线索，以便继续抓捕漏网分子。时到9月初，赵处长亲自审阅清理组送来的报告，对报告中提及的一个人产生了兴趣。这个人自称成祥盛，当然很有可能是假名字，真实的姓名、年龄、籍贯、身份、职业，一概不知，但成祥盛却频频出现在我方缴获的来自多股土匪的20多份电报、信函中，在一部分匪首的供词中也有“成先生”称呼，这个主，受到那么多匪首的尊敬，一定有原因。
    四川的川西土匪暴动，其背后都有国民党特务暗中支持、资助，这些特务归属军统、中统、军委会二厅，各干各的，可土匪们不顾了，土匪们深信国民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他们就是功臣，至于届时谁给他们封官，没多大意思，关键是一定要打出自己的旗号，创造出影响力，故宣传要跟上，这是政治资本。可这些土鳖，杀人放火内行，舞文弄墨外行，而这个成祥盛就是为土匪提供文字服务的一个先生。看来文字也会杀人那，连土匪都知道扩大影响宣传很重要。
    赵方组织的清理组对这个人没有足够的重视，从土匪档案来看，他不是国民党方面的特务，只是为土匪写写东西的有偿服务的一个先生，请来成祥盛给他们写相关的文稿，土匪付给一定的稿费，收到钱了，成先生就按土匪的要求，结合土匪职业特点、时势、节令、地理、要实现的目的，进行文字组织，写出一篇令土匪看得懂，见之不忘，内容生动传神，既有鼓动之力，又有宣传到位之神效，文章写得快，土匪叫笔头快，文章俗中有雅，清理组认为他是一个善于舞文弄墨的穷秀才而言，眼下要深挖的潜逃匪特还不少，这种人还是等川西匪患彻底解决了再算帐也不迟，因此，清理组只把成祥盛列在暂待查处名单中。
    可人家赵方处长谋高一筹，他认为，成祥盛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川西穷秀才，他同意的，但不同意把成祥盛列入暂待查处名单中，而是要把他列入第一批立即缉拿的名单中，理由很简单，因为参加川西土匪大暴动有多股土匪组织，他们相互之间很少联系，他们的背后特务所属系统也不一致。这些土匪会随势而动，看看自己的力量，有一定胜算的，就会尽快发动，速度很快，否则一旦日后国民党反攻成功，论功行赏时，谁先动手，谁的功劳最大，为了抢功，各路土匪是不会把自己什么时候动手的信息透露给同行的，但只有成祥盛知道，因为许多土匪会找他写文章，文章中有大致的发动时间。
    赵方处长判断，成祥盛是一个有条件知道多股土匪动向的重要角色，他很有可能了解已被击溃的土匪武装漏网成员的情况，有的土匪虽然想参与暴动，但错过了时机，又因形势发展太快，解放军攻势太快，他们刹车了，这些土匪仍是我军的一大隐患，这个成祥盛很有可能也与这些土匪有过接触，抓住他，对剿匪很有帮助。川西公安处党委认真研究了赵方的提案，成祥盛列入了第一批抓捕捉的名单中，照道理是要成立专案组的，但公安局人手太少了，只指定了一个人负责此案。咳，一个人的专案组。
    他叫柯永嘉，四川重庆人，中共地下党员，警校刑侦专业毕业，曾在重庆警察局当过刑警，后奉命打入国民党重庆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抗战胜利后，受组织指派到成都开了一家商行，掩护展开地下工作。成都一解放，老柯公开了身份，从事政保工作，由于是川人，又有专业和情报工作的经验，是政保部门的骨干。老柯接受调查成先生的任务后，马上翻阅材料，材料中提及成先生的内容不多，只是可惜了，许多匪首抓住后，没好好细细地审问，就以杀一儆百的方式直接枪毙，所以尽管一些匪首都讲到了成先生，但成先生的信息除了一些他写的文稿外，没有其他信息。老柯拍照提取了成祥盛的文稿笔迹，摘录了一些内容，他到监狱去，那里还有关押着的一些其他土匪。
    让活着的土匪提供信息，这是惯用的手段。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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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五
