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箱（连载）1.2.3.4.5.6.7.8.9.10.11.12.13

广鸟

                                  保险箱七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同名同姓，而且绰号也是一样的人？
    稀奇稀奇真稀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龚伯仁等刑警头都大了，但好奇性却越发大，真的想弄个明白，龚伯仁问丁松博：“ 十五年前，镇江发生过一桩义盗大案，这个新闻你听说过没有？”
丁松博说：“我知道，这份报道我也看了，新闻里讲的那个义盗油黑猴，竟然跟我是同名同姓，弄得我是很尴尬，后来，父亲较真了，找上报馆，前去讨个说法，否则我后半生是无法正常生活了。这报馆后来真的来上门道歉，说他们是把名字搞错了。”
    丁家世代习武，祖上也出过三品武将，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家里开了一家武馆，丁松博从小与学员在一起习练。丁的父亲做教头，脾气很大，一听油黑猴的名字与自己儿子一样，很是生气，他找上报馆的大股东的儿子论理去，那个公子哥儿是老丁的师兄，老丁问是否姓名搞错了。这位大股东只是搞搞投资的，报馆的具体事务是不管的，但股东的儿子与老丁是师兄弟关系，马上给警察局打了电话询问，问下来，原来那个义盗叫丁宋伯，因为写新闻稿的记者采用的是电话采访，没问清楚，按照发音写出了丁松博的名字。可是，义盗油黑猴出名了，同门师兄弟也对丁松博打趣叫起了油黑猴，丁松博是学武的，身手敏捷，象油黑猴，一开始丁一笑了之，时间一长，丁松博还要解释，谁知道，越解释越不行，越描越黑，时间一长，丁松博也懒得解释了，让人叫去吧，反正行得正站得稳，警察也不会与自己过不去。
    父亲过了后，丁松博用武馆的房子开了修车行，他有技术，有武馆出去的师兄弟，甚至黑道上的朋友真的把他当成油黑猴来高看，生意是越做越好。经人介绍，丁松博与罗通认识了，罗师傅水平高，丁有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时，常跑来请教求助。
    原来丁松博与丁宋伯，不是同名，只是同姓。
    线索断了，专案组派留用警察钱祖道和齐舟到市局看守所，向在押犯人了解“油黑猴”的信息。这两个人，在解放前，就是南京下关一带小偷们的克星，经他俩之手送去坐牢的盗窃犯不知已有多少了，他俩破案手段比较高明，小偷们对这两人也是口服心服。今天，钱与齐自己花钱买了香烟到看守所，在押犯人能抽到香烟喝到茶，已是十分开心的了，经一一问下来，犯人们都愿意开口配合，大多知道“油黑猴”这个人物，但抗战胜利后，“油黑猴”到哪去了不清楚。当钱祖道和齐舟正在无助时，一个犯人提供了一条线索，虽说这个线索与“油黑猴”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很有价值。这名犯人讲，南京有一个绰号叫“羊老板”的人，他应该知道“油黑猴”的情况，因为“油黑猴”的绰号恰好是他给起的，这个人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原来，羊老板就是他的亲舅舅。
    这条消息应该是十分可靠的，外甥举报了舅舅，讲其舅舅实际上是黑道上收购赃物并销售赃物的主，顺带帮助特殊人物进行“洗钱”。盗亦有道，作案下手偷盗是第一步，偷来的钱，少量尽可挥霍使用，多了就会引人注目。那么偷来的古董、名表、字画呢？不好出手，于是，江湖上真有人敢收购，敢销赃。要知道，一个成功的盗贼，最成问题最容易失手的是销赃环节，成名的盗贼必须要有可靠的销赃渠道，而且到了“盆满钵满”想金盆洗手了时，手里的黑钱要洗白，这就得需要可靠的人帮助了。解放前，南京专门收赃销赃的人很少，因为风险太高了，所以在南京城西一带就是羊老板一个人。在黑道上只要提起“水西门羊老板”的，大多知道。羊老板叫羊济仁，50岁左右，干收赃、销赃活，放在旧社会里也是非法行业，没人敢公开干，除非能“能喝十八碗酒，才敢过景阳岗”。
    羊老板敢半公开做此行生意，必定与旧时警察有默契，而且挂勾的警察中级别也不低，羊老板除了按时“孝敬”金钱外，还得向警方提供一定的情报，即做警察的线人。但长期向警方提供黑道上的情报，你不怕黑道报复？看来，精于此道的羊老板，肯定在警方与黑道中得到了平衡点，据说，羊老板“八爪鱼“的本事还蛮高的，触手延伸到”中统“”军统“中，与日伪也有瓜葛，靠山不少，故，黑道上也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眼。那么，羊老板与”油黑猴“是怎么牵扯上的？
