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桥工涛哥

兴安岭知青佳作选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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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4 02:2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人生路
一、泪别杭城
   我在天水小学读四年级时,文革已经开始了,红卫兵,大串联,大字报,省联总,红暴会,这些字眼已经烙进我的脑海。在“罢课闹革命”的形势下,我二哥叫我不要去读书了。那时他已是厂革委会主任。
   读书时是不能看闲书的。这时的我,可以专心致志地看闲书。《欧阳海之歌》,《三侠五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的形象已是我的榜样。
   我们街坊有个叫劳德生的人,他是拉大板车的,个子也不粗壮,他每天给单位拉二车煤,上午一车,下午一车。收入也够他生活了,他是单身。他常来我们这里玩,看我闲在家里就说:帮他去背纤,就是大板车前栓一根绳,套在我肩膀上,帮他拉车,一个月给个十几块钱。家里人也同意,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帮他去背纤了。不过要比“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要轻松多了。
   背了半年多的纤,我的腿也有力了,有时劳德生身体欠佳时,我们换个位,他背纤我拉车。
   二哥后来给我介绍去造房子的泥工班,拌沙灰、送料也蛮累的,一个月有二十多块钱的收入。
   转眼到了1970年,居委会上门来动员上山下乡,上山下乡有二个去处,一个是在浙江农村插队落户,一个去黑龙江大兴安岭林区,那边工资有五十多块,因为那里是高寒特区,有津贴补助,我对大兴安岭很有兴趣,因为那边工资高啊!对我很有诱惑力。我决定去大兴安岭,大姐知道后,不让我去,说:那边又远又冷,在浙江插队要好的多。不管大姐怎么劝阻,我还是去报了名。
   保尔•柯察金的形象时而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很有自信。我们天水街道也有五、六名女生,四、五个男生去大兴安岭,我们也有联系,一起把行李物品送到了火车站。
   19701225日,闸口白塔岭车站,一个伟大的时刻到来,我们将远行。我们响应祖国的号召: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这也是我们的人生转折点。一列有十二节车厢的火车,即将载有一千多名知青奔赴边疆。
   闸口车站,人山人海,除了支边的知青,还有数量不少的护送知青的工宣队队员、各种工作人员及给知青送行的亲人家属和同学、朋友们。现场红旗飘扬,锣鼓喧天。大喇叭震撼得放岀口号声: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袓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知青在列车窗口和即将要离别的亲人们作最后的道别,哭泣声连成一片。
   当时的我很冷静,就想我要去的地方。他们的哭泣声并没有打动我,一点都不伤感,我二哥来送我的,我大姐和妈妈过于伤感没有来送。
   下午三点多,火车一声长鸣,哭声又响成了一片。火车的车轮慢慢地转动起来,车窗伸出的手和亲人的手不由地分开。亲人们便跑着送行。渐渐地火车驶岀了闸口车站,冷风吹来赶紧拉下了车窗,车厢里大家都坐下来了,逐渐恢复了平静,准备迎接漫长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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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4 16:12: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冷暖自知
       经过六天五夜的漫长旅途,火车在呼中车站停了下来,我在车厢里穿好了毛衣、丝棉袄,外面穿上了发给我们的棉衣、棉裤,还有棉大衣。
