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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忆:在北大荒过大年!偷饺子、斧砍折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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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3 11:06: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知青忆:在北大荒过大年!偷饺子、斧砍折箩
老知青家园 2023-01-23 07:00
以下文章来源于山丁树 ,作者山丁树
大年三十“偷饺子”
是东北民俗吗?

作者:山丁树
东北很冷,冷到什么程度呢?零下几十度只是概念,说一些东北常见的事,能让没去过东北的朋友更好地理解什么叫冷。



去兵团的第三年冬天,我调到48连。中午去食堂打饭,100百多米的距离,没戴帽子和手套,仅几分钟,回来时,手指和耳朵就被冻白了。幸亏一位哈尔滨的战友看到,拉起我就往屋外跑,抓起路边的雪,揉搓我已失去知觉的患处,直到我有了知觉,觉得疼了,他才住手。然后,又回到屋里,让我用温水泡手敷耳朵。如果当时不这么处理,或是直接用温水处理,患处肯定是保不住了,会变黑,烂掉。



还有件事印象很深,更能直观地让人感受那里的低温。有一次在场院给玉米脱粒时,一好事的哥们儿,朝康拜因上吐口涂抹,把抓到的偷粮老鼠,拎着尾巴往上一按就冻住了,老鼠头朝下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冷也不完全是坏事,也有好的一面,甚至是美好的一面,譬如说冻梨冻柿子和冻饺子。



那年头,冰箱还没走入百姓家,只有东北才有冻饺子。冻柿子北京能吃到,但冻梨北京就没有了。记得第一年过年了,连里发过年的配给,除了花生瓜子之外,还有水果,就是冻梨、冻柿子和冻苹果。是不是发了冻柿子不能确定了?在东北没吃过鲜柿子,所以,觉得好像应该没有冻柿子。可我又顽固地记着,那年就是发了这柿子。
苹果是不应该冻的,可能是没保管好才冻了,化了以后很难咬。所以,只好冻着啃,费牙,但却又有了一种令人意外的风味,冰冻的酸甜。



冻梨是一种叫秋子梨的果子冻成的,那果子据说鲜吃不好吃,又艮又涩。可是,一经冷冻,虽外皮发黑,但内里却变得酸甜可口。将冻梨叮叮咣咣地倒入盆中,用凉水将冻梨内的冰拔出,里面的冰化了,梨的周围却形成了冰坨,包裹着一个个果子,就像一窝恐龙蛋化石。吃的时候,将冰敲开,抠出冻梨,咬一口汁液喷出充满口腔,咕咚咽下,爽到心里,是醒酒的好东西。过节期间的食疗良药,只一口,就能冰醒醉鬼。



关于冻饺子的风俗。



第一年的除夕,放假,两顿饭,早饭比平时多了点肉菜,下午饭三点,会餐。好像是以班为单位,打回来,大碗筛酒,大块吃肉,谈天说地,但谈笑间,脑海里又总是在过着家的景象,和父母的身影。于是,用酒浇那心底里浓浓的乡愁。
大年初一早上发面和肉馅儿,包饺子。同样,以班为单位。领回来再发给班内的小的集体,就是当时号称“伙食团”的、关系相近平时就一起打饭一起吃的“群”。
没有厨具加工,于是洗脸盆和面,桌子当面板,擀面棍一般都是会点木工活的人现加工的。也容易,到柴禾堆里找一根直溜点的树枝,掐头去尾扒了皮,借来刨子刮两下就成了——也有用酒瓶子的,但那玩意儿不太好使,太粗。由于这时节刨子紧俏,借不来的就用刀削,多楞,但也凑合能用。这时就显出集体的优越性了,有的借东西,有的和面,有的包,有的预定食堂的锅,排队等着煮,立体作业,一气呵成,很快就能吃上了。形单影只的单干户就很尴尬了,看着别人在忙活,自己什么都没有,孤独地守着一碗面和一坨馅儿,在那里愣神儿。听说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那时我们包饺子,都用洗脸盆,煮熟了也是用洗脸盆盛。