    “油黑猴”是一只独脚蟹，独来独往也需要把赃物推销出去的，在旧社会，南京城里销赃，羊老板是最佳人选，同时也保证了“油黑猴”安全行走江湖。当丁宋伯得了“义盗”的好名后，羊老板迅速给他起了绰号，助其出名，果然，油黑猴的名声越来越大。当南京一解放，羊老板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不干了，息业在家，以颐养天年，不管黑道的人怎么来求他，金盆洗衣手了，不干了，重新做人了。但对刑警钱祖道和齐舟登门造访，羊老板不敢怠慢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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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险箱八
    羊老板细听来人详说，马上表态：“老巧早已闭门不出，江湖上的事也不知道了，不想如今竟然出了这等大事。用特种工具撬开保险箱的作案手法，没听说过，也算老巧在此行业混有多年，不相信有人能如此作案。但，讲这两只保险箱是油黑猴干的，不可能，我敢打包票，不是他干的。”
羊老板给了一个丁宋伯住的地址：宜兴芳桥潮音寺。
    啊！油黑猴出家了？才几天就出家当和尚去了？
    旧时，寺庙好象特别能藏污纳垢，犯了罪之人，躲进寺庙当和尚，就好象没事了一样，象花和尚鲁智深，这个油黑猴是一个惯犯、巨偷，他生怕在新中国的铁拳下进监狱，早早地躲进了寺庙？那不行，犯罪了，照样要把你抓出来。中国地域广大，到处都有寺庙，出紫砂茶壶的宜兴，芳桥潮音寺不大，但却是一座千年古刹，丁宋伯真的在这里出家了，法号叫“净世”。刑警钱祖道和齐舟见到油黑猴的时候大吃一惊，咋的？丁宋伯的一条腿断了，他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这分明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
    “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来。”看着刑警疑惑的神情，净世和尚取出一只小布包，里面有一张日伪时期的“良民证”，良民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丁宋伯，籍贯南京，还有一张由中华民国江苏省第一行政督察区宜兴政府颁布发的度牒，这是1946年做和尚的身份证。
    “你们是不是为了老衲在民国时期犯下的案而来？”丁宋伯追问了一句。
    钱祖道与齐舟，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净世和尚断了一条腿是不可能作案的，这次不可能把人提溜回南京了，但是，作为调查，必要的笔录还是要的。两人提取了丁宋伯的字迹，好回去进行比对，同时告诉他，在笔迹鉴定出来之前，不得离开潮音寺，并请寺里的当家住持为其做担保。由于丁宋伯是出了名的大盗，见多识广，两刑警与他聊了起来：“为什么给你起了个油黑猴这样怪的绰号？”
    “哪里，当时羊老板给我起的是酉黑猴，不是油黑猴。”
    原来，读过私塾的羊老板，喜欢看古籍，能画丹青，会写一些书法，同时对于天干地支也有点研究，1934年，丁宋伯从镇江越狱逃到南京后，羊老板为他洗尘压惊，当场送他酉黑猴这个绰号。当时丁宋伯就问了，什么意思。原来一天分十二时辰，酉时在每天的下午五时至七时，而丁宋伯也最喜欢在酉时作案，人家一家人正好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下手偷盗了，这种形式，道上叫灯下黑。黑道上的人少有文化，一传二传，酉黑猴变成了油黑猴。丁宋伯也无奈，也不可能登个报予以更正，只好随它去了。
    钱祖道问：“你的腿是什么时候断的？”
    “1945年6月的一天，道上的朋友托我帮忙，到上海江湾镇上一个日本军官家里偷一只皮箱，我也不知道皮箱里有什么物品，还是利用灯下黑时段翻墙进入，这家主人正好在宴请客人，我顺利得手。当我把皮箱抛出墙外时，不巧被一日本佣人发现，叫了起来，日本军人闻声赶来，一枪打中已翻上墙头的油黑猴，左腿受伤，亏得墙外有人接应，钻进汽车才得以逃脱。腿伤了，不敢在上海就医，汽车直奔苏州，因枪伤过重，子弹是取出来了，但伤口继续恶化，只好截肢。”
    栽了，少了一条腿还能怎么混，干脆出家当和尚了。
    钱祖道想，专门请油黑猴偷日本军官家，有目标，有接应，显然是有预案的，后来到苏州治伤，这个费用也不低。这个情况，江湖上也没听到过传闻，估计一般小偷小摸也做不到，这个朋友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江湖朋友，多半是国民党某个特务组织，不管了，也不问了。两人聊上了这次金亚峰家一夜两次保险箱被盗案，问丁宋伯有什么看法。
    “行事风格象我，但存心陷我不义，应该不是我的朋友。从技术上讲，我不是一流的，只不过胆大心细玩灯下黑。开个门锁什么的，不算是本事，干这一行的都会，一般的锁具难不倒我，但我没办法对付保险箱。不瞒两位，我也曾经动过保险箱的念头，花了不少钱进行试验，但都没成功，不学了，保险箱难开的。”