       头上戴上棉帽,当时就热得头冒汗,背后也湿了,大家依次下了火车,外面冰天雪地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我头上的汗马上冰了,背上的衣服也冰了,这滋味我永远也忘不掉。很多人冻得都发懵了,有个女生站在铁道上发呆,这时有一辆货车开了过来,我赶紧冲上去,把她从铁轨上拉了下来。好险!工宣队长过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跟他讲了。
       大家跟着领队,到了驻地,我们下城区和西湖区的知青分在了十一连。十一连已有比我们先到的上海知青,上海知青年纪相对比我们要大一点,他们有的是中专、技校毕业的。我们住的帐篷也是他们帮我们搭的。
       当天,我们每人领了一条毡毯,一双毡袜。简易的帐篷,两边用桦木杆搭的统铺,帐篷也是四处漏风,帐篷两头各放了一只用油桶做的炉子,火也烧的不旺,室外有零下四五十度,室内至少有零下二十几度,我们冻得心都发麻,有的拿岀煤油炉点着烤火,这一晚谁也没有睡觉,冻了一夜。这是我们到呼中上的第一课,现实很残酷。
       第二天,连队给我们编了三个排,每个排有四个班。上海知青编为一排,排长是上海知青叫赵永林,二排是我们刚到呼中的杭州男知青,任命我为排长。三排是杭州女知青,排长是我们一同来的杭州女知青阳永华。我们二排、三排当时任务是上山打烧柴,
       呼中山上的树枝、倒木、灌木都是我们的目标。只有我们完成任务才能供应每个帐篷的取暖和食堂的准点开饭。当时,我们连队吃饭是在区机关食堂吃的,应该是当时呼中最好的食堂了。主食以粗粮为主,细粮每月一斤大米(籼米)和几斤面粉。菜蔬是土豆干水泡开再烧的,海带丝,冻白菜。饭菜吃不惯,只能慢慢的适应。
       当时我们一起先把帐篷的保温工作做起来,用洋镐把坚硬的冻土刨起,压在帐篷四周漏风处,再浇上水冻住。帐篷是用羊毛毡与棉帆布做的,还是很保温的。
       油桶铁炉子有时烧得旺时,烧得通红热得气都喘不过来,火灭时马上冻得要死。后来我们把它换成砖炉子,上面有铁的炉圈,烧水、烧食物也方便。砖炉的保温性要好的多,对柴火的要求最好是干的柴,从山上拉来的柴很多是潮湿的,烧起来直冒青烟,整个帐篷都是烟,每天起床,脸和鼻孔都黑的,吐痰也带黑丝,有的咳嗽不止。谁的脸要干净一些,就很佩服他。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个月,我们在烟熏火燎冷冻中度日。
       对家的思念愈发地浓,我们到达呼中的第二天,都去邮局发电报报平安。
       冰天雪地寒,家书抵万金。连队的通讯员一到,大家便都围了过来就问:有没有我的信?一封来信会看好几遍。家里人都知道这里条件差,粗粮吃不惯,纷纷寄邮包过来,有大米、咸肉、猪油、点心等等。谁的邮包到了,兄弟几个一同分享。我们帐篷有个叫潘建的知青,他妈妈给他寄来一铁箱猪油有十几斤,他就把猪油放在帐篷口,谁要吃就用瓢羹去挖一勺。有一次,兄弟的大米粥烧好了,他也盛了一大碗吃,不巧的是走到炉子的烟筒下时,上面的灰正好掉到了他的碗里,他愣了一下,倒掉又舍不得,他干脆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笑着把大米粥喝光了,可见大米粥在当地的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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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5 18:01: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苦中有乐
   兴安岭艰苦的生活条件令人不寒而栗,可也有温暖的地带,那就是女寝室。我常去我们天水街道女知青的帐篷,和她们有说有笑,当然她们有求于是我时,那是义不容辞。比如:炉子坏了修一修,柈子不多了,帮她们劈一劈。
   也尝尝她们用炒米粉做的汤圆。也有姐弟相称互相帮助的。当然更合适的就是男女相爱、互相温情的一类。如果没有女知青的陪伴,那么兴安岭的生存将更严酷。
   转眼到了六月份,我们到呼中已半年整,严冬酷寒巳离去,呼玛河也开始解冻,浑浊的河水夹杂着冰块顺流而下,也有胆大的想下水游一游,毕竟水太凉,只能望河兴叹。
   天气的转暖,男知青们开始串门各连队,有些好胜斗勇的男知青也有了帮派,常有擦枪走火的事发生。当地的保卫科也是忙碌起来。
   1971年的夏天,一场惨案发生了,两个帮派火拼了起来,在追打中,一个上海知青叫冷雪群,是看热闹的,跟着一起跑,不小心绊倒了,被后面追上来的帮派围上刺了一刀。从此,他再也没有起来,属于误伤。他的妈妈和姐姐从上海赶来,那时的悲伤场面让人落泪。木工班用落叶松给他做了一口大棺材,让他长眠于兴安岭的土地上。