    监狱内是还关着一些土匪，一些土匪也想保命，用立功来为自己减轻刑罚，对柯永嘉的提审，许多土匪是有问必答，老柯在审问中得到了二条重要线索。根据部分见过成祥盛的土匪供称，成先生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高一米七光景，模样生得好，肤色白皙，举止斯文，来的时候，有时戴眼镜，有时不戴，不知道是近视还是平光，活脱脱一个秀才模样。有一个土匪回忆，有一次他奉匪首之命，到安县旅馆去给成祥盛送“稿费”，他们叫“润笔”，到了旅馆，成先生正在后院打拳，这个土匪也练过武术，也有些眼光，一看就知道，这个成先生有两下子，拳风凌厉，脚跟稳固，自己是无法与之相比的。成先生一套拳打完收势，仍是面不改色气不喘，背手而立，转眼又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样，根据这个土匪供词，成祥盛不但是一个秀才，还是一个武学高手。看来成祥盛是文武双全，一个不好对付的主。这个主，对人示弱，其实有货，双标。
    第二是，10月上旬，我方警察端掉了德阳一个匪帮设于成都的秘密联络点，当场缴获一封从绵阳寄到成都的信函，信末没有落款，即写信是何人不知道。信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三个月前，该帮曾给过写信人一笔“润笔”，要求写文稿，但收到钱后的第三天，该匪帮却给他一个通知，要求暂时不写，至于什么时候好动笔了，三个月之内必有准信。现在三个月过去了，写信人没收到通知，按照江湖规矩，写信人应该退还润笔费，所以按当初送润笔费留下的联络地址，通知要送还，请对方按照约定的联系方式告知如何还钱。这封匿名信与之前缴获的成祥盛为匪帮写的文稿原件，一起交给成都市公安局进行技术鉴定，结果出来了，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即说明，成祥盛从绵阳往成都寄了一封信，信落在柯永嘉之手了。
    根据德阳那帮土匪秘密联络点落网的土匪交待，土匪留给成先生的联系地址，是成都市内四圣祠街一座公寓楼的公用信报箱，这封信函后来转到了秘密联络点。老柯到那一看，公用信报箱是敞开式的，设在门厅里，凡是寄给楼内住户的所有平信、印刷品等邮件，送信的邮差直接放在报箱内，让住户自行取拿，只有挂号信才由公寓门卫转交。那么，寄过去的是一封平信，门卫自然是不清楚是什么人来取走的。老柯是搞情报出身的，马上又回到监狱提审犯人，问了，那个公寓里哪个住户是你们的人？不知道。线索断了。
    没破案，破不下去了，一个人的专案组也要停止工作了。上级领导接到贺龙司令员批示交办的紧急任务下来了，专案组人手不够，大家想来想去，干脆把柯永嘉也抽来，让他放下手头的活，充实专案组。专案组的活很忙，但也有空的辰光，柯永嘉也会琢磨成祥盛的下落，没事做的时候，就拿出成祥盛从绵阳发出的信函照片看，既然信是从绵阳发出的，也许，绵阳邮局能知道点什么。
    11月7日，即苏欣娟溺水死的前一天，柯永嘉根据专案组的指示来绵阳出差，因为川西地面的匪患没有根除，为了任务的顺利完成，他化装成收购中药材的商人，到达绵阳后，老柯既没去县公安局，也没与绵阳专署公安处联系，因为他要“公私”兼顾，好不容易来一趟绵阳，他直奔邮局。那时的邮局是军管的，他找到军代表，出示了证件，并说明了来意，这好办，军代表马上叫来业务骨干老邢，帮老柯分析分析。
    从绵阳发往成都的信封上，只有“绵阳”两个汉字的邮戳，邮戳上还有时间。回顾一下邮局收寄平信的流水过程：每天时间固定，邮差会到县城几条主要街道设置的邮箱取出信件，收齐后带回到邮局，所有信件交给邮局的邮件分发间，分发间邮工在每个信封上盖邮戳，按照邮政系统内部设定的邮路区域进行分拣，打包运送出去。外人看来某个信件是从哪个邮筒里收取的，无法确定，因为盖的戳是相同的，戳上地名永远是绵阳两个字，但时间上有不同。