    齐舟说了：“这次两只保险箱不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是用特殊工具撬开的。”丁宋伯说了，这种方法，当年自己也真的试验过，没做成，屡次失败后，才明白，做保险箱的工匠师傅，其实老早考虑到了这一步，做了防范，保险箱门框这条缝实才是太细太细了，比女人的头发丝还细。但这样撬开保险箱，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做到基本不发出声音，不过，作案的时间要长点，同时，作案用的工具相当复杂，这套工具重，有一定的体积，工具用材讲究，带着这套工具翻墙时是一个累赘。
    丁宋伯告诉两位刑警，要把箱门与箱体之间那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缝顶开，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前提是，保险箱是用特种钢材制作的，要用武力顶开保险箱，必须要用更加坚硬的材料做工具，这种材料从什么地方去取？同时，要制造出这种工具，更须要有比这种工具的材料还要坚硬的材料，这种材料有没有？正因为如此，当年在试验用撬开保险箱时，想到了这一点，他放弃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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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险箱九
    8月10日下午，两刑警回到南京，向副组长龚伯仁汇报。刚好，专案组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会上，钱祖道汇报了宜兴之行，他说，油黑猴作案是不可能的了，但他讲的一番话有道理，即保险箱用的是特种钢材，撬保险箱用的工具是特特种钢材，那么，加工制造出撬保险箱工具的材料，更是特特特种钢材了，请问，世上，这种超特级的钢材有吗？在哪里？
    有意思了，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的讲了起来，无非是，油黑猴在江湖上作案无数，除了镇江那次“投案自首”以外，可以讲从未进过班房，油黑猴讲自己除了胆大心细之外，并无其他技术，这点大家不信。油黑猴也试验过撬开保险箱，但没成功过，他对钱祖道和齐舟是否在暗示什么？难道金亚峰家保险箱被撬，细节有问题。大家调出刑事勘查报告，请来两个鉴识员。当年的鉴识员就是现在的痕迹员，他们在黑板上画出保险箱相关部位结构图，结合在保险箱箱体和箱门上发现的痕迹，画出盗窃犯使用的作案工具假想形状，对案情进行推理：通过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特殊装置（工具），强力把箱门与箱体缝隙撑开，撑到一定程度后，改用撬棍把锁舌从锁槽中强行撬离，保险箱的门就打开了。用这种方法作案，最重要的是作案工具，这工具要对付特种钢材做成的保险箱，那必须用更特殊的钢材做工具，这种钢材必须既要有硬度，又要有韧性，而制作这种工具的工具又是用什么材料，这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钢材能胜任的，如，在工具上怎么钻一个孔。对不起，在市面上，这种材料和特殊钻头根本买不到。
    对呀，没有金钢钻，不干瓷器活，没有神仙般的钢材，无法加工出工具，更不可能撬开保险箱，但，切切实实的，金亚峰家里，公司中，两只保险箱，一夜之间被人撬开了，这世上就有神仙般的小偷存在。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特种钢材是有的，有人做出了工具，用这种工具撬开了保险箱。
     这时，在沉闷中，有人提问：“被撬开的那两只保险箱是从哪里买来的？”
    老刑警许成德说：“当时我问过金亚峰，是在上海中央商场低价买来的二手货，日本产的固关牌，是日本名牌，但生产的年代比较早，质量可靠。”
    “那么，买的是旧货，钥匙和密码有问题吗？”
    “金亚峰也说了，购买时与商场卖家签过协议，由于非买方原因导致保险箱钥匙、密码失窃的，全部由卖家负责赔偿。当时，上海的中央商场卖出近上千只保险箱，都是旧货，翻新后重新油漆，至今也没听说过失窃，金亚峰家是第一起。由于是撬开保险箱的，卖家不赔，故金亚峰没去中央商场交涉。”
    解放前，民间用保险箱的不多，解放初，公安民警们在破案中，涉及到保险箱被盗案的也很少，公安民警对保险箱结构不了解，那时的痕迹勘察水平也很低，说实才的，小偷倒底是怎么样把金亚峰家两只保险箱撬开，大家心有疑虑，高立业和副组长龚伯仁商量了一下，决定请高人指点，即临时上一下“培训”课，让民警们开开眼。经金亚峰同意后，专案组把保险箱拉到专案组驻地，市局请来一位老先生，别看他穿着简朴，其貌不扬，但对保险箱相当熟悉，令大家吃惊不小。他才到门口，远远一望，就说出了保险箱的品牌，他上前打开虚掩的箱门，往里面只看了一下，马上冷笑：“虚晃一枪，骗骗外行人还可以。”
    “老先生，您请指教。”痕迹员姜铿上前说道。