   这次惨案属于群殴,凶手得到了重判。
   七月份时,东方红林场指示十一连成立自己的食堂,连部决定让我来担任炊事班长,三位上海知青为炊事员,上海女知青任文娟为管理员,负责采购这一块,杭州女知青娄永珍负责帐面的记录,十一连当时有一百多位知青。民以食为天,炊事班责任重大。我们常去机关食堂取经,再回来自己研究,煮大碴子粥、大碴子饭(玉米饭)、高梁米饭、做窝窝头,这些我们都掌握了,馒头就不会做,难度较大,面粉只能做疙瘩汤。饭菜做得时好时坏,听骂声是必然的。后来调来一位于连长管后勤,说要帮我们食堂做馒头吃,我们很期待。于连长指示:要吃馒头,食堂的炉子一定要烧热,我们就把炉子不停的添火,食堂是又热又烟,呛得不行,门还不让开,罪遭大了。结果做岀的馒头是僵馒头,我们又挨骂了。
   后来请来一位厨师孙师傅,我们的食堂才走上了正式轨道。馒头做得又香又白,也不用把炉子烧得很热,开着门很轻松。孙师傅还教我们做大饼子,比窝窝头好吃多了,国庆节还炸大果子(类似于杭州的油条,个儿比较大),做豆浆。炒的菜也是味美。后来才知道孙师傅在呼中饭店做厨师。我在孙师傅这里学会了手
艺,回到杭州后,我还考了三级厨师。
   兴安岭夏天的生活是多彩的,我们常上山采蘑菇,木耳,偶尔还能采到猴头菇。还有珍贵的手掌参,泡酒喝有滋补身体的作用。呼玛河里炸鱼,细鳞鱼味美,是呼玛河的特产。
   山上的野果子也很丰富,都柿(蓝莓)是美味,羊奶子伴着白糖~味道没治了!雅格达,高梁果,山丁子,面果,水葡萄。数量产量最多的是稠李子,和松树塔,可以用桶去采。
   在兴安岭的日子里有苦也有甜,用革命的乐观主义去看待生活,看待人生,也是我写回忆录想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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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6 17: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深山伐木
   1973年在呼中山上的小东沟,我成了一名伐木工。知青来到大兴安岭参加建设的目的:就是要把兴安岭原始森林的树木伐倒,用火车拉到全国各地,支援祖国的建设。一切行业都是为这一块服务的,伐木工也是绕不开的主题。我有幸参与了这一行的作业。
   伐木工用的工具有二种,弯把锯和长柄大斧。弯把锯有90公分长,宽约十公分。先要选一段有弯头的桦木,制作成锯把,用菱形锉刀把锯齿锉锋利,开锯路,压尖。这是一项技术活,我们工队有个张师傅,他是老伐木工,我们常请教他。
   我和上海知青王宝兴、刘小弟三个哥们一起吃饭,在一个帐篷挨着睡。他们比我年长,也算是我的老大哥吧。我和王宝兴是伐木工,刘小弟是烧炉工。我们三个有分工,我负责去冰冻的河面刨冰运回帐篷。刘小弟负责把冰在炉子上化成水,保证我们三人饮食、生活用水。王宝兴负责伙食安排。团队的合作,保证了我们两个伐木工的后勤需求。
   伐木工是单兵作业,作业区事先划定某几号伐区,作业点离连队比较远,午饭带点干粮(大饼子、咸菜等)渴了捧些雪来当水喝。每天伐木是要完成定额的,再冷再苦也是要完成任务,否则要扣基本工资的。
   伐木前先要用长柄斧,砍岀安全作业圈,再确定树的倒向。
   一般我们会背靠树身仰头看树梢或看哪边树枝多,这样的判断,关系到人的安全和树能否倒下?时间长了我们也有经验了。
   确定了树倒方向后,先拉一个树身三分之一的下茬,用长柄斧砍去下茬树周围的支撑部分,再锯树的上茬,要端平锯身,锯缝斜了就要多费功夫了。总之要伐倒一棵大树要消耗很多体力,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天气,我们也会热得脱掉皮大衣。
   树木伐倒前,我们会根据树的倒向,高声的喊口号:顺山倒!横山倒!迎山倒!以防有人在附近,防止岀现安全问题。自己也要注意树倒时的变化和两树相压弹回的回头棒子。我们连队就压死过一个北方人的伐木工,一位姓杨的军工压断了腿,成了残疾人。
   伐木工是一个高危工种。
   伐木的定额能否完成,就要看检测员来现场的测量,我们一般会和检测员搞好关系。检测时卡尺向树根近一些,卡的松一点。检测员是女知青,这么冷的天,冻得她们也是苦不堪言。艰苦的伐木生活也历练了我们的意志。
   伐木作业完成后,回到帐篷也是精疲力尽。当时的伙食也是差劲,窝窝头、冻白菜汤。我们会把窝窝头切成片,抹点油烤一烤。白菜汤里多放点味精,我们称喝鸡汤。艰苦的环境,苦中作乐。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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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7 18:07:43 | 显示全部楼层