有一孤独的哥们儿,做了件创举,他倾其全部的面和馅儿,包了一个一斤多的大饺子,送去食堂去煮,食堂炊事员的表情可想而知。关于这,还应该有段公案才对:他用什么端的这一斤多一个的饺子?托盘,盘子?或者双手?哪一种都很可笑!用现在的话说,“太有才了”,“太任性了”。现在来揣摩一下他当时的动机,我想,他当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只是一种无奈之举,抑或是为了表达对当时尴尬处境的愤怒。此事不知是真是假,我是听说的,应该是在41连的时候。记不太清了,也请其他战友补正。如果说这是一出轻喜剧的话,那么下面还有一出关于冻饺子的闹剧呢。



那是我从营部去了45连之后,也是过年,也是包饺子,好像是大年三十或是初一晚上。我们正在包饺子,有消息传过来了,说是东北有个过年的习俗,就是家家都要把包好的饺子放在外面冻。这期间,谁家的饺子要是被偷了,证明谁家有人缘儿。并且,丢的越多,人缘儿越好。你家的冻饺子要是一个没丢,说明你家人缘儿差。
壮观的冻饺子

消息一经传播,知青宿舍里躁动起来,单干户们第一批行动了,随后又有许多不会包饺子伸不上手的人拿着口袋出动了。我也被裹挟着参与了这一给居民“送人缘儿”的活动:一是相信有这么个风俗,二是觉得好玩儿。我记得,我们去了一家离宿舍最近的老职工家,和一天津或一和平街的哥们儿(记不得是谁了,不是我们伙食团的,因为,连里那年回家的特别多。吃饭已经打乱了平时伙食团的建制,随意凑),他登上人家的粮仓(离地两米多的高的木架子),我负责在下面望风(望什么风呢?做好事还心虚呗)。下一家,他望风我上去。那家伙下手狠,把人家一盖帘饺子都倒走了,我记得我只拿了那一盖帘的一个边角,不超过10个。



那天,回来品尝百家饺,大家七嘴八舌地评论着各种馅料的好吃与否——由于时代的局限,那时候没有养生的概念,只能是评论好吃与否——典型的吃货语境。



酸菜馅儿的除了哈尔滨的,北京天津上海的兄弟们都觉得好吃,因为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吃。猪肉大葱馅儿的、牛肉萝卜馅儿的,解馋但容易吃腻。



同样是纯肉馅儿的,有的放五香粉,有的不放,上海哥们不太习惯放五香粉的,天津哥们儿说,要是有豆干粉条的什锦馅儿的可放五香粉,好吃且能多吃,不像牛肉馅儿的,吃多了胀肚,连饺子汤都不敢喝。
虽是一群吃不义之食的吃货,但其中却也不乏中肯老道的点评。不管偷冻饺子是不是民俗,但百家饺却能从不同的口味中反映出各家的饮食习惯和老职工们的家乡特色,以及当时的生活水平——舌尖儿上的小河西?



奇怪的是,此后几天中,坊间并没有关于谁家丢饺子的传闻。以后也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包括那以后的每逢过年,竟也没人提过偷冻饺子风俗的事。



蹊跷!我觉得,如果没有这个民俗的话,这及像一个智商较高的人预谋实施的。谁呢?单干户的嫌疑最大,有作案的动机嘛。为什么说智商高呢?因为他最大限度地动员了上层建筑(民俗和宣传、传播等)领域的资源,并有效释放、激活了生产力(天津或和平街的哥们儿和我等几乎所有留下过年的知青)。真是这样的话,这家伙也太疯狂了,就为了一顿饭,让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他,还造成了我们对当地民俗的混乱认识。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是真有这样一个民俗呢?还是大家(偷饺子的和丢饺子的)都被这样一个谣言给洗脑了呢?恳请大家赐教!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即便没那民俗,老职工家如果丢了饺子,知道是知青偷的,也不会出来骂街,甚至不会声张。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和知青关系很好。隔三差五也总会请知青来家里吃饭呢,知青有事,他们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不敢再想了,我仿佛觉得,就在我们偷人家饺子的时候,人家就在家里看着呢,并且,还在会心地微笑。好像就是他们约定好了摆在那里,我们如约去拿似的。汗颜!



想起这些事,就像是在回忆儿时的经历,就有再回去看看的冲动。

我们走后,乡亲们还有“送人缘”的习俗吗?