    不过抗战以来，为了反日本间谍斗争的需要，城市邮电局每天进行的这种操作有了一些改变，那就是根据取出信件不同地点的邮筒，在盖戳的位置加以区别，比如在邮票的那个角上盖，压住票面多少，正盖、反盖、斜盖、重迭盖等等，反正全城有多少个邮筒，就能盖出多少个方式，收件人是看不出差别的，不会产生怀疑。邮工盖戳的速度很快，当然不可能盖戳一模一样，但对于邮局内部管理人员来说，一目了然，一眼就能看出信件是从本城哪一个邮筒取出来的。绵阳邮电局老邢接过老柯递过去的那张信函的照片，只看了一下，马上分辨出这封信是从绵阳公园东门口的那个邮筒里取出来的，也就是说，成祥盛10月上旬就在绵阳县城，他是路过，还是有落脚点，不清楚了，这是一条可以调查的线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哈，细节那，有大文章。
待续！

广鸟

                                      水鬼六
    作为一个老地下工作者，有其坚韧的意志，没有完成的任务，一直压在他的心里，尽管抽调参加新的任务，但成祥盛的事一直记在心里。他从邮局出来，还是没有去惊动当地警方，就在修车的地方租了一辆自行车，他直奔绵阳公园，他要到现场亲自察看一下。是的，身在成都工作，来一次绵阳真的不容易，毕竟成都到绵阳有着115公里，那时交通真不方便。绵阳公园没有围墙，不收门票，在公园内也可以骑自行车，老柯从公园东侧涪城路进入，到几个出入口处都转了转，然后从珠市街那里出来，又在公园周边的几条街上转了一下，天色渐暗，他到车行还了自行车，到警钟街上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他很是谨慎，仍是以成都一家药行的出差证明住宿。
    天明醒来，老柯退掉房间又奔珠市街。经过实地考察，证实绵阳公园周边一共只有两个邮筒，一个就在东侧出入口，是被邮局老邢认定取出涉案信件的邮筒，另一个是在公园东南侧的警钟街上。老柯分析，成祥盛写信时，大概率是躲藏在公园附近的某个民宅中，因为东侧那个邮筒地理比较孤立，四周没有出售邮票的小店铺，投入信件必须要贴足邮票，他不可能是偶然路过。当时川西剿匪还没结束，绵阳军警对可疑对象防范很严的，白天黑夜的街上都有巡逻队，成祥盛身上带着这么一封信，万一遭到盘问、搜身，肯定会查到这封信，他不会傻到去冒这个险，不会从远远的地方，身上藏着这样的一封信，跑到相对偏远公园东侧来投信，从安全角度出发，成祥盛肯定是写好信，贴好邮票，就近投入邮筒。
    就近，就在公园东侧那个邮筒的附近，那么是什么地方呢？警钟街一带不可能，因为那里就有一个邮筒，是在一家烟纸店铺门前，这家小店还出售邮票，如果成祥盛藏在警钟街一带，就近投入邮筒，警钟街这个邮筒是最方便的。那么再去哪里呢？老柯以租房子为借口，与七八户居民交谈过，打听这一带租房子的情况，想无心插柳收集到一些成先生的信息，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中午了，他在珠市街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面，继续溜达，走吧走吧，走到了苏欣娟的家门口。
    老柯巧了，咋的了？不是苏欣娟做“河水鬼”了吗，人在医院被外科医生在做解剖，她的家里却来了好多热心肠的人，要给苏小姐搞一个灵堂，老柯到时，苏家刚好也来了几个亲戚，没钥匙呀，进不去，老苏的姐夫叫人去找梯子，准备爬进院子打开大门。柯永嘉不知道这户人家发生了什么事，停下脚步看，顺便向旁边的人打听，一听这家姑娘投水自尽了，好象跟自己没啥关系，这时，有人打开了大门，众人一拥而入，柯永嘉也跟了进去，人多，有亲戚、有朋友、有邻居、有路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顷刻，三个民警到了，一个是小宋，一个是老薛，还有一个是小许，在场的人谁也不会注意到，其实里面总共有四个公安民警，只不过老柯是化了装，穿便服的。人群一乱，老柯被挤到角落里。厅堂里，老薛指定柳老板做总管，吩咐在场的人做差事，柳老板就势站起来，同时，老柯无意之间发现了这张纸条，写着“吃药”两字的楷体毛笔字，这两个毛笔字怎么看都象出自于成先生的手，这些天多看了成祥盛写的文稿，对成先生的字迹有印象。老柯趁没人注意到他，背着手，悄无地把纸条揭了下来，收拢后塞进袖口，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苏宅。小宋三人犯了一个疏忽，等发现一张纸条不见时，柯永嘉早就走掉了，好在，纸条还在自己人手里，只不过相互间不认识。如果这张纸条落在小宋手里，真的，还不如落在老柯手里好。