五、感悟音乐
   在兴安岭的日子里,业余生活是比较单调、乏味的,男生大部分人除了喝酒,抽烟,打扑克赌钱,就是睡觉。三个饱,—个倒,是当时的流行语。
   我当时在呼中区东方红林场十二连做木工,有一间木工房,也是我的寝室。工作之余,喝酒抽烟、打牌,很无聊。有时电影巡回放映队会来连队放电影。放影员王力群是我的好朋友,他的爱好是对半导体的研究,常跟我讲一些二极管、三极管、功放之类的词语。他自己也装配了一台功放机,再配一台电唱机、音响、
组合后用唱片放音乐。我下山去呼中镇时,常去他寝室玩,他会给我放唱片,听音乐,主要是古典音乐,如: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柴可夫斯基的《天鹅舞》;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盛中国的小提琴独奏《梁祝》,还有一些民乐等。
   我对古典交响乐的爱好就是从他这里培养岀来的。渐渐的,我被这些震撼的交响乐打动,有时会听得热血沸腾。我觉得生活中应该有交响乐,我再也离不开交响乐!心里筹划着也准备买一套这样的设备。
   年底回杭州探亲时,我去了解放路上的红波无线电商店。从六、七十年代起,这家店是杭州唯一的一家无线电收音机品种最全,半导体零配件最多的专业商店。
   来这家店买半导体收音机零配件的人,大都是杭城无线电爱好者,想自己动手装配的,都喜欢来这里“淘宝”。这里的生意很好,旁边是长江照相馆、奎元馆,也是杭州的市中心。我在这里买了一台无外壳的收扩机,能接收电台,也有较大的扩音功能。营业员介绍说该机的功放最大能带十吋的喇叭。收扩机价格在四
十多元,当时小青年一个多月的工资。
   接着,我又去买了十吋大喇叭,电唱机,喇叭布等。还去了延安路唱片店,买了数十张的唱片,总之化去了我不少“银子”。回家后我把这些宝贝包装好,钉了一个木箱装好,提前打包去南星桥火车货运站,托运到呼中。(杭州货运到呼中要一个月左右)
   探亲假期结束后,我回到了连队就开始筹划做音箱。音箱有樟木箱那么大,按照图纸,开回音口,高低音喇叭开圆孔,反正这些活正撞在我的“枪”口上,小菜一碟。当时音箱的吸音材料用的是棉花胎,大音箱用去了我半条多的棉胎,可是我一点都不心疼。大音箱做好了,又做了一只类似床头柜样的柜子。上格放电唱机,中格放收扩机,下格放唱片之类的物品。当然王力群是技术指导。
   接下来要给音箱安排一个最佳的位置,这样才能听到最好的音响效果。安顿好大音箱,连接上音响线,收扩机插上电源,拧开音量开关,打开电唱机放上唱片,放下唱针,唱片便旋转起来,慢慢开大音量,优美的音乐从大音箱中缓缓流岀,清新、悦耳,叫人听了好不舒服。一切完美!
   从此,我的木工房也成了我的“音乐圣地”。一些低昂震憾的交响乐常从这里传岀。来我这里听音乐的工友也非常喜欢。
   每次回杭探亲,我都要去唱片商店买一些最新岀的唱片。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李谷一等演唱的电影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摘一束玫瑰送与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雁南飞》、《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等,都是一些热门的歌曲。
   音乐是人类的朋友,也是最美的语言。四十多年前,我买的一部分胶木唱片,至今我仍然珍藏着。搬了几次家,一直舍不得扔掉,权当留住那份珍贵的回忆。
   1976年我回杭州探亲,路过上海时,我总要在我舅舅家小住二天。舅舅家住在上海十六铺,舅妈是位慈祥的人,烧得一手好菜,在上海就能美味几天。
   这天我去逛南京路,来到一家无线电商店,看到有一款日本产的三洋牌收录机,磁带放岀的音乐,是那么的清脆优美,非常的动听,跟我做的那个土音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收录机体积不
大,携带方便。价格在三百多元。当时小年青的月工资才二十多元。我身边带的钱是足够的,可是我回杭州的花销和回连队的钱也在里面啊,最后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牙买了一台。收录机带一盘邓丽君的原声磁带,还有几盘空带,那时文革已近尾声,对靡靡之音也不带政治色彩了,但对音乐发烧友,是一盘美餐啊!