是否真有这样的习俗?我现在还很糊涂。拜托知情者赐教!
人就是这么矛盾,在东北时,北京是我的乡愁;现在,东北是我的乡愁。北京有我的家,而东北有我流浪的青春和患难与共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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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3 11: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知青过年:初一过后那些天
刀劈牛奶、斧砍折箩

山丁树
“过小年了,街上的年味浓了起来。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东北,想起在兵团时过年的情景……”

前几年,每当过年,都会写一篇《大东北印象》 ,而上面,就是开头的几句。后来就不怎么用了,觉得每年一开头老是这几句,有点腻人。



过年,首先是年三十,写过一些当时的回忆。我的印象,三十那天,从早上开始,就觉着空气中有着一种让人愉快的气氛。甚至早餐也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心里期待着晚上的会餐。说是晚餐,年夜饭,其实是傍晚的饭。我们休息日都两顿饭,上午九点、下午三点。但下午三点,东北的太阳也快落了。所以,就算下午三点,天也黑下来了,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年夜饭了。
我在东北好像过了两个春节,由于食堂太冷,会餐(年夜饭)都是打回来在宿舍里吃。记得打饭之前,就会有消息在传,有什么好菜,配给了什么酒,什么水果瓜子等零食。



下午三点一过,通往食堂的路上忙碌起来,都是去打饭的。遇到已经往回走的,还要问一下都什么菜,确定一下。那人便会让你看一下盆里的内容,笑嘻嘻地过去。



我爱吃鱼,尤其是炸鱼。记得有一年春节就有炸鱼。我在打渔排时,天天吃鱼,但从未吃过炸鱼,太费油,配给的油少,不敢炸。每人每月半斤油,别说炸鱼,炒菜都得掂量着放。



于是,我们做鲶鱼吃,一点油都不放。将鱼收拾干净,锅烧热,然后,把鱼贴在锅边上,像贴饼子似的。不一会,鱼开始出油了,鱼油煎鱼,然后放入葱姜大料酱油等佐料,炖熟。省了油,却也吃不出没放油。真佩服,不知谁发明的这种吃法。



做炸鱼的是一种小鱼,当地人叫雅罗鱼。收拾干净,裹上面下锅炸,炸至金黄捞出。趁热吃最好,脆皮的面和嫩滑的肉,酥软可口,好吃至极。我看过食堂炸鱼,也吃过刚出锅的,真好吃。炸鱼就馒头吃,或就烙饼吃最好,绝配。吃米饭,感觉差点,没有馒头烙饼那种特别的味道。
炸鱼吃起来,也很讲究。拿着鱼头,从鱼尾开始往鱼头方向吃,别咬折骨头。那鱼已经脱骨,从两侧一口一口撕着吃,躲着鱼骨,一直吃到鱼头。最后,剩下干净的骨架,像个艺术品,吃完还可欣赏地看上一眼。如果咬断鱼骨,后面吃起来就麻烦了。你还要重新定位鱼骨的位置,让开,否则你就会每一口都会往外吐刺吐碎骨头。本来很好的感觉,会大打折扣。也有不吐骨头吃的,我也试过,口感极差。



先白嘴儿吃一两条炸鱼以后,再用油乎乎的手撕着烙饼和馒头往嘴里送,和炸鱼混合在一起往下咽,鱼香和面香,让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赞叹声,享受得很。那时候,有酒都不想喝,生怕搅了这鱼和面的美味。



回城后,有时看到卖炸鱼的,买过两次,不好吃。一般是小黄鱼,面皮太硬,里面的鱼又柴又艮。也自己也炸过,吃起来可以,就是视觉上和大锅炸的不一样。因为油放得少,基本上是煎鱼吧,品相有点差。但我还是吃起来没够,有炸鱼,基本不想吃别的菜。



实在抱歉!我不是在凑篇幅,实在是因为一说起美味,我就停不住。
再说三十那天晚上,大鱼大肉的饭菜打回来,大家摆好就坐,酒瓶打开,饭菜的色香加上酒的芳香滚合在一起,勾人食欲,让人兴奋。话也多了,与往日没什么不同的对话,现在听起来都让人高兴,未喝先醉。