    老先生：“龚科长，这只保险箱不是用特种钢材做成的工具打开的，用的是钥匙。我听你说过，这只保险箱是从上海中央商场买来的二手货，那么，我估计，另外的一只也一样。小偷是先用钥匙打开保险箱，再用工具伪造强行撬开的假象。箱门已打开，这缝隙要多大就有多大，可以故意把带来的楔块留下痕迹就可以了。这楔块倒是要用特种钢材了，用锻打过的高碳钢就可以了。可以肯定了，小偷打开保险箱，用的是钥匙和密码，用撬开的假象是在转移你们的视线。”
    送别了老先生，大家肯定了行行有专家，也让大家进一步认识了保险箱。同时，大家也犯难了，案犯是如何知道金亚峰家两只保险箱密码的，钥匙又是怎样获得的？上门又问了一下金亚峰，得知，购买当时，商场给了每只保险箱各一把钥匙，也给了一份密码使用说明书，并当场教会金亚峰怎么用密码，也告诉了金亚峰如何修改和重新设置密码，但，金亚峰嫌麻烦，没有重新设置密码，直接把保险箱运回来，小的一只放在自己家里，大的一只放在公司。金亚峰父子办事谨慎，保险箱钥匙随身携带从不离身，不要说外人，就连家人也不可能配出钥匙，而且保险箱密码也只有父子两人知道。那么，案犯是如何拿到钥匙，并且同时获得开保险箱的密码，真是神了。
    在社会上，有一些职业，一直来纳入执法机构监督范围之内的，就是在旧社会也不例外，如锁匠、刻章、印刷等，这些职业工作者，都是在警察局里挂了号的，一旦发生与这些经营的业务有关的案子，警察会首先注意他们，故，这些人不会自己作死，都严守职业底线。当抗战胜利后，上海中央商场收购了一大批二手保险箱，经翻新保养后出售，价格便宜，且是日本老牌子，品牌货，质量可靠，前往购买的富豪不少，估计南京也有不少于一百人的富豪买来打折的保险箱。几年来，各地有案情告示，有偷保险箱的，有撬保险的，把整个保险箱偷走的也有，但没有一起象金亚峰家中保险箱被特种钢材做成的工具撬开的，从中可以看出，上海中央商场出售保险箱不是泄露密码和钥匙的地方，否则，保险箱失窃肯定不止金亚峰一家了。那么，会不会有意外，单单在无意之中泄露了金家两只保险箱钥匙和密码？金家保险箱失窃案发的一周后，专案组一行六人赴上海中央商场调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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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险箱十
    中国的老百姓有一种喜好，叫掏宝，也叫捡漏，到哪去寻觅便宜货？一般是到跳蚤市场，象宁波市就有一个“三市”，沿街有不少地摊货，“逢三开市”，简直就是一个杂货摊。在上海，有一条四川路、一条江西路、一条南京路，一条九江路，这四条马路交汇处很是热闹，一直来就有小商小贩在这里聚集，抗战胜利后，这里更是汇集了美军剩余物资倾销中心。1949年，有人在沙市二路16号大楼底层开了一家“新康联合商场”，里面有九十多个柜台，这么一来，算上外面聚集的小商小贩的马路摊贩设点，这一片商业区域，被上海人统称为“中央商场”。在中央商场出售保险箱的叫岳和顺，是原虬江路“大德乐五金旧货行”老板，当时他是租借中央商场柜台出售保险箱的，保险箱卖光后，他当然退租离去。专案组找到大德乐五金旧货行，此店已关门，周边一打听，说岳老板有历史问题，在吃牢间饭那。这好办，到公安局一打听，在思南路看守所见到了岳和顺。
    岳和顺是一个儒商，戴眼镜的白面书生，不象奸商。一番接触，岳和顺告知自己是德国留学回来的工科高材生，曾在克虏伯兵工厂当过助理工程师，他于1936年回国，谢绝政府邀请，也谢绝上海一些知名大企业的邀请，自己独资开了一家旧货行。因岳和顺有留学德国经历，有在克虏伯兵工厂工作过的背景，日本占领上海期间，曾派人去请他为特务机关研制特工器材，被他冷拒，日特也很是恼火，但也没办法，因德国驻上海领事馆一官员，与岳和顺是同班同学，时有往来，日本人也不得不买这个面子。后来，因为身份特殊，背景特殊的岳和顺被国民党军统戴老板盯上了，军统承诺会保护岳和顺，岳和顺应该将从德国领事馆得来的信息交给他们。岳和顺对做间谍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军统是万万不好得罪的，只好答应下来，现在关进看守所，也正是这一段历史在审查。
    抗战胜利后，岳和顺认为与军统的联系应该结束了，谁知道，军统在上海的人员，开始接收日伪财产，1945年8月下旬，戴笠到上海视察，他指示，敌产中，哪家机械厂岳和顺喜欢，就给他去搞五金机械，岳不敢沾边，连忙谢绝，但一来二去的，一个叫吕鸣的军统科长与岳和顺相熟，也投缘，沾上了，甩不掉了。不久，吕鸣奉命负责苏南和上海一带军统特务的复员安置工作，这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咋的？军统复员中的人，有许多是老牌特务，不少人都是有功之臣，这些人自恃与军统高层有关系，与黑社会有瓜葛，于是，脾气大有之，本事大有之，手里有家伙，并擅长秘密工作，一个不如意，就能把吕鸣干掉，吕鸣可不敢得罪这些人，也不愿意干复员安置工作，他上下活动，处处花钱打点，总算推辞掉了，到无锡“荣军院”去当一个头儿。荣军院是安置大量伤残军人的地方，由军方出面主办，无锡的荣军院收治的大多是军统外围组织人员，如忠义救国军、收编的武装土匪等，按照上面的意思，把这些人组织起来生产自救，教会他们生存技能。吕鸣还有一个职责，就是要搞一些经营，即荣军院自身要会赚钞票，不能什么都要靠公家拨钱划款的。
