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衲 于 2023-2-25 09:13 编辑
冬天的农活 那个年代,进入这个季节,乡村巳没有多少农活可干了。油菜田巳上肥起沟,小麦巳出苗,马铃薯和蚕豆已下种,平原上的农家,可捣捣年糕、晒晒太阳,也有杀猪,准备过年的。在我们半山区,要干的活可多得多。 上山砍柴,为自家砍,也为集体砍。我们知青不会,就只有把社员们砍好的一捆捆柴挑下来。记得到农村后的笫一年冬季,我们几个知青上山用“冲担”(二条尖的竹杠)挑柴,上不了肩,社员帮我们压上,接着就一步步小心翼翼从山坡上往下挪,从山上到生产队堆场,有一段路,肩腰被长时间弯压,吃不消了,不敢下担,因为一旦下担,就可能撑不起耒了,只能用手拚力往上挺冲担,以减少肩腰部压力。终于捱到堆场,还得一次次继续下去,一天下来,肩膀又红又肿,笫二天,在肩膀上垫上一层厚毛巾,总得坚持。 上山开荒,这是个不错的活儿。早晨,虽然路边山坡,复着厚厚一层白霜,严寒料峭,但大伙一字儿在山坡上排开,用板锄(一种锄头大,柄短的开山锄)开挖,不仅要把山土翻一遍,还得把柴桩头挖掘出来,不一会人就热了,如累了,可柱锄稍休。回首眺望,山坡起伏、原野浩渺、使人神清气爽,大伙有说有笑,如果进度被拉下了,边上的社员会帮你跟上。当远处的原野边,火車拖着长长的烟雾驶过,也就是该收工的时候了,总会有人向队长提醒。这样的开荒,名之造田,实则挖些柴根、柴桩卖钱,虽有近利,却损害了植皮,破坏了生态,是吃子孙饭。开垦出来的山坡地,根本种不了庄稼,经来年春夏雨水一冲,泥沙大量流失,还影响山岙中的田地,这样的蠢事,如今是不会重蹈了。那些挖出的树桩确实不错,型状奇特,可惜那时没有这样的眼光,也没有这样的市场,只能当柴烧。 挖河塘,疏通河道,这是公社分摊给各大队的任务,也是每年冬季必有的农活。各大队的社员,在河道边展开,河水巳抽干,最底层的社员用直铲切割泥块,旁边的一位社员弯腰把泥块捧起,排列的人员就捧着往上传递,最上层的社员就把泥块摔在该放的地方。下面一位弯腰捧泥比较累,大家轮流着干,当然,我们知青和妇女不会充当,社员们还是比较照顾我们的,但是,长时间呆在河边上,寒风侵凌、手指冻僵,前腹和手臂衣服全是泥浆,头和脸是不能用手抹了,更尴尬的是不能小便,没处洗手。中饭就吃带来的饭,虽作了保温,还是冷的,将就着咽下。回家时,衣衫邋遢,犹如一群难民,脏的衣服没时间洗,先换上一件,第二天继续穿这件脏的。 人民公社体制,割资本主义尾巴,虽然违背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束缚了农家的积极性,但也办了一些大事,如建水库、修水利、铺机耕路,靠得是集体的力量,如今这些项目只能依赖国家和地方政府出資了。 建水库,也是冬季里的一个农活。不仅我们大队的几个小山岙里在建,公社也在相岙建造了一个大水库,我们支农时那几年刚开建,能介决沿山脚十几个村庄和几百亩耕地的用水。 大坝上、二边山坡上到处是人,大坝是用山土垒起耒的,没有机械、没有水泥,靠大伙把一担担泥土挑来倒上。大坝上有指挥平整的社员,有打夯的社员。夯头是一截粗木桩,有脸盆口粗,一米多高,四周的四个铁环连着四根麻绳,四个社员拉,持桩的一个社员喊口令,在“嗨唷、嗨唷”的吶喊声中,夯头一次次被拉高夯下,大坝的实体就是这样一层层垒高。我们当然是挑担运土的。工地上人很多,还飘着彩旗,有打着“青年突击队”、“红色娘子队”等旗号,那些年轻的姑娘,挑着走矫步如飞,往往从后超越我们,可是笑话我们?我们自认莫如,甘拜下风。 如今,几度回过相岙,驻足坝头,二岸青山连绵,碧波荡洋,这里曾留下我们年轻的足迹和辛苦的汗水。 等到过年前几天,我们会带上糯米、分得的猪内回甬,这可是这个冬季最后的脚步和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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