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加上一圈围坐的人,以及这些人的融洽交流,就是过年。从早上开始的那种特有的气氛,不断地发酵着浓烈着,到了此时,便进入了高潮。



这样的氛围,一年只有一次,从天地间,从人心中,从人们的情感中,流露出来,发散着、涌动着、弥漫着,最后,充满了中国人的每一个空间,和所有有中国文化的地方。



这就是年味儿。



年味儿不仅仅属于大年三十,还有初一到十五。



初一是拜年的日子。虽然程式化,但还是要做。但知青们的拜年,总不乏幽默调侃之类。有一年,男知青们给拜年的仪式里,增加了一些颠覆性的指标:来拜年的客人都要喝酒,喝了的酒还不准带走——屋里喝门外吐。生猛,骇人听闻,望而却步,抱头鼠窜(“拜年的酒,是这么喝的”有详细描述)。



经过大年三十的急板,大年初一的行板,便进入了初二到十五的慢板。有多慢呢?要多慢有多慢!一分钟好几万拍。并且,没板没眼、没节奏。
早上可能睡到11点才起,不饿不吃,直等到下午开饭。吃完了聊会天,或出去转一圈透透风,回来接着睡。也有仨俩的在一起聊天,聊乏了,或再出去转转,或者还是倒头又睡了,直到下顿饭,或者第二天。时间到了这日子口,表都慢的不走字儿了!



这种懒惰,倒是符合当下的防控冠状病毒的肺炎——人员绝对不流动。中国人忙了几十年了,该给自己点时间睡睡懒觉了。



有时,要好的老职工会派孩子来叫,请知青吃饭。要是那知青还睡着,要等很久,那孩子便在屋里自己玩,等着醒。醒了,叫那个孩子先走,然后,才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大爷似的晃出门去。这是我脑海中的一个片段,主人公叫什么想不起来,好像是一位天津知青,就是和石头聊病退的那位。



那天,那哥们儿肯定又重复了一遍年夜饭的快活,而我们呢?吃的则是标题。您感到诧异,打错字了?没有。就是标题,就是标题里说的折箩(各种剩菜倒在一起,谓之“折箩”)。虽然,吃的是折箩,但是,我们吃的动静大啊。我们斧劈刀砍地吃,听着特生猛,是不是?档次不如年夜饭,但那架势,没谁了!
吃不完的菜,就倒在洗脸盆里,那时没冰箱,就放在窗外冻起来。那不是一次的折箩,有三十晚上的,有初一的,也有初五的。凡是那几天的好菜,吃不完的都冻起来,都倒在一个盆里多次地冻。所以,冻折箩也应该是有层次的,就像地层和冰川的断层,可以分析出某一时期自然状况。譬如有大火的年代,那一层就是黑的。折箩的层次,也反映出过年那些天的伙食状况。最底层的是年三十的,最丰盛,最厚。然后就是初一和初五的,差了点也薄了点。有点地质学的意思吧?



冻折箩也不是每个人、每个伙食团都冻。饭量小的、又经常去老职工家吃请的,剩的多,才有条件冻起来。
冻折箩,也不是一般的温度的冻,比冰箱通常的温度低一倍。冰箱一般调到18度(默认也就这温度)就够用的了,可是,我们那嘎的儿(东北话“那儿”的意思),晚上到零下三四十度。那冻出来的折箩,真不是一般的折箩,铸铁似的。有点像做了旧的菜品模型,又有点像出土的文物。由于什么肉都有,哪天的都有,那真是牛养猪鸡鸭鱼“海陆空”外加洗脸盆的大合体。甭想分出谁和谁,即便能分出谁和谁,也分不开谁和谁。



有点像是绕口令,要吃的时候就更“绕”了。你是怎么吃?一顿吃了,不绕,直接放火上热就行了。可是,一脸盆,吃不完怎么办?热了吃,再剩了,再冻?不是不卫生的问题,是让人恶心了。于是,只能冻着分解,吃多少,取出多少。



你当那是好分的吗?由于温度太低,冻得太结实,又是一层一层互相穿插纠缠在一起,拿回屋里缓十分一刻钟的撬都撬不开。于是,就斧劈刀砍。还是不得心应手,就差上锯了。要不是那冻折箩也和洗脸盆合了体,心疼洗脸盆,早就开锯了。知青里还真有能干出这事的憨豆,如整洗棉衣棉裤、一斤面、半斤馅儿,就包一个大饺子送食堂去煮,这类囧事很多……