    军统，戴笠手下的军统，那是牛的很，哪个方面都要卖帐，荣军院就是在军统下面的，吕鸣扯着虎皮拉大旗，搞一些经营稳赚不赔，因为那些货源根本不用付出成本。抗战胜利后，军统在上海发大财了，大批量的金、银、大头洋、细软、房产等都拿走了，留下许多又笨又重的保险箱，在吴淞海关也存有不少罚没日伪的保险箱，更多的是“接收大员”扔掉的保险箱。吕鸣脑瓜子灵活，想到了这一点，拿着戴老板亲自签名的文件，从无锡跑到了上海，把那些弃之不要的保险箱，统统拉到现在的地名叫“天目中路”的原日军后勤仓库内，又从原日军海军物资仓库中搞来油漆、喷漆设备和五金配件，聘请了一些有机械技术特长的师傅维修，返新保险箱，他当然要与有技术的岳和顺联系，岳和顺不愿意出面来维修保险箱，谁也不愿意与军统打交道，那是一个危险的主，但吕鸣沾上了他，最后还是叫岳和顺出面销售保险箱，让他提成。再不答应没好果子吃了，于是，岳和顺销售的保险箱，其实还真的不是他的，他是代销，真正的主是军统。
    岳和顺出面在中央商场租赁了场地和柜台，由于有军统撑腰，地方上的警方、税务、地痞、流氓，不敢从中作梗。但反过来讲，这些日本产的“固关牌”保险箱质量是不错，损坏的地方，统统经过打磨喷漆，在人们眼前就象新的一样，加上价格便宜，岳和顺在报纸上宣传到位，从1046年1月26日开始，到5月底全部清仓。既然保险箱全部卖光了，岳和顺也就再回到虬江路做五金旧货生意。
那么，倒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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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险箱十一
    细节决定成败。
    专案组的侦察员让岳和顺说一下维修和出售二手货保险箱的具体细节。岳说吕鸣请来的荣军院的军统外围人员中，没几个人以前接触过钣金活，社会上请的几个师傅技术也一般般，但已经算为“车间主任”了。银箱的其它部位质量检查比较方便，关键是锁具修复和安装，那都是吕鸣亲自抓的。吕鸣找来已经领取安置费并自谋出路的军统特务应润元、马晓鑫，这两个人有特长，一个是在军统内部搞装备技术的，一个是修汽车的，这两人在军统任职时，为军统出过力，立过功，加上长期军统工作养成了谨慎作风，处处小心。确实这两人可以重用，他们一到位，立即对吕鸣聘用的技工师傅进行明察暗访，了解这些人的技术水平、社会关系等，最终确定一个叫励正廷锁匠出身的钣金工负责所有机械锁和密码锁的维修、保养和安装。是的，保险箱主要职责是“保险”，这保险的重要环节是锁和密码，这不是能让所有人都能接触的，一旦保险箱钥匙流失，或者密码泄漏，那保险个屁。社会上用的保险箱，大多密码用的是数字，这一串数字有的用自己的生日，有的用家中的座机号码，但高级的保险箱，不一定用的是数目字了。前苏联反间谍一故事中，一只保险箱的密码，竟然用的是一句诗：不知深浅，切莫下水。看来，一箱一码是一定的，就象现在人人手中的银行存折，每个人的密码都是不一样的。
    保险箱由荣军院找来的人维修，请来聘用的师傅做指导监督，对保险箱锁具的维修安装，则由吕鸣、应润元、马晓鑫、励正廷四人负责。这上千口保险箱有的有原配钥匙还插在保险箱上，好，取下来，统一编号，在保险箱外注明号码，再把两个白铜小牌用钢印敲上相同号码，一个放进保险箱中，另一个串上钥匙保存起来不搞错了。密码就好办了，原始的密码可以用“000000”6个0,或者“666666”6个6,“888888”8个8,这样一来，吕鸣搞的保险箱，钥匙和密码齐全了。每一只保险箱机械锁具的测试，密码的加设，一般都是在四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完成，再把印有编号和盖上了专门检验章的“特工专用防水保密纸”，这张纸把保险箱上的锁眼和密码锁封贴住，如果有人动了封纸，客户一眼就能看出来。吕鸣与岳和顺约定，这张纸只能在户购买后，让用户自行去除。同时，应润元和马晓鑫自己动手制作了“保险箱使用说明书”和“修改密码须知”，出售保险箱时，还有“商品保修卡”和“销售底卡”，销售底卡有客户个人或者公司信息、购置日期、经手人员等，这份资料在保险箱出售后，一起保存在荣军院。
