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桥工涛哥

兴安岭知青佳作选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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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3 18:48:2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六篇作者:杭州知青 碧水潘
                         那一场雪(第八集)
        阳光穿破云雾,山上的雪漫漫溶化了,露出了久违的绿色。樟子松在山峦上显得很翠。
       星期天的早上,或许是暖洋洋的太阳给帐蓬带来了喜气。小个子还在睡懒觉。昨夜一夜没睡好,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盛冬梅。胖子打饭回来说:“今天真当舒服,帽儿都不用带了。”胖子接着对小个子说:“快点爬起来,阿英说你们阿姐叫你陪她去商店。”小个子心想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硬着头皮爬起来,吃了饭就等着,心里可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一会儿阿英在帐蓬门口叫:“小个子”“来了。小个子忙答应走了出去。
       三人一起走向商店的路上,小个子终于鼓足勇气、低着头对冬梅说:“我不小心把你的棉袄烫了一个洞。
       三个人都停了下来。阿英问:“在哪里?”小个子翻起棉袄角给阿英看:“就在格里!”阿英看了一下说:“你这个小西施!嘎不懂体!脸又转向冬梅笑嘻嘻地说:“冬梅,你们阿弟又闯祸了!
       冬梅走近一看,狠狠地瞪了小个子一眼,然后举起手来就是一个笃栗子!没带帽子的小个子一声不吭,也不躲,象犯了错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站着一动不动。冬梅想想来气,又在小个子的腿上踢了一脚。
       阿英忽然笑了起来说:“噢!原来阿姐教训阿弟是这个办法!哈哈!”冬梅看着低着头的小个子扑嗤一声竟笑了起来。“叫我阿姐!”冬梅对小个子说。小个子顺从地说:“阿姐,对不起,我又闯祸了!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冬梅推了一下小个子说:“走啊!”一路上冬梅和阿英说着悄悄话,小个子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活象个拖油瓶。
       来到碧水商店已是十点多了,商店里人不多。三人来到柜台边,一个岭友正在用生硬的杭普话对营业员说:“同志,给我买刀信壳儿。”营业员似乎没听懂问道:“要什么?”“买刀信壳儿!”说着还用手指着货柜上的信封。营业员看他手指的方向说:“是信封吗?”那个岭友点头说:“对!对!还要两刀信纸!”营业员嘟嚷道:“信封就是信封,信啥玩儿我都听不懂!
       阿英听了笑了起来,顺口也说了一句:“给我买刀信儿!那个岭友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商店的东西并不多,冻的水果,连罐头都是冻的。阿英看见了一种叫光头的饼,对冬梅说:“这个买点回去,可以当点心!”冬梅说:“嗯!这个主意不错。”小个子插嘴说:“这东西没吃头的,饼儿、零食我还有一纸板箱,没打开过,回去都给你们,反正我也不欢喜吃零食儿的。”冬梅气呼呼地对小个子说:“都吃光了,你以后的日子不过啦!”小个子说:“不要紧,好托运的!米、筒儿面都好托运的!我有个同学的爸爸在火车站,他爸爸告诉我的。”阿英瞪大着眼睛说:“真的啊?”冬梅听了也蛮高兴说:“那我们以后用不着熬吃省用了。俩人“哦!”地高兴起来。
       三人买了猪肉罐头、信纸、信封等物品笑嘻嘻地走出商店,冬梅、阿英走在前面,小个子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刚走出商店十几米远,忽然一个人拦住了她俩的去路。那人在她俩面前一站说:“刚刚是不是你们笑我的!刚刚是你们嘴吧痒!现在是我手痒!
       冬梅和阿英停住了脚步,仔细一看正是刚才¨买刀信壳儿¨的岭友。阿英正色地问他:“你想作啥?”那个岭友冲着冬梅说:“刚才你们嘴痒,现在我手痒!”说着就想动手。小个子见状,一把拉开阿英,随手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冬梅,在哪个岭友面前一站,大声说道:“你是那里的?”那个岭友看见出来一个男岭友,火气更大了,一伸手想抓小个子的衣领,小个子用右手用力一挡,反用右手一把抓住那个男岭友的胸口说:“不要弄不灵清,她是我阿姐!摆道儿要看看地方!”阿英看小个子占了上风,对小个子说:“小个子,弄点苦头给他吃吃!”那个男岭友看着小个子一脸的凶气大声说:“放开!你是那里的?”小个子用力一推、放开手说:“我是七连的,大家都是杭州人,何必起上手。有本事来寻好了!”那个岭友一听说:“七连,阿三他们连?”小个子瞪着眼说:“是的!七连的,阿三的弟兄!”没想到哪位岭友双手一拱说:“弟兄,误会!”转身悻悻地走了。
       架没打成,小个子的勇气着实让冬梅和阿英大开眼界。小个子拿过冬梅手上的东西转身又跟在边上。阿英忍不住笑着夸小个子:“看不出来,今朝小个子象个男人家!