宿舍一屋有一把斧子,是给值日的劈柴烧水烧炕用的。那盆“折箩”的“董事长”兼“CEO”(折箩是我们俩的,放在他的窗户外,由他管理和决定怎么吃),是一天津哥们儿,被他拿来做了厨房斧,将一脸盆折箩“大卸八块”,分几顿吃。炕沿铺上报纸当砧板,再一分二,二分四地将冻折箩剁开……看着他抡斧子剁折箩的样子,想起了卖肉的剁大棒骨的光景,真担心会把脸盆剁漏了。



还有牛奶,用桶冻成的坨,圆柱体。不知那天津哥们儿从哪儿买的奶坨子?那几天,我们也是山寨的西式早餐:吃烤馒头片,喝牛奶。
奶坨子就不能用斧劈了,要用刀砍。否则,就稀里哗啦、碎成冰渣了。也是放在炕沿上,铺上报纸,用刀砍下几片,然后,放在搪瓷缸子里,在火上加热后喝。



那年连里过年的人少,天津哥们儿那屋里就他一人,对面炕就成了餐厅。上面架个小炕桌(不知他从哪里弄的,我们从来没用过那玩意儿),就是餐桌了。我在他对面的屋子里住,也没几个人,都是单吃。于是,他邀请我,去他那间屋里吃饭。那几天我们就是一个伙食团的了。



到了饭点,我们都是从食堂打来些新菜,又加上那海陆空超级大折箩,慢悠悠地聊着天南地北,聊着一些当时的消息,大道的和小道的,慢慢地吃着喝着,漫漫地聊着,细细地品味着那慢时光的滋味。
折箩也不是天天吃,起码初一不想吃,因为,食堂的菜还很不错。到了初二初三,开始,就有点想吃了,因为,食堂的伙食不如前两天了。初五以后,甚至还有点怀念前几天的折箩了。



所以说,人的眼光是可以改变的,是随着条件的改变而改变。三十初一,折箩就是剩菜,看了就腻;而过了这两天,折箩就是美味佳肴。几天就能颠覆一个观念,真立场。但是,真的把你放到那种生活条件中,再有立场的人也会改变立场,改变对折箩的偏见。



那位天津哥们儿可“能”了。食堂没什么肉菜了,折箩也吃完了。有一天,我居然看他在用铝盆(也是脸盆)在炒糖色,然后将一只肘子放在里面翻着,上色后,加水放在炉子上炖。



肘子吃完,我们的硬菜断了几天。以为就和往常一样,又开始喝菜汤了。但是,他又变出花样来了,只不过时间很颠覆:不是早餐,也不是中餐,也不是晚餐,而是半夜。



我们的慢生活有时也会被扰动,离我们不远的屯子听说有二人转,于是,便在晚饭后赶了过去。



表演的屋子也是对面炕,比我们的宿舍要大许多。两面炕是观众席,中间走道就是舞台。
我们到晚了,就站在门口往里看,唱的什么已经忘了。那年代,传统的小段肯定不敢唱,太黄。那天唱的,肯定是一些经过时代过滤的曲目或新曲目。查了一下,那段时间流行的曲目中,有“双回门”、“冯奎卖妻”和“祖国到处有亲人”等。那天,可能就是这类的曲目吧。



我对戏曲不太感兴趣,觉得节奏慢、程式化,甚至唱腔都有固定的曲调。但一旦看上戏,却会马上进入剧情,剧中人物的命运总还是能吸引人关注的。



此外,那时期,看了些艺术理论的书,知道了世界三大表演体系。再用这种眼光看戏,就觉得有些意思了。譬如,我们知道话剧是西方艺术,是有幕别和景别的。要在表现不同场景时,换道具和背景的。而中国戏曲,则就是两把椅子。从长安到扬州,马鞭一甩,脚一抬身一转就到了,其实没挪窝。就这一招一式,顺便把门槛也也都给迈了,直接到了地方。人物在扬州也还坐那两把椅子,但观众就真的认为这就是扬州了。真节俭,真艺术。