    这还没完，心思缜密的吕鸣有一怕，也是长期在军统工作养成的谨慎作风，他怕出售的保险箱中有自己在维修时，没发现的暗格，万一哪个大佬使用过某一只保险箱，里面很小心地很安全地加工了一个暗格，里面存放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东西，万一哪天这个大佬想起来了，要找这只保险箱了，咋办？这吕鸣不是吃不了要兜着走了吗？有了销售底卡还不行，吕鸣自己亲自跑到上海中央商场对岳和顺讲：拜托老兄，你把这些保险箱卖出去时，必须备一本专用帐本，把哪个客户购买了哪只编号的保险箱、客户的姓名、住址、工作职业，统统记下来，我要入档的。岳和顺不以为然，讲吕鸣想得太多了，人家来买保险箱，就是为了要藏重要物品的，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一切信息？ 吕鸣只好摊牌，告诉岳和顺，这些保险箱的原主人，许多是日伪高官，万一里面真的设了暗格或者机关什么的，我们没发现，不等于没有，如果真藏有重要物件，日后戴老板知道了向我要，我到哪里找去？依戴老板的性格，没法交代的事情后果肯定严重，只能记下客户的信息，以备后用。岳和顺一听也怕了，但是已经上了军统的贼船，想跳下来也难了。岳和顺讲了，我尽量记下来，万一人家不肯留下信息，我也没办法，你也不能怪我。吕鸣说，这好办，我请人在中央商场盯着，哪个客户不肯留信息，让他们跟上去，只是查个名字住址，还不方便？就这样，上千口保险箱售完后，岳和顺把记录下来的客户信息都给了吕鸣，不愿意留下信息的客户也有，都是吕鸣的手下，通过跟踪打听到了。
    原来购买保险箱时，有自愿和不自愿留下信息的客户，那么金亚峰的信息呢？岳和顺对金亚峰有印象，因为他一下子买了两只保险箱，当时金亚峰只留下“金”字姓，其它一概不留，所以金亚峰的信息应该是吕鸣手下跟踪搞到的。问一下吕鸣不就一切都知道了吗？那么，吕鸣在哪里？听岳和顺讲，保险箱售完后不久，吕鸣因为一件贪污案，被国民党报点了名，岳和顺马上与其断了一切联系。国民党官员和军统特务，贪污、受贿、索贿还少吗？只不过吕鸣官位小，靠山差劲而言，戴笠飞机失事死后，吕鸣靠山没了，又遭到同事污陷，他头子还是蛮活络的，赶在人家下手要逮他之前，马上离开无锡逃之夭夭。专案组查到吕鸣浦东老家时，发现吕鸣早在1948年逃到了香港，1949年还托人把妻儿接过去了。
    吕鸣是找不到了，但无锡是荣军院所在地，查。谁知，那家荣军院在1948年6月就解散了，所有人员也不知去向。荣军院没了，那么，这些档案是否还在？问了一下当地公安局，公安局讲不清楚，但帮专案组找到了几个曾在荣军院打过杂的员工，了解了一下，他们也只知道大概，线索断了。
待续！

广鸟

                                    保险箱十二
    去上海出差的一行没有任何收获，留在南京的专案组同志们又咋样？许多同志跑遍了当铺、旧货店，没有发现失窃的物品在出售。而有一个痕迹鉴别员叫姜铿的，前两天到金亚峰公司现场做进一步勘察时，被这个公司豢养的一条狗咬伤了，从上海回来的副组长龚伯仁代表专案组上门去表示慰问。南京解放才不久，专案组的同志们凑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许多人以前是不认识的，但为了破案才聚集在了一起，作为同事和下属，副组长去探望不仅仅是同志之情，朋友之谊了。
    见面后两人就聊了起来，龚伯仁问了，你咋就被狗咬了？小姜说，前天与汪见春一起去的金亚峰公司复勘，任务完成后离开那栋办公小楼，谁知道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狗，脚步轻盈，一声不响，不叫也不吠，直奔小姜，冲着他的小腿就是一口，狗想再次扑上来咬第两口时，被汪见春一枪打死了。枪声一响，整个公司惊动了，大家出来一看，急忙为小姜冲洗伤口，又找车送小姜到医院，小汪心细，把这条狗也送到医院检查，好在没有带狂犬病毒。小姜对龚伯仁讲，这条狗的厉害之处在于“阴”，埋伏在阴暗角落，无声无息发起攻击，速度快，下口狠，被咬了一口，小姜至今仍心有余悸。
    作为一个老公案，龚伯仁有疑心了，他问小姜：“这条狗是金亚峰公司老早养的，还是出事了以后才领养的？”
    一点就透，小姜马上回过神来：“老龚，你的意思是老早就养的，为什么那天晚上作案人员潜入，它咋没有发起攻击？”
    对啰，龚伯仁马上去调查，好家伙，这条狗在三年半以前就养了，凶猛异常，但又很聪明，据说还是日本军犬的后代，这条狗白天上锁，晚上放出来在公司内部转悠，一个单位里，晚上如果有那么一条狗在协助值夜班，应该太平无事的。8月5日那天晚上，守夜巡逻的讲，在巡逻时是发现那条狗就趴在办公楼前，可保险箱被撬时，就没发现它，之后，一连好几天，发现这条狗一直就躲在狗窝里不出来，畏畏缩缩，一周后才恢复正常。到了小姜小汪去复勘时，它又生龙活虎般地冲上来就是一口，难道出事那天晚上，盗窃犯给狗喂药了？把它一下子变成了病猫？
    对了，找一找这方面的专家打听一下。一个原来就是在首都警察厅警犬队当过驯犬员的告诉龚伯仁，军犬的后代有一个遗传因素，即有一个天生的特征，见到兽医或者驯化过犬类动物的人容易胆怯，这可能是军犬从小就有过被兽医体检、打针、强迫吃药有关，军犬的记忆力是惊人的，由此推断，金亚峰家保险箱盗窃犯可能有过兽医或者做过驯养狗的经历。
    案情分析会再次召开，大家听了各路汇报后，分析道，金亚峰在上海中央商场一下子同时买来两只固关牌保险箱，买时不留信息，但还是会被吕鸣手下跟踪查到，一只放在家中，另外一只放在公司里，这样的信息不难跟踪查获。撬保险箱是障眼法，实际上案犯是用钥匙和掌控的密码打开的，但金亚峰家保险 钥匙和密码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不知道。案犯可能做过兽医，或者参加过驯狗工作。联系到无锡荣军院是军统外围组织人员，大家认为案犯以前可能就干过军统工作。
