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pc1951 于 2023-4-28 08:57 编辑
小说 ： 野渡无人 之三
作者 徐鹏春
队里主要劳动力要完成三铲三趟，得起早贪黑干将近一个月。铲完了三遍地，庄稼的叶子伸展开来，郁闭后遮盖了地面，抑制住杂草的长势。雨渐渐地多起来了，我们也进入了农闲季节。不用再起早贪黑了，每天割草拉土积肥垫圈。市里不失时机地派来医疗小分队，在大队卫生所院子里搭起手术帐篷，要做计划生育手术。大队抽调肖珞雁，培训一下临时帮忙当护士。 我们生产队有五名育龄妇女要做结扎手术。工作最难做的就是赵桂凤，我们叫二姐的那位，不到三十岁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儿女双全。她也不想再生了，趁公婆还不算老，帮着带孩子做饭，她就能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可无论怎么动员，就是不同意去做结扎手术。晚上队长隋德才拉我去她家做工作，二姐赵桂凤还算客气，手脚麻利地端来旱烟笸箩，一转身又给我们倒了两杯水。二姐夫闷头抽烟，一句话也没有，看来这个家是二姐当家。说明了来意，赵桂凤眉毛一扬，干脆地回了一句：“不去！那不跟劁猪一样嘛。还怎么做女人哪！”我只好跟她讲解，劁猪是割除卵巢，而结扎不动卵巢，是动手术把输卵管打个结扎住，不影响做女人。赵桂凤笑嘻嘻地凑过来拉起我说：“大兄弟你没结婚不懂，跟二姐到里屋去，二姐好好给你比量比量。”我哪见过这个阵势，人一下子傻了。二姐夫笑骂道：“你们看看，我怎么找了这么个东西。”隋队长也让她整得哭笑不得，骂道：“这个骚娘们，真是个蛮不讲理的泼辣货！”这边好说歹说，那边水火不进。叫来肖珞雁拉她到里屋说了好一阵子，还是不行。夜深了，动员工作就是做不通，临走时隋队长撂下一句话：“准备好，明天早晨派车来，不上车也得想办法叫你上。” 早晨天刚亮，隋队长和孙元宝把牛车赶到赵桂凤家，里外一找，才发现她躲到山坳里。看到隋德才要上山，她一边喊着一边把上衣全脱了，还要脱裤子。上工的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隋德才气得眼前发黑。从她家屋檐下拽下一大把干辣椒，几把就搓成辣椒面，装在碗里加了一点儿水，用手指搅了搅。叫来孙元宝和两个毛头小伙子，他们按辈分算是赵桂凤的小叔子，让每人抓了一把湿辣椒面。隋德才指着赵桂凤大声叫道：“你们三个上去，给她上面下面都抹上！”三个小伙子坏笑着，起哄作势就要往上跑。赵桂凤哪能吃这个亏，哭着穿上衣服，乖乖的下来，哄好四个吓哭的孩子后，跳上牛车。 傍晌时赵桂凤坐着牛车回来了，我迎上前招呼：“二姐这么快就回来了，手术挺顺利吧？”她笑道：“我孩子扔在家里不放心，第一个做的。”我叮嘱她按时吃药，千万别感染。她点头答应了，把我叫到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的小肖，挺好的姑娘，就是有些看不起我们。”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得劲儿。我忙安抚她，告诉她别多心，可能是误会了。 肖珞雁每天晚上都回来住，今天晚饭吃的很少，放下筷子拿起脸盆就到房后的河边去洗漱。等我们几个也到河边时，她已经快洗完了。我把她叫到河边的大核桃树下，小声问她：“你当护士都干些什么活？”“也就是帮她们脱衣服，刮下边的毛，手术完成后再帮着穿衣服，穿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她仰起脸，眨着大眼睛调皮地逗我。我笑了笑，接着问起她工作的感受。她说：“这些农村女人穿的破破烂烂，身上有虱子，也不讲卫生。与她们在一起呆了一天，饭都吃不下。”我说：“这些女人家里穷，每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顾不上梳洗打扮。可她们也有尊严，最怕被别人伤害。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她们就可能感到被人瞧不起。大队叫你去帮忙，就是看你年轻漂亮，能让这些女人感到亲切。你只要把她们当成亲姐姐，就不会嫌弃她们。”肖珞雁忙问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了，我安慰她说：“看你吃不下饭，到河边洗了一遍又一遍，我就想到了这些。只是提醒你一下，没有人说什么。”她表示一定照我说的，对她们就像对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一个星期后全大队的计划生育手术才做完，肖珞雁回来轮到她做饭，高原原到生产队上工。一天，隋队长开完会后回来说，周书记在大队计划生育工作总结表彰会上，传达县计划生育办公室文件，肖珞雁在文件表扬的名单上。 又轮到肖珞雁做饭了，做饭的还得饲喂猪和鸡，侍弄青年点的菜地。和高原原做饭时一样，我和李佳成早晨一个挑水，一个劈柴。收工后我们出工的三个人一起到菜地翻土铲地摘菜。晚饭后一起看书学习，或讨论问题。我们相处的十分融洽， 一天晚上我们收工一回来，就看到饭桌上两支红蜡烛取代了昏黄的煤油灯。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着四个菜和一瓶淩川老窖，空罐头瓶里还插了一大束野花。正诧异间，略施粉黛，精心打扮的肖洛雁一挑门帘走了出来，对我们深施一礼说道：“感谢大家参加我20岁生日晚宴，谢谢！”高原原上去打了她一下说：“小坏蛋，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返身从屋里拿出一听茄汁鱼罐头。我知道高原原不喝白酒，就示意李佳成拿出我们俩的一瓶通化红葡萄酒。三人送上礼品，齐声祝贺小寿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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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25 08:53:30
发表于 2023-5-7 19:06: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