       盛冬梅有意放慢脚步三人排成了一排继续往回走。盛冬梅问小个子:“假如今日打起来,你打不过他怎么办?”小个子想都没想说:“拼死打!我不会让你被人家欺负的。男子汉、大丈夫有啥西好慌的。我吃亏了,我会叫阿三帮我报仇的。欺负我们这里的姑娘儿,做梦!冬梅听了有点生气地说:“你这个小西施,只晓得打架儿,今朝是那个人不好,但我同你说,今后不准打架儿,你要打总有一天给人家打得头破血流为止。小个子有点不服气地说:“人家的事我可以做到不管,欺负你们两个不可以,打死算数!
       阿英一听笑咪咪地说:“冬梅你这个阿弟懂了,晓得为你拼命了。哈哈!你不认这个阿弟,我都要认。冬梅也笑了,从心底一股暖意缓缓升了上来:我真有这么个弟弟多好!想想家里现在不知怎样了?母亲现在又在做啥!不由得有点心酸起来。想着想着脚步随之慢了下来。
       前面阿英和小个子并排走着,冬梅在后面边看边想!忽然她发现穿在小个子身上的那件棉袄,自己穿着挺大的,小个子穿着还正好合身。再仔细一看;小个子整个比阿英高出半个头!心想:小个子也不小啊!为什么取这么个绰号。想想前些日子那场姑奶奶的游戏,还有那件早就翻好的棉袄几次阿英催她去换,自己都一拖再拖……难道上天真叫我有这么个弟弟。又想起阿英那句:“你不认他作弟弟,我都想认…...又看见刚才小个子那副傻得认真的模样...心里想着想着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阿英和小个子听到笑声回过头来,阿英问:“你笑啥西?”盛冬梅笑着说:“我想想好笑!”阿英不知其故回头一句:“真当疯!
       太阳升得老高,地上被晒得湿漉漉的。枯黄的草地上竟有几叶鹅黄色的嫩叶,春天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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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4 19:21:2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七篇作者:杭州知青 碧水潘 2012年秋分
                         秋忆
       正值中秋临近,岭上也正忙于冬贮,回想往事,特写小诗一首,以作思念。
              秋光重重桔子黄,
              缕缕秋风连故乡、
              窖里窖外知多少?
              几家悠闲几家忙。
              叶落纷纷秋滿地,
              渐渐皑雪莽蒼蒼、
              冉冉夕烟情难尽,
              谁将新酒酌旧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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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5 19:32: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八篇 作者:上海知青 呼中东方红 发表于 2013-11-11
                  帐篷文化
        是谁
        嘣出了“帐篷文化”
        那么有神韵
        那么概括……
        那是四十多年前
        兴安岭上的南方娃
        用集体的血汗 泪水 欢笑
        打造了她……
        哦    帐篷文化
        联结了艰难岁月中的你 我 他
        十六 七岁的青春年华
        朦朦胧胧从这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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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7 00:45:2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九篇 作者:上海知青 呼中东方红 发表于 2013-11-27
    我也来凑一个热闹,来挖掘点帐篷文化。这是我2004年写的回忆节选,起个题目就叫:
              帐篷里的哭声
   ……当时还有令人动容的一幕:哭声。同车来的姑娘们多数被分配在三连。七、八个帐篷连成一片,时常会听到某个帐篷里传出哭声,慢慢地会传染到邻近的帐篷,很快哭声会连成一片,那动静、那声势、那难以言状的场面有一种别样的壮烈。想家了?还是艰苦恶劣的自然环境给吓怕了?恐怕兼而有之。