    分析会结束，组长高立业请龚伯仁带领全体组员再次前往无锡荣军院，要对原来的档案来一个大清查，要从参加保险箱修缮一百来个人员中，找出那个驯过狗的案犯。8月15日，当专案组同志再次到达无锡时，无锡公安局人员也惊了，知道案情严重了，立即大力协助，很快找到了荣军院原来的档案。1949年4月23日无锡解放后，三野（陈毅粟裕部队）一部把荣军院改为了仓库，后又改为野战医院，这些旧档案移交给了苏南行署公安处保管，但公安处人手少，案件多，没精力清理这批档案，好在专案组来了。荣军院成立时间不长，故档案也不多，专案组很快找到了被吕鸣找来维修保险箱人员的名单，名单上有19名有军统经历的人员，应润元和马晓鑫都在其中，问题又来了，只有名单，没有相应的原来工作单位、职务、籍贯、住址等个人信息，怎么办呢？有人建议请岳和顺看一下名单，说不定他也能回忆起一些事情来。于是，两名侦察员回上海找岳和顺，其他仍待在无锡。
    在上海思南路看守所，两名侦察员见到了岳和顺，岳说了，这份名单确实是吕鸣的亲笔，但不知道哪位曾经做过驯狗的活，岳和顺又说，我的话比较多，跟我有过接触的人，肯定有过闲聊，我有记日记的习惯，你们可去市局找柳顺炜，他是我案子的承办员，是他把我的日记拿走了，日记本中，肯定有这19个人与我闲聊的记录。侦查员马上联系了柳顺炜，拿到了岳和顺的日记本，果然，日记本中有聊天后记录下来的内容，看来，岳和顺做生意成精了，喜欢打听人家的基本信息，以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可这19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做过兽医的，也没有一个是做过驯狗师的。线索又没了。
    当晚，侦查员住在小旅馆里，闲聊中，不知谁提起：“不是说，在中央商场买保险箱，有不愿意提供个人信息的，吕鸣会派人跟踪吗？这些人名单，在档案中有没有？”一句话提醒了大家，马上赶赴看守所，又提审岳和顺。这岳和顺也倒大霉了，为了保险箱的事，不知被公安提审了几次了。他说，他知道吕鸣派有三个这样的人，这三个没有和他闲聊过，但我手下几个伙计天天与他们打交道，可能他们知道。希望来了。岳和顺报出了他手下几个伙计的个人信息，侦查员一一走访，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在家住徐家汇的伙计殷阿山那里打听到了有用的信息。看来，聊天务虚也是工作那。
待续！

广鸟

                                      保险箱十三
    这个殷阿山是一个“自来熟”，三十多岁的他，天生善于交际，吕鸣派来的三个跟踪者，头天上班，当晚阿山已经与他们坐在一起喝上绍兴老酒了，三天后，这三个人与阿山已经称兄道弟打成一片了，无话不谈。阿山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其中有一个叫谭鹏的是浦东三林塘人，是军统正式特工，曾在重庆中美合作所警犬队干过四年，他与吕鸣老家很近，叫老乡，是吕鸣通过关系把他调到重庆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当了少尉特务。当抗战胜利后，谭鹏复员回家，安置费在参与倒腾西药中上当受骗了，他只好向吕鸣求助，刚好吕鸣维修出售保险箱需要人手，把他招聘下来，干上跟踪的活。
    侦查员马上求助上海公安局协助，怀疑谭鹏就是撬保险箱的案犯，要求抓捕。那个殷阿山见过谭鹏，阿山又说他去过谭鹏在浦东洋泾镇上租赁的住所，专案组同志请他带路，上海公安局全力协助，哈哈，顺利得很，当天上午谭鹏在家里被抓获。在谭鹏的家里，起获撬保险箱的工具一套，还有从两只保险箱中偷来的首饰、美金、古董，当然那封密函也找到了，这明摆着，谭鹏就是那个神秘盗保险箱的案犯，金亚峰家保险箱是8月5日发生的，8月18日抓获谭鹏，13天破案，神了，可专案组同志们对案犯更好奇，他是怎么样拿到保险箱钥匙和密码的？
    8月18日下午，谭鹏被押到南京，马上审讯。
    原来，谭鹏少年丧父，母亲改嫁，他从小流浪，后来被一个挑担的流动锁匠收为徒弟，即谭鹏从小与修锁配钥匙为业，各种各样的锁具，对他来讲太熟悉了。四年后，师傅生病死了，无奈之下，徒弟接过担子成了师傅，因师傅本事平平，故谭鹏也只能开开普通的门锁，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外国锁，开不了，修不了，更谈不上修保险箱和开保险箱。抗战爆发，还在江苏青浦县城街头摆锁摊的谭鹏，见军统在青浦办培训班招生，他去报名，招生的人一听他有开锁修锁的特长，优先录取，谭鹏也就结束了孤身一人的处境。