    天下公安是一家，老柯直奔绵阳专署公安分处求助，当时专署公安分处还没有刑技鉴定员，但柯永嘉知道绵阳这里有一个以前在重庆旧警察局刑侦鉴识室供职过的姓宗的小老头，此人因年龄和健康的问题辞职回家到了绵阳，解放后，因工作需要，专署公安分处也曾请他帮过忙，老柯请公安分处出面相邀。宗老汉被请到了公安分处，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了信件的照片和那张写着“吃药”两字的纸条，得出结论：这是同一个人书写的。
    好哇，你这个成祥盛，肯定与苏家有关系，或是亲朋好友，或是边上邻居，也有可能住在苏家，说不定……柯永嘉对着这张纸条，回忆起茶几上的竹编的盘子，盘子上放着药瓶，显然纸条是起警示作用的，告诉家里人要按时吃药，在厅堂里，老柯已经知道了大家的议论，苏家父女都读过书，有文化，写字应该不成问题，那时广泛流行写毛笔字，因为苏家父女都会写字，完全没必要请人代写，这说明什么？字是成祥盛写的，这个成先生曾经藏身在苏宅。
    柯永嘉马上向成都上级领导请示，很快，成都方面回电，川西政保处赵方处长批准立案侦查，已向绵阳专署公安分处段允中处长拍发了加急电报，指示由绵阳专署公安分处、绵阳县公安局抽调人员组建专案组，由柯永嘉任组长，主持一应侦查工作。立即，段允中处长表示，专案组恢复工作，还是原班人马。专案组办公室设在专署公安分处驻地，柯永嘉任组长，原专案组长史存鼎任副组长，组员有王一德、彭念慈、潘结实、张欢。
    原专案组介绍了前段时间的调查结果，即河水鬼苏欣娟生前曾散播过“水鬼缠身”的谣言，经医生解剖，死者是他杀。专案组还反映，在苏家的小宋民警汇报，一张纸条不见了。柯永嘉接着发言，讲了自己为什么来到绵阳，在出差之间，经过邮局老邢帮助，得知成祥盛在绵阳公园周边的可能性，现在纸条阴差阳错地到了柯永嘉的手中，证明了“吃药”的两个毛笔字是成祥盛所写，也就是说，成祥盛应该与苏家有联系，最起码讲，成祥盛就在苏家周边，成祥盛很有可能与苏欣娟死亡有关。哈，成都与绵阳的两股案子，却在此地联成一起了，搞不好，两案就是一案，案主是成祥盛。
待续！

桥工涛哥

故事写得很精彩，案情忽明忽暗，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很吸引读者的眼球！赞！

嘉友（加友）

在那个年代，破案靠的是经验，那时的公安人员是吃尽千辛万苦。

广鸟

                                 水鬼七
    专案组重新恢复运行后，六人立刻前往苏家进行调查，原先去苏家的小宋、老薛和小许，还在原地待命，上级没说叫他们具体做什么，不过，小宋头脑机灵，悄悄告诉丧事主管柳老板，把前来帮忙和吊唁的每一个人都记录下来。这时柯永嘉他们到了，老柯让小宋他们配合行动。调查到了晚上九点多才结束，一干人员回到驻地，立即举行案情分析会，汇总情况。
    苏家男主人苏金廷，时年42岁，丧偶未娶，一直以从事小百货批发为生，这人生性胆小，从不惹是生非，没参加过任何帮派组织，连袍哥这样的封建组织也没沾过。他生意做得一般般，既没发过大财，也没失过手，在县城里群众的口碑较好，目前不在家，外出接货去了，至现在，他还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也没法通知他。