   小伙子们很少有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但我有过一次,也是我生平唯一的一次。
   那是到林区的第二个年头,1970年的春节。除夕夜,我们班里的小伙子聚在帐篷里喝酒过年。高度的白酒,加上一些花生米和几种肉制品罐头。有了点醉意后,知青李成忠哼起了江淮小调:“身上冷,肚子饿,走路也走不动……”歌词全是现编真实写照的脱口秀。“小鼻子”连长王俊先听到后,进来与我们一起喝。天快亮时,连长和小李一起唱、一起抱头痛哭。喝到这情景我鼻子也酸了,忙奔出帐篷拿了弯把锯,拖了个爬犁就上了东山沟。随着弯把锯伐木的嘎吱声,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
   回来时,拖了一大爬犁的原木,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清晨了。劈了半天拌子——这就是我在林海雪原中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一个值得回忆的春节,一次平生难忘的痛哭,这以后的历程使我完成了一个转变: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城市男孩到艰辛创业参与者的角色转变。这个转变是环境使然、时代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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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01: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篇 作者:上海知青 老年人
                       给理想插上翅膀
       一辈子,谁能没个理想啊,回想自己应该也曾有过好几个美妙的梦想,当所有理想的翅膀都被折断后,感觉痛楚的我,梦醒了,结果再也没了理想。
       小时候不懂,每当老师问起长大后想干啥时,同学们都会展开理想的翅膀,争抢着回答:当解放军,当科学家,当医生····。我总是不吱声,时间一久老师可能认为我是个没啥理想的人,于是从没有来问过。其实,我小时候真的是很有理想的人,那时我总是梦想自己长大后是个烧饭的人,也就是现在用文明话说是个厨子。梦里我特喜欢把已经烧好香喷喷的大米饭,趁没人时先扒上一碗填进瘪肚子。以后,梦还有些发展,原因是我经常会走过徐家汇同仁街熟食加工点,那个鼓风机里排出的葱爆鱼肉香味引的我几乎快迈不开步了。不好意思,这个理想产生的精准时间,正是让我挨饿的六十年代自然灾害。
       以后梦还在,有梦理想仍在,而且我把这个厨子的梦一直带上了大兴安岭,可是梦就在连队伙房门口打转转时,竟然破灭了。没能实现儿时梦想的我从此只有现实中的高梁米,窝窝头,大馇子可下肚了,梦中那白米饭却自然消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更别说梦里还有的锅子,铲子和炉子了。
       没梦想的人肯定是没理想的,于是我稀里糊塗混在这大脑一片空白时的日子。在虚度年华的岁月里,理想从来就没光顾过我,到是噩梦来过好几次,每次当梦开始时我就会被惊醒。在记忆里好象一般都是着大火,见火哪有不逃的,刚一迈脚这梦就自然醒了。再有如采伐的大树倒下时方向竟然会对准你,树头一动也就被惊醒了,谁能说醒不了啊,要是不醒那就会永远醒不了的。
       没梦的日子很难熬,有梦的日子更痛苦。这不,当兄弟们都随大返城风被吹回了老家,孤独的我有时也会有梦,可做的梦尽是与大伙高高兴兴坐车北上,却从来也不做一同返城南下的梦。想想也是,没经历哪来梦啊,那时的理想就是早日离开这冻死人的鬼地方。
       一次偶尔的机会让我做了段好长时间的美梦,而且也产生了新的理想。虽然这个理想最后被我表叔给摧毁了,但我至今仍认为这是我一生中唯一最正确的理想。大家如是不笑话,我倒是可以说出来的,那时的我真想当个靠力气吃饭的:农民工。事情还得从一次路过采石场说起,无所事事的我突然被一群长着肌腱满身蛮力的农民工给吸引住了,想到自己好多年来费尽脑筋可仍无法调回来的苦恼,还真不如一个凭力气吃饭的农民工活的痛快。怎么活都是活,在哪儿活都是活,我决心不回东北留下来当个农民工。
       理想很快就让在公社当文书的表叔知道了,他觉得我是昏了头,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竟想逃回来做个没有保障的农民工。表叔发了狠话,到哪儿都要把我撵回大山里。那时我觉得老天太偏心了,连这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干的活我都没有机会,实再是天下不公。