    进入培训班没多久，上海沦陷，青浦培训班解散，学员自行到湖南醴陵参加即将开办的新班，谭鹏向往有饭吃，有房住，有工资好拿的职业，挑着锁匠担子一路紧赶慢走去湖南，在途中，听说国民党政府已搬入到四川重庆了，想一想，这军统培训班估计也到重庆了，就不加考虑直奔重庆，到了地，才知道军统只搬来了总部，培训班还在醴陵。不管了，谭鹏耍无赖了，到军统总部要求安置，来了就不走了。刚好，军统筹建警犬队，打发他去驯犬培训，结业后分配到“渣滓洞、白公馆”。1944年，经老乡吕鸣帮忙，谭鹏调到重庆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当了一个少尉，手下有一帮小兄弟了，这说明，谭鹏是一个专业特务。
    抗战胜利，重庆谈判时，中共提出解散军统，国民党做做样子，复员一些老弱病残分子，谭鹏领到安置费后回家，但做西药生意失败，恰好，在上海巧遇吕鸣，又是吕鸣介绍他到中央商场工作，告诉他的任务是专门跟踪买保险箱户主，获取户主家信息。1946年1月28日，谭鹏坐在岳和顺租的铺子对面“明耀镜子行”门口抽烟，刚好来了金亚峰买两只保险箱，边上没人，伙计给金亚峰保险箱设置密码，这刚好被谭鹏看在眼里。人说隔墙有耳，金亚峰也不防才买的保险箱，密码全部被谭鹏看去了，泄秘了，不知道。金亚峰不愿意留下信息，伙计一个眼色，谭鹏一看，边上也没其他人，跟踪的活儿是自己的了。金亚峰叫了一辆货的，谭鹏则骑上吕鸣提供的美式摩托车跟上去。谭鹏是专业人员，跟一个做生意的老板，获取他的信息，还不是小菜一碟？
    很快，金亚峰的一切信息，都掌控在谭鹏的手中，谭鹏一想，这是一个大富翁，我得留一手，“仇富”心理，于是，当天夜里，谭鹏凭着特务培训、训练过的本事，很快溜入金亚峰在上海的研究所，用做过锁匠的技艺，熟练地打开金亚峰的办公室门，又打开写字台抽屉锁，他惊喜地发现，两只保险箱的钥匙都在里面放着，谭鹏没有偷任何东西，只是用橡皮泥留下了钥匙的印模，除去所有脚印和手印后，谭鹏悄悄地离去。原来，金亚峰保险箱被盗，在买入时就留下了隐患，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言。咳，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谭鹏暂时没偷，可他在心里头早就留下了念头，总有一日……
    保险箱卖光后，吕鸣为谭鹏又介绍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所以他还是没去偷保险箱。上海解放了，政府要参加过反动党政军宪特人员，到公安局进行登记，谭鹏怕了，没去登记，想外逃，可没经费，咋办？这时他想到了金亚峰的两只保险箱。谭鹏也不是一个粗莽之人，他想到了江湖中传闻的“油黑猴”，让他做替死鬼，又想伪造用特种工具撬开保险箱的假象，于是，在6月下旬的一个夜晚，再次潜入金亚峰在上海的研究所，可他进入办公室后，惊讶地发现，保险箱没了，他想了想，顿时悟到，保险箱运回南京了，南京有金亚峰的家，有儿子的公司，对，到南京去。南京城里金亚峰家的信息，谭鹏早就知道的，到了南京的当天，谭鹏溜进金亚峰家，那时金家全部在前面院子的房内吃晚饭，这时作案，就是道上常说的“灯下黑”，灯下黑作案是油黑猴一贯的作风，就是要嫁祸于他。
    在书房的办公桌子上，有一封没写完的信，出于好奇，谭鹏匆匆看了一遍，这才知道了，金亚峰要把上海研究所转让给政府，政府开价五十两黄金，双方正在起草协议。看了以后，谭鹏试着已经知道的密码开保险箱，哈，真的能打开，金老爷子糊涂，保险箱到家了，密码也没更改，用的还是老密码。这确实是金亚峰的失策，“夜不闭户，划地为牢”的时期早就过去了，你看当今目下，新房子交付的时候，外大门给的是两套钥匙，第一套钥匙是供装修工用的，什么泥工、木工、电工等，等到装修结束，主人会用上第二套钥匙，当第二套钥匙插上后，第一套钥匙就宣告作废，那怕在装修期间有人复配出钥匙也没用了。金亚峰思想麻痹大意，让谭鹏钻了一个空子，他打开保险箱后一看，奶奶的，太有钱了，有金银首饰，有银洋钿，也有古董，他想了想，暂不偷取，先等一等，过些天再来，为啥？嗨，不是信上写的吗，还有五十两黄金正在协商中。
    离开金家后，谭鹏常打电话到上海的那家研究所，到了8月初，终于知道了，研究所转让了，于是，8月5日中午赶到南京，立刻踩点，毕竟是老牌特务出身，马上获知，今晚金老爷子过生日，在前院宴请亲朋好友。当晚“灯下黑”潜入，打开保险箱后，发现没有五十两黄金，于是取了首饰、古董和美金，在黄家留了字条，表示“油黑猴”来过了，就直奔亚峰公司。公司里是有条狗，但狗怕他，谭鹏打开这只保险箱，也没发现五十两黄金，只有一只有密码的白铜盒子。离开公司，上了出租车到镇江，再从镇江到上海，他知道警方会布控，故没有去销售首饰和古董，那只白铜盒子上有密码，他没办法，就直接砸开，里面有一封信和二千美金，那封信他也留着，谁知道以后去了台湾会不会有用。
    案破了，终于破了，1949年的11月24日，谭鹏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结束！

广鸟

明天起要外出，今天抓紧把故事发完。

桥工涛哥

一集又一集丝丝入扣，引人入胜；故事讲完了，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