    苏欣娟，女，20岁，初中毕业，在家待业，生得漂亮，性格外向。苏欣娟成年后，她的父亲虽然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很是疼爱，但家教很严的，让她住在后院，禁止任何人进出后院，这个规矩，亲戚们也是知道的。后院也作为老苏存放货物的场地，但作为姐夫的柳老板，曾经与老妻谈起过，老苏做生意有可能涉及做鸦片、军火，否则为啥严禁外人进出后院。苏小姐有朋友、闺密往来，可以在前院喝茶、聊天、打牌，但不得入后院。
    这是两代苏家的基本情况，但专案组怀疑苏家后院还有特殊的货物，即藏匿着成祥盛。尽管对后院的每间房间都进行过严格的搜查，并没有发现除苏欣娟以外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但是在苏宅出现了成祥盛的笔迹，在公园东侧邮筒寄出的平信，苏欣娟他杀、苏欣娟怀孕三个月的情况，都不得不使专案组猜测，成祥盛曾在这里出现过，并与苏欣娟有过亲密接触。
    关于纸条的事，柳老板回忆，今年中秋节来苏家做客，就坐在这个位置上，没发现墙上有这张纸条，但那时老苏已经在开始吃药了。那天父女俩都在，苏欣娟埋怨老苏常忘了吃药，老苏却说，在外地倒是不会忘，人老了，记性差了。又过了半个月，到了重阳节，柳老板又过来了，还坐在角落那个位置，纸条贴在那里了，那天老苏不在家，苏欣娟说爸爸去成都了，恰好三个与苏欣娟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来玩，柳老板告辞回家去，也没扯到纸条方面，不知道纸条的来历。
    专案组的刑警查看了苏家老苏的帐册，和苏欣娟练习的毛笔字，明显的与“吃药”两字不同，父女的毛笔字功力，与“吃药”两字不在一个档次上，成先生书法远胜于苏家父女。
    苏欣娟有三个好闺密，的确，物有类聚，人有群分，这三位的家庭背境也不简单。何三妹是西康省名医何维鑫之女，燕逢春是绵阳福仁米行老板燕俊康之女，沈朝霞是沈记竹行沈玉成老板的女儿，这三个与苏欣娟同龄，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窗，且每一家父亲都是做老板的。初中一毕业，四人都没能继续升学，可也足够了，解放初，一个小县城的姑娘，能有初中毕业的学历，够高的了。何况，她们的家境不错，女孩子家的，出嫁前有父兄经济支撑，过的生活不讲锦衣玉食，但也是人上人了，她们找不到工作，也不想出去工作，只想有一天嫁个好丈夫，做一个全职太太。这一点，现在的女孩子也一样，许多人大学一毕业啃老，到时候嫁一个好老公，一辈子都有了。
    调查中知，这三个好闺密一听说苏欣娟出事了，都赶到公园，那是哭了个昏天黑地的，有两个还哭得昏了过去，友情真不错呀。后来，尸体要送去解剖，三女友又是一路护送，及至被警察劝离。没办法，她们只好到苏宅来帮忙。刚好，侦查员也有事问她们，分别找三姑娘谈话。三女孩说了，她们是结拜的好姐妹，有照片为证，但大家都说没留意“吃药”两字的纸条，也不知道苏爸心脏有毛病。侦查员让她们每人写了几个毛笔字，很明显不同于纸条上的两个字。
    四姐妹平时聚集比较多，因为老苏常不在家，三人来苏家多。三姑娘常来苏欣娟家玩，老苏是知道的，但他有话在先，来玩可以，但不能去后院，那里是库房，必须严格遵守。后来大家年纪大了起来，逆反心理也上来了，加上老苏常不在家，渐渐地把老苏的话当作耳边风。记得有一次，四人在后院苏欣娟房间内打牌聊天，人到齐了，刚刚坐下，苏欣娟就去前院拿热水瓶准备沏茶，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老爸突然回来了，现在正在厅堂与人结帐，估计一会儿要来后院查看货物。三人大惊失色，急着要逃走，可老苏在前院厅堂堵着必经之路，那不是“瓮中捉鳖”吗？幸好后院墙角有一道平时不怎么用的后门，大家急急忙忙地从后门溜走，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到后院玩了，也开始去何三妹、燕逢春、沈朝霞家玩。今年初夏，沈朝霞讲，她爸把邻居家的半边房产买了下来，地方大了很多，以后可以多到她家去玩，自此，四姐妹聚会常以苏、沈两家为主。