       没了理想的我最后终于被调了回来,从此一直到现在我连梦都不做了,要不是如今经常去河边转悠,碰触到了哪根末稍神经,这理想两字压根就想不起来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里我产生了新的理想,我的理想是:钓上条十斤以上的野生鱼。哈哈,我又变得有理想就有希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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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22: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一篇 作者:上海知青 老年人
                          记忆里的王麻子
       说到麻子,就让人会联想到满脸坑坑洼洼不是很太平的人了。记的小时候经常能遇见各种不同深浅凹型的麻坑,可如今随着医疗防疫水平不断提高,麻子基本上也已绝迹,要是问我最后见到的麻子是谁?我肯定的可以告诉你,那就是年轻时在岭上见到过的王麻子。
       说到岭上,不禁又让我勾起了对往事的点滴回忆。记忆里的王麻子姓王,叫江绪。好在老王脸上有明显的特征,谢天谢地总算让我几十年后仍没有忘记他的大名。王麻子大我八九岁,是从老局过来的。好象他老家在江苏赣榆,因碧水的张瞎子也产自赣榆县,赣榆不光会生产麻子和瞎子,还出产名扬四海的香辣小龙虾呢。
       记得那年大寒腊月刚到宏伟林场,我们一起下火车的十来个小知青转眼就无缘无故的被二连给收编了。最初我以为我们这伙人是和我一样,都属于没啥文化瞎戴顶知识青年的棉帽子上山来瞎混的,可没想到这拨人竟是来岭上的知青中平均文化值属最高级的。别不信,光正宗的大学生就有好几个,记得其中一个起的名还胜过老虎了呢。中专就更多了如永光兄,喜欢带小木梳的老张大哥,矮小的老王哥,笑嘻嘻的老胡哥啊就多得去了。剩下蟑螂,阿眯,小赤豆,小马等只能和我在一个文化档次里排队了。
       认识王麻子,还真要感谢连队里每天组织大家的天天读。报到后住进帐篷的第二天起,吃完早饭刚扔下碗筷,挂在食堂门口的一块大铁疙瘩就发出当当当的敲击声了。于是,我们这些新来的知青随着老职工走进了木刻楞的大房间,屋里烟还是很呛人的,但比起我们住的帐篷要暖和多了。裹的严实的男女终于象土豆削了皮似地露出了白茬,可这狗皮帽子里竟然还包了个麻脸,从此后大家就认识了这只麻师傅,可当着面我仍尊敬的喊他王师傅。
       要说天天读还真的很有读头,不光是会上传达文件读报纸,还有就是于连长每天给大家派的工。记忆中最精彩的就数会上的忆苦思甜了,当连里后勤的老朱师傅有声有色地表演起我在好几个地方已经听了无数遍的老故事时,屋里哈莫头烟的臭味就更浓烈了,朱师傅用浓重的山东大蒜味痛苦的诉说起在万恶的旧社会里给地主家放牛的故事,大冬天里没鞋穿,为了取暖光着脚丫“啪嚓”一下踩进牛拉的粪堆里暖和了。这边还在擦鼻子抹泪哭着呢,那边忆苦饭却热气腾腾的端上来了,于是大家赶紧先去抢碗苦饭再说,因为怎么个吃法都比食堂里买来的饭菜要有香味。
       二连的王麻子相当的活跃,说俏皮话斗个小嘴的人堆里肯定不会少他,在贮木场抬木头时他也会涨红麻坑拿腔怪调的来几声黄色号子。天暖和后,王麻子穿着双与他脸一样引人注意的白球鞋,老职工都喊他小白鞋。慢慢地我才搞明白,原来老局有个小寡妇外号就叫小白鞋,至于麻子去没去过别人家,谁也说不清楚。但王麻子自己认为小白鞋这人不错,穿双小白鞋也算是留作个念想吧。
       以后听说的事,才明白自己太小看了老王师傅,麻子在文革时也是个响当当的造反派噢,而且是司令。王司令在文革中同麻坑一样红彤彤的放着光芒,走资派被打倒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喊他们认罪写检查。记得那时被打倒的人没有个十遍八遍的重写检查肯定是过不了关的,于是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挖空心思往身上泼脏水,以求王司令高抬贵手好让自己蒙混过关。有个走资派都已经重新写了四五遍,把自己批的是体无完肤了,可仍没过关,焦急的他想这回再把自己往深坑里挖一挖应该总可以过关了吧?于是他把重新认真深刻写的检查又交到了司令手里,哪成想得到的仍是不深刻重写的回答。正当他满腹冤屈一脸无奈时,突然发现王司令是在倒着看检查的,秘密就在于倒着看里面的字了,原来这是个草包司令大字认不得几个,连正反都还没弄明白呢,就来审稿子批检查了。消息传开,写检查的人顿时个个心里乐开了花。从此后再也没人挖空心思写检查了,只是不断反复地把原先写的检查书送上去拿回来就行了。最后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把麻子的头看涨了,麻坑看红了,麻眼看晕了,随之大家全都被解放了。