   回到舅舅家,我放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给舅妈听,舅妈听得眯起眼笑着说:怎么这么好听啊。我的表哥、表妹也大为赞赏。毕竟这在当时也是最潮的啊!
   回到杭州,我把妈妈的声音录了下来,再放给她听,她大为惊讶的说:我的声音怎么会跑到这里面去的啊,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
   探亲假期很快就到了,买回程票的钱有些紧张,我跟妈妈借了六十元钱,才回到连队。
   回到连队,我的音响自然升了级,大音箱自然冷落了下来。
   三洋牌的收录机放岀了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这首歌百听不厌,我们的连长也常来我这里听歌,当听到《五哥放羊》时,他会眯起眼打着节奏,跟着哼起来,因为这歌他熟。
   有一次我下山,去(呼中医院)好朋友顾国生那里玩,把收录机也带了去。医院的医生、护士也围过来听歌,听得如痴如醉......因为那个年代,在大兴安岭这么偏远的山区,食物匮乏,“精神”粮食也是贫乏。医院的刘医生夫妇听了歌曲后念念不忘。
   过了二年后,他跟顾国生商量,我的这台收录机能否原价转让给他,收录机是我的心爱之物,他们对音乐的爱好,也打动了我,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也把我喜爱的磁带也送给了他。
   回到连队后,还是继续听我的大音箱。1980年下半年,我回杭州的调令来了,这是大喜事。我对面寝室的一位军工很喜欢我这套音响系列,我就半送半卖给了他。
   回到杭州后,成立了小家庭,我买了一台双卡、双喇叭收录机。女儿岀生后,也爱听音乐。一首儿童歌曲《快来看看我们的农庄》她听了好多遍,还是重复三个字:还要听,还要听。
   一晃,女儿长大婚嫁了,生了一个女孩,现已六岁,挺粘我的。家里现在有了“天猫精灵”点歌,外孙女经常会点《梁祝》、《蓝色多瑙河》、《二泉映月》、《高山流水》。她是在迎合外公的口味,她外婆也笑死了......
   我也希望那些精典的古典音乐能传承给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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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17:5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向往光明
   1975年,东方红林场决定批给十二连一台汽油发电机。
   以往十二连晚上的照明是由油灯来代替,连部、食堂、烧炉工用的是马灯。马灯可以提着走,灯芯有玻璃罩的,可以防风,灯光可以调节。
   个人用的油灯都自己做,有用水果罐头瓶做的,瓶盖钻一个眼,塞进一根棉条,放入柴油点着即可。想灯火亮一些,把棉条往上提一下。油灯有烟,晚上几个兄弟要打扑克会用两盏油灯,扑克打完就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孔也是黑黑的,吐痰也会带黑丝。油灯既不环保,也不利健康,可在当时也没有办法。有
一次一顶帐篷着了火,冰天雪地没有水,帐蓬连行李、家当全烧了,好在人没有烧伤。起火的原因是:油灯翻倒,点着了帐篷。
   这次林场送来的发电机,就可以改变这种状况。那天曹国仁段长(负责机械的)跟我聊起发电机的事,说要找一个人来负责发电。我说:我来啊,我对发电机很感兴趣。关于技术问题,这
里的人谁也没有发过电,我可以去学。曹国仁也比较信任我,就把这个发电的任务交给我负责。
   第二天我就下山,去了呼中镇新华书店,想找一些有关“发电机”的书籍。但是没有找到这方面的书,我就买了一本有关“电工”的书。
   一周后,发电机到了,油罐和油槽车也来了。安顿好油罐,油槽车给油罐放满了汽油。第二天安装发电机的师傅也来了,我和他们一起参与了安装任务。一天就把发电机安装完毕。我把发电机的油箱灌满了汽油。发电机的三根电线连接到配电盘上,火线,零线,接地线要用一根钢管打入地下连接。一切都安装完毕,师傅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后,就按下了起动电机,稳稳的起动声带动了发电机,发电机也转动了起来。发电机的轰鸣声,就像一首交响乐,给连队带来了活力,电压表的指针指向220V时,师傅就推上了送电的闸刀,此刻间,我们连队的帐篷全部都亮起了灯,大家一起欢呼起来,我们终于结束了点油灯的历史了。每个帐篷的门口也亮着灯,好象在跟天上的星星遥遥相望。