    根据何三妹、沈朝霞、燕逢春回忆，她们从来没听苏欣娟讲有外人在她家过夜，她们去了多次，从未发现过外人在苏家留宿的痕迹。她们也不知道苏欣娟有男朋友，根本不知道苏欣娟竟然怀孕了，大出意料。四姐妹有时也会到外面玩，譬如到绵阳公园，也去公园图书馆阅览报刊。前天见面时，何三妹就提议，8日上午到公园散步，午餐去孙家巷新开的一家小吃店，让燕逢春请客，燕逢春刚好写的一篇文章上报纸了，有稿费，让她请客。那时，苏欣娟举手赞同，情绪很好，但沈朝霞反对，她说估计肚子会痛，她有痛经大家都知道，所以8日会餐泡汤了。
    三个女的一台戏，何况四个，有戏了！
待续！

广鸟

                                          水鬼八
    成祥盛在绵阳，肯定有藏匿的地方，那么，苏宅是否具备隐藏成祥盛的条件呢？藏一个人，必须具备吃喝拉撒条件。住肯定没问题，苏家那么大，不要说住成祥盛一个人，住二三十个土匪都不成问题。但吃饭呢？据了解，老苏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在外地跑业务，父亲不在时，苏欣娟就请离家不远的小酒家按时送饭菜到家，怕什么，家有钱，老父亲会挣钱给自己花。大小姐就不会炒菜做家务，这样自视清高的女孩子多了，现在也是一样，一些相亲视频中，年青女子就坦言，本姑娘不会烧菜做饭，也不会做家务，也不想学，本姑娘就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小酒店老板讲，平时怎么送饭菜，都一样，没多过，就小姐自己一个人吃的。父亲在时，老苏会煮饭，大米是福仁米行送过来的，一年一次结帐，也没发现多送大米。苏家用餐情况没出现疑点。
    那么从苏欣娟有三个月身孕的事，大家分析开了，通常来讲，苏欣娟老实本分，从未谈过恋爱，要这个黄花大闺女对一个男的产生感情，肯定需要有一定时间内感情培养，那么成祥盛必定与苏欣娟有过一段过往甚密的交往。走婚吗？苏家后院墙角处有一道后门，后门外就是粮库和酱园，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子，小巷里没有住户，也很少有行人，但巷子两头都通向珠市街的，如果成祥盛常来常往，从后门到珠市街，时间长了，难免会给别人看见的，如果老有一个陌生人出出进进，大家还不议论？可就是没人议论呀，说明没人看见过的呀，那么，苏大小姐是在什么地方与情郎幽会的呢？
    成祥盛在绵阳，这一点柯永嘉坚信不疑，成祥盛与苏欣娟有接触，柯永嘉也坚信不疑，但成祥盛藏在苏家是难以成立了，那么，他躲藏在什么地方？凭直觉，老柯认为成祥盛的事，老苏肯定不知道，女儿肚子大了，老苏也蒙在鼓里。苏金廷是一介平民，闯荡江湖多年，他从未翻过船，这里除了运气好，肯定有过人的江湖见识和处世谨慎，他绝对不会允许成祥盛藏在自己家里的，他首先要考虑女儿的安全问题，如果匪首日日与女儿为伴，打死他也不会出门办货去。
    看来，专案组要调整方向，改一些思路了。苏欣娟的肚子是不是成祥盛搞大的，不知道，目下最先要解决的是，找到杀害苏欣娟的凶手，估计，找到了凶手，那么找成祥盛也就不远了。专案组六个人，还是兵分两路，分头行事，一路到绵阳公园，苏欣娟死在公园内的月形池，会不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一路再去苏宅，向那些正在帮忙的亲朋好友咨询一下。
    史存鼎、彭念慈、王一德三人负责走访调查苏家亲朋好友和邻居，巧得很，他们前脚到，后脚苏金廷也从成都回来了。他这次去谈生意，走时与女儿讲过了，这次去成都要找谁，准备住哪个旅馆，随着苏欣娟的死亡，没人知道苏金廷在成都什么地方，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昨天中午，他搭乘一辆从成都开往绵阳的卡车，本来昨晚可到家，谁知半途汽车发生故障，抛锚了，等车修好，天已渐渐暗淡了下来，司机不敢走夜路，社会上还有土匪不太平，于是第二天天启明才上路。卡车到达绵阳的小西门时，碰到了一个熟人，告诉他女儿的噩耗，就急急忙忙地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回家。