但是,当时也还觉得有点疑问,二人转虽是中国民间艺术,表演形式中,在演员方面,怎么有些不太像梅兰芳体系,反而倒有点像布莱希特。譬如,演员会在表演中跳出角色,说上一段,有时甚至还会和观众交流一下。这是当时的印象,后来也没怎么看二人转,也没真正拿二人转和京剧和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做过比对。不知对也不对?反正我的文章扩散不大,不会造成混乱,但还是希望看出问题的朋友予以指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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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3 11: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聊远了,还是回到那年过节慢生活中的半夜吃肉。
那天看完二人转往回走,到了我们的屯子,已经很晚了。街上没人,月光照的大道上光溜溜明晃晃的。只有几只大鹅在路面上闲逛,像是在巡逻。见着我们二话不说,过来就“盘问”,样子还挺野蛮。尤其是那个老大模样的领队,低着头忽闪着翅膀,脑袋都贴着地皮了,冲我们叫着、威胁着靠近我们。我们警告驱离,没用,那厮不退反而更凶了。于是,我们只能掉头就跑。但在临跑时的一煞那,我发现,那天津哥们眼神有点游离。他好像并不怕,或者是他看到了有比怕还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从眼光里,看出他在想事,“敌情紧急”,他居然还那神情、还想别的事!



鹅连狗都敢欺负,何况人乎



我当时只管绕道往宿舍跑,那哥们儿回来稍晚些。他回来,我们只聊了几句刚才的惊险,洗漱完了就熟睡了。



一觉醒来,觉得有燎毛的味儿,只见那哥们儿专心地坐在炕洞口,像是在烧炕的样子。炕挺热的啊?没多想,太困,又睡了。



又睡了多久不知道,又闻到了肉的香味。朦胧中,见到炉子上放着水桶,那味儿就是从桶里传出的。还是太困,迷迷糊糊又睡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叫我,是那老兄,叫我起来吃肉。半夜起来,毫无征兆,毫无过度,突然撞上一盆肉,然后,就揉揉双眼,毫不犹豫,张嘴就吃。也就那年月,那年龄能干这事——知青好胃口。



屋里还有点燎毛的味道,浓厚的肉味都没能盖过去。我猜出了八九分,所以也就没问肉的来历,肯定是那个鹅老大。它刚才确实太放肆、太嚣张了。我当时也想揍它,可没想到要吃它。那天津老兄想的比我远、走得比我更远……我也只能跟着走了。



想起了他刚才那眼神。我猜想,当时他的眼里肯定不是欢蹦乱跳的活鹅,肯定是烧鹅之类的肉制品。



动画片“米老鼠和唐老鸭”里的那条傻大狗,看着唐老鸭,不就总是产生烤鸭的联想吗?



写此文的这两天,北京台的蒙牛广告很有新意。姜子牙说,吃什么肉好呢?“嗯——”众神仙一致转头看着墨镜仔装打扮的、来送年礼的酷牛……他们“看着”的是头活牛,而“看到”的,肯定也是酱牛肉之类的肉制品



能半夜叫你起来吃肉的,是看得起你的好朋友。那段岁月,不,我有生以来,半夜叫我起来吃肉的只有两次,一次是机务排的同学叫我吃狼肉,一个就是这老兄,叫我吃鹅肉。



刚炖好的鹅肉,觉得腥气味儿太重,油也忒大。又放了两天,冻成纯鹅肉“折箩”后,放了点大白菜,又墩了一锅,那次我吃了很多。也不腥了,也不油了。

有点吃的就高兴,给点阳光就灿烂!简单真好!现在回想起那段生活,简单但快乐!



简单但快乐的生活,回是回不去了,只有回忆的份儿了。但那些老朋友还在,天南地北的再聚到一起,再一起聊聊这些事,也是很享受的。只可惜,现在的聚会聊这些事的少了,或者基本不聊了。有些遗憾!



这些年,那位叫我吃鹅肉的老兄,几次大的聚会都没有见到。还有那位叫我吃狼肉的同学,时间久了,我都记不清是哪位了。两位兄弟,别来无恙!你们现在可好?新春来临之际,我在这里给你送去美好的祝福!


给所有阅读本文的战友、朋友拜年了!
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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