   师傅们吃完饭就下山回去了,这“发电”的光荣任务就落在我身上。此时是大兴安岭的初春,早晚是凉的。白天不怎么冷。发电机房要保持一定的温度,不能太冷,这样对机器的起动有利。取暖炉子的柈子一直是充足的。晚上有烧炉工。我对发电机也是爱护有加,把它擦得一尘不染。对发电机的保养也是一丝不苟,每天察看机油的格数。对电瓶的保养,定时加电瓶水。虽然我不是一个专业的技术员,但在我能做的范围内,我总是尽心尽责。我很爱这台发电机,因为它也是连队的宝贝。
   有一天东方红林场的书记刘福和来我们连队检查工作,来到发电机房,看到我把机房搞得很整洁,机器也是一尘不染,很是满意。我也跟刘书记讲:我太爱这台发电机了。
   过了一周,刘书记带了一车人,是各连队搞机械和发电机的。来到我的机房,召开现场会,要大家向我学习这样保养机器,同行们看了也是称赞。后来我也分析了原因,其他连队的发电机,是柴油发电机,是不容易搞干净的。加上我爱干净,寝室就在机房隔壁,所以捡了个便宜。
   汽油罐的油用完了,可以打电话给油库,油槽车就会送油来。有一次,我看到汽油罐里有些脏,我想把里面卫生搞一下,我拿了一块布,沿着汽油罐里面的铁梯爬下去,擦了起来。一会儿我
就觉得头晕目眩,我知道是缺氧引起的,马上抓住铁梯咬着牙爬了岀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缓了过来。有惊无险,差一点就交代在油罐里面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进油罐了。
   每到傍晚,机房就会发岀轰鸣声,随着电压仪表指针上升到220V时,我就会稳稳推上电闸,我称呼它是“光明闸”,每当我看到帐篷里的一片光明,心情也特别好。
   在发电机房的岁月里,每天都是美好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沉浸在当年的那种美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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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与诗为友
   自从我的木工房有了音响系列后,我的心也静了下来。工作之余写写毛笔字,读读李白的诗、豁达、乐观的诗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那时喝酒也比较多,可能跟李白的诗风有关吧。
   我们连队的劳资员姓张,他们都称呼他张老猫,名字我也忘了。他也是古诗词的爱好者,钟爱唐诗。他有一套全唐诗,共有二十多册。他常来我木工房,谈论古诗词,他应该是我的诗哥,他读古诗词的资历要比我早的多。谈论诗词的广度,我在他这里学识了很多。
   一天,我们正谈着李清照的词,住在隔壁的孙师傅进来串门,看到墙上有一幅毛笔字,指着说:这写的是啥呀!孙师傅认字不多,我说这是一首唐诗。他说:哦!毛主席唐诗写得也很好啊!
   我和张老猫都笑了,我解释道:孙师傅这是唐朝诗人写的诗,有一千多年了。孙师傅也笑起来了。
   其实孙师傅说得没错,毛主席写的诗,比唐诗更大气磅礴,旷达豪迈的意境: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很喜欢毛主席的诗词。
   我们连队有个北方人,叫郭钧伦。是我的好朋友,他的文学修养很好,诗词也爱好。七八年他调到呼中广播站,任编辑工作。播音员也是我们连队调去的。每次我去呼中镇,必去广播站,他
们那里订有小说月报、诗刊等文学杂志装订成册的。我回连队就借几大本回去阅读。下次去呼中镇再换几本新到的杂志。我的“精神粮食”也很富裕。
   郭钧伦家我也常去,他家有个五岁的小男孩,很是可爰。有一次我跟他玩,他跟我说:唉!做人没意思。我们都笑死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发岀这样的感叹。这也难怪,呼中是中国最冷小镇,冰天雪地的,整天窝在家里,没有幼儿园可去也没有象样的玩具。比起我们现在的孩子,距离真是太遥远了。现在我们早已失去联系,这个有感叹的小男孩,也有四十好几了,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发财?