    老苏一路号啕大哭，自己咋那么命苦，青年丧妻，中年死囡，到老了要弄个孤寡鳏夫，咋办办？三个侦查员最早接触苏金廷了，乘他哭得那么凶，一边安慰一边见缝插针了解情况，真的，与专案组分析的基本一致，他想不通女儿为什么就这样死了，更想不通女儿怎么会怀孕三个月了，讲男的行事粗心大意，但女儿的行事，为父的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难以置信。这时柳老板两夫妻过来了，是自己的亲姐姐亲姐夫，他们一作证，老苏不信也得信了，只怪自己老糊涂，一个女儿都没看好。做什么生意，长年到头在外面奔波，为了啥，图个啥，想让女儿生活好一点，却出了这么个大事。
    史存鼎他们三位是来干啥的？不就是来走访来调查吗？他们要了解苏欣娟这几日，特别是11月7日的活动情况，因为法医认定，苏欣娟被害时间在7日夜间，大概距离苏大小姐最后一次晚餐三到四个小时，8日中午前才浮起来。据专门为苏欣娟提供一日三餐的小酒店店主讲，11月7日下午五点，他正准备叫老婆把饭菜送去，苏欣娟却突然自己过来了，说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路过，顺便把晚饭吃了，随便什么菜都可以的，店主就给她盛了一碗饭，一份鱼香肉丝，一碗蔬菜蛋花汤。苏欣娟匆匆吃完后就离开了，法医解剖也证实苏欣娟就吃这些东西，以后就再也没吃过其它什么东西。
    问题是，晚饭后，苏欣娟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要干什么事？已经有7个邻居证实，看见苏欣娟下午五点左右离开家，空着手，神态平和，也是一如既往地与邻居打招呼，她的死，没有一点前兆。侦查员了解，苏欣娟的三个好姐妹燕逢春、何三妹、沈朝霞，昨天一天都没有与她见过面。大家说，苏欣娟性格外向，属于阳光型，心里有事藏不住，但是，这次不同于往常，她有男朋友了，大家不知道，她怀孕三个月了，也是没透露过一丝口风，由此看来，苏欣娟的性格有两重性，一些印象是表象而言，人那，都有隐私，她不为人知的背后，竟然隐藏了什么？
    侦查员怀疑，苏欣娟的神秘离家，估计是去跟某个男的商量堕胎的事情，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都是不光彩的事，不象当今社会，许多大姑娘婚前同居好象正大光明，一旦婚事不成功，这与二婚三婚有什么区别。
    那么，有人说了，苏欣娟在这个时间段去见这个男的话，应该共进晚餐，通常情况下，男方应该会安排和买单，即使男主不化钱，这顿饭钱，苏大小姐也有条件出。从场面上来讲，苏欣娟小家碧玉，知识女性，家庭条件不错，不可能随随便便委身于一个连饭钱都拿不出来的主。而苏小姐口袋里的零花钱很是充足的，老苏花在女儿身上的钱，从来不肉疼，燕逢春三人讲，苏欣娟请起客来很大方，聚会时，大多是她付帐。
    那么，为什么在饭点时，两个不吃个饭，也可以边吃边聊？有个观点出来了，那只能是对方不方便在饭店、酒馆之类的公共场合露面，这么说来，此人身份有问题了，联系“吃药”两个字的纸条，有理由怀疑，此人就是成祥盛。也有人分析，苏欣娟不是去见男方，而是去堕胎的，当时堕胎有两种方法，一是西医打胎，但必须是空腹吃药进行人流，还有是中医，那绝对要服用打胎药，一般来讲，中医只给开药方，自己去抓药煎服。苏欣娟是吃过晚饭的，不可能是看西医，查了死者带的包，里面有钱而无药方，怎么解释？不是去打胎的。也许苏小姐找到男的，见面后，在堕胎和堕胎方式上产生了分歧，由争吵上升到动手，在肢体动作方面，男的力气总比女的大，导致男的下手重，把她打昏了，干脆推向月形池，变成杀人了。
    如果推理成立，那么争吵应该发生在月形池旁边，不知有目击证人没有？去公园调查走访的这路侦查员是柯永嘉、张欢和潘结实。
    真的，在绵阳公园还真有收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