   张老猫和我常去呼中新华书店买书,有一次,书店到了新书,辞海缩印本,数量很少,在个位数。我们抢先各买了一本,价格在二十二元多。那时没有电脑百度,许多问题辞海里有答案。现在辞海很少用,只能放在书架上装装门面。
   19808月份,大兴安岭报副刊邀请哈尔滨文联组织的诗人作家来呼中作一个讲座,内容是诗歌的创作。学员来自大兴安岭地区各地的青年诗歌爱好者。郭钧伦给我爭取了一个名额,我非常高兴的去学习了,我们连队的上海知青张群也去了。
   讲座安排三天时间,课堂里坐满了人,气氛很热烈,诗人作家的讲课生动有趣,讲座大量分析了给报社投稿内容存在的问题。重点讲了创作的艺术表现手法、创作技巧、生动传神、优美意境、韵律鲜明、内容深刻等等。大家如饥似渴汲取老师给予的能量,讲座期间伙食也不错。最后一天,我们一起登上了呼中最高的大白山,大家一起留了影。
   各位老师为我题词鼓励!对诗歌的爱好有些年了,我也没有想过创作,也写不岀什么诗作来,但在学习古诗词中,也享受了古诗词对我的熏陶。古诗词对我的陪伴,给予了我无尽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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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1 00: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好事成双
   1980 年十月份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我从奋斗了十年的大兴安岭,调回了杭州。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我难以用语言描述当时的心情。
   接收单位是杭州第四织布厂,工作是在打包间工作。一切是那么的新鲜,工作起来是那么的有劲。在大兴安岭有时在想:只要能调回杭州,扫马路也行,干什么都愿意。毕竟江南的杭州是我的根。一切如愿了,生活是那么的美好,杭州我爱你!在杭州,我参加了西湖长跑队,早上在少年宫集合,领队的白队长,举着西湖长跑队的队旗,沿着里西湖跑去,目标:灵隐韬光寺,路程二十多里路,来回相当跑了半个马拉松。
   清新的空气,沿途如画的风景。非常享受跑步的过程,至今我还有晨跑的习惯。
   早上去单位上班,干活很轻松。打包间的工作很爽快,干完活就可以休息。
   当时杭州学习气氛很浓厚,上夜校、上电大、上工大、有半脱产,也有单位保送全脱产的。我当时选择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文科专业。通过收音机就可以上课,我买了一台录音机,带到单位,早上九点开课,就可以上课了。有活的时候,我把录音打开,就可以把课程录下来,空闲时又可以上课了。晚上到工人业余大学,听老师的辅导讲课。文科对我来说还是能够应付的,有文学的爱好,对文科专业还是有帮助的,每期的考试都在七八十分左右。学制是三年。
   回杭州后住在父母家里,老房子比较小。四十平方米左右的住房,住了父母和我们兄弟三个。好在房子在一楼,人字形的房顶。我大兴安岭回来,带回来一些木料,搭了阁楼,阁楼上也能住人,勉强能安顿住下了。
   三十而立,个人问题还是要考虑的。经人介绍见面接触交流,碰上有眼缘的人,在对方的考核下,都在“住房”这一项上,被刷了下来。有房是硬道理,我也是不知所措。碰上女方有房的,我的眼缘也是无缘,也有交流时间长一些的,对我上课提出有异义,我也不想放弃学业,心里很纠结。
   每天上班、上课,我也去厂里图书馆借些书来阅读,也是诗词之类的。图书管理员是个青年女工,她是管理借书、还书的登记。她跟我讲:她也喜欢诗词,还参加了新诗创作讲习班,哦!我的眼睛一亮,碰到了一个诗妹。
   以后我去图书馆也常聊一些有关诗词的话题。我有时来兴致了,也背几首李白的诗,其中有一首是《蜀道难》,我在大兴安岭就能背诵。背诵者无心,听者在意,诗妹对我有了好感。以后我们也去公园聊一些诗歌之外的话题,我也聊起了住房的问题,诗妹觉得没有房子,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往,我们可以一起等待房子的到来。此后,我们也确立了恋爱关系。
   后来我调到厂设计室,负责花式捻线机的生产工艺。也有自己的一间办公室,我的学习条件改善了。
   好事成双。半年后,我家住的房子拆迁了。经过我的努力,我爭取到一个小套的住房,当时叫:洋房,在三楼。地段在武林广场边上~万寿新村。当时我把房子的钥匙给了小诗妹,不,应改口了,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一起去看了房子,一房一厅,厨房在外面,厕所是公用的。我们非常滿意,一切完美!
   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有诗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做到了,凭着对诗文的热爱,我收获了真正的爱情和非常及时的房子。我并没有通过博取功名,而是通过另一个高度,找到了诗妹。抱得美人归,也有上天的助力。
   根据未婚妻小诗妹的提议,有了房早些结婚。我同意!
   我毅然决然地终止了我上广播电大的课程。虽然还有半年多就可以毕业了,我也享受了学习的过程,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接下来的任务是装修新房,做家俱。这些我都能胜任。家俱做得很有特点,我们的写字台,两面都有抽屉,两个人同时可以坐在写字台上学习。厂里的弟兄们也是鼎力相助,五个月完美搞定。当年九月二十日我们举办了婚礼,酒席定在天香楼,亲朋好友都来了。婚礼办得非常热闹!
   第二年我们有了女儿,我给她取名叫“舒文”,也有诗文的意思。
   现在我们退休在家,管管外孙女,闲时我也教她写写毛笔字,写写唐诗,背诵唐诗,希望她能爱上古诗词。
               罗金泉(原黑龙江大兴安岭呼中区东方红林场十一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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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1 15: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岭友”的深情而感动
   在上山下乡热潮中,巍巍大兴安岭林区,聚集了来自上海、浙江、北京、哈尔滨等省市近六万名“知青”。在大兴安岭度过知青岁月的群体,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叫“岭友”。
   “岭友”逢山开路、遇河搭桥、进山伐木、垦地农耕。他们分工协作,其目的一个,砍伐和运出大兴安岭的原始林木。“岭友”一词,其内涵非常丰实,“岭友”的情谊非常深厚。这些感受,近日应梅子之邀,在助编《丛林深处》一书中,通过阅读,一下子明晰具象起来,为他们的含辛茹苦的经历而惊叹,为他们努力克服困境的智慧而点赞,为他们相濡以沫的真情而感动。
   知青,是在一个特殊时期产生的特殊群体;它将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的历史名词。想当年,一声号令,几千万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从城镇奔赴农村边疆,起点基本一致,处境经历迥异,结局却有天壤之别,令人唏嘘不已。
   这一个群体,支援边疆的知青生活最为艰辛。尤其是从气候温润的江南,到天寒地冻的北国,以孱弱的身躯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其反差之大,适应之苦,已超越常人的想象。本书的作者,均系赴大兴安岭的知青,其情其景,从三十余篇回忆录中,可见一斑。“岭友”的工作与生活经历。是无数知青在白山黑水战天
斗地、苦乐相交的缩影,为边疆的开发与建设,默默奉献自己青春的热血。
   韶华已逝,青春不再。当年的知青已成“知老”,知青岁月,将成为遗忘的历史。“岭友”中不乏有识之士,提议将知青的工作生活,用文字纪录下来。早在五年前,“岭友”郑焦成先生曾向同为“岭友”梅子提议过,不知是时机未到,还是家事牵绊,梅子虽一时没有应允。但她却始终挂在心上,不动声色地准备着,为完成郑焦成先生多年的夙愿,梅子联络作者、收集文章、整理稿件,陆续发布在之江公众号上,为结集成书夯实基础,那个没有承诺的承诺,在赴疆五十周年纪念之时,即将兑现。
   岭友在大兴安岭的生活,虽苦不堪言,但共同的经历,使他们凝聚的情谊,象窖藏的酒,越久越醇。难怪逢五逢十周年之际,都要庆祝纪念一番。《丛林深处》文章的作者,不是专业写手,但不乏精彩篇章。他们有生活、有体验、有思考、有故事。在知青这个群体即将退出历史舞台之前,把自己的亲历、亲闻、亲见事,用一颗真切的心,化成文字,留给后代、留给历史。这无疑是一份弥足珍贵,相当厚重的精神财富。
                裘祖林 2021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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