       后来听说的事那就更有趣了,那时王司令的权力大极了,大小事一律需要他签字盖章才行,于是经常会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文件,报告,发票等请司令过目签字,王麻子总是把他认识的最清楚也写的最漂亮的姓名恭恭敬敬的签上。文革结束,秋后算账,王麻子竟然在造反期间无端欠公家一大堆钱。麻子听的是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财务部门认真仔细的把一张张发票解释给他听,麻子听的是更加糊塗了。没吃鱼有鱼发票,没吃肉有肉发票,没喝酒有酒发票,最后还冒出不老少上馆子的发票。当理清账目老王已经觉的天旋地转了。看来跟着他造反的这帮兄弟们,明里跟着打打杀杀,暗地里欺他没文化,尽合起手来逗着他玩呢。想不到大司令在小山沟里被树叉子绊倒了,只得认栽。
       自从我调离宏伟林场,再也没有看到过王师傅,我想再不记录下这些小故事肯定会失传的,于是我随着记忆写出了麻哥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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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9 18: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二篇 作者:上海知青 老年人
                           走上兴安岭
       每当我听见《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这首歌时,我的思绪好象又随着那高亢悠扬的歌声飘进了莽莽的原始大森林。回想当年,我是带着紧张,恐惧,惊奇和疑惑的心情走上了高高的大兴安岭。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先用左脚还是右脚踩在这片高高的山岗上,可是我仍清晰的记得第一步真真切切的踏在北国边陲呼中版图的地点是在呼源的小车站。
       那年和我同车北上到大岭的还有小巷里的学诚,荣弟两位发小。可他们去的地方虽与我是在同一个林区,但林场却与我不同。中专生的学诚知识面比我广,在家时他就知道,他们去的呼源林场要比我去的宏伟林场离上海近那么一点点。当听到了此话,原本已经六神无主的我心里更没了底,还没上山的我好象已经在大山里迷路了似地着了急。那时,我暗底下还偷偷地埋怨学诚大哥不肯带我同去,可在心里又实在是不愿与他们分开。于是在北去的火车上我总是时不时的跑到了他们坐的那节车厢,哪怕是和他们多呆一分钟我的心也会得到不少安宁。
       轰隆隆的列车行进了好几个白天黑夜,跨过了无数条大江大河,终于到了我要与两位老兄弟分手的地方了。当冒着白烟喘着粗气跑的精疲力竭地火车停靠在大岭深处的呼源小站时,站台上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刚下车的知青大呼小叫声,混合着站台边上汽车发动的马达声,再加上接站人的大喊声,在夜空中混杂成响声一片。焦灼不安的我被车窗外闪烁的灯光和声音给吸引住了,带着好奇的心情,把自己裹的严密合缝后,我跳下车想再去送他们一程。
       踏上嘎嘎作响闪着寒光的白雪,眼前的一切把我惊呆了,透过棉帽沿下的小缝,我看到站台上全是裹成象一个个绿球似的知青,在滚来抛去的人群里,学诚和荣弟早已随着人流不知去了哪儿。我紧张地环顾着陌生的黑黝黝四周,突然感到自己也象被人揿进了冰窟窿里似的,刺骨的寒气居然会从我的袖管,脖子,鞋缝处穿了进来,脸上也感觉到好象有刀扎的疼痛感。真让人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寒冷的地方,这冷的程度完全彻底超出了我的预想。
       逃回还有点暖意的火车上,我仍处在惊恐之中,当火车再次前行时,我根本无法掩饰内心的害怕,感觉到自己象只快要挨宰的羔羊,唯一能做的只剩伸颈迎刃了。该死的运动,倒霉的帽子,从此后在我内心的深处,无时不刻的总想着要逃离这冰冷的世界。可命运实实在在的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在如此艰苦的大山里我一蹲竟然苦蹲了十六年。
       和学诚,荣弟分手后我显的很孤单,虽说在车上刚认识了小马,蟑螂,瞎子和去碧水的王八蛋等这一大帮新朋友,可仍是难掩我对二位发小的思念。当我在宏伟林场刚安顿好后,并摸清了宏伟乘降所和险峰车站都可以坐火车时,我熬到星期天就迫不及待的乘车直奔呼源去寻找他们了。去的目的很明确,只想再见上一面。
       再上呼源,感觉车站比险峰车站热闹多了,上下车的知青很多,见了黄棉袄不论男女去问路总会有人热情的告诉你。想想也是,都是知青出门在外谁没个麻烦事嘛。跟随着人群爬上解放翻斗车的铁制大斗里,看上去有点出门经验资格稍微老一点的知青讲了个小故事,听后,让我这个毛头小伙为这次的莽撞行为在心里直喊后悔了。
       那位穿着光羊皮大衣的知青,头缩在脏兮兮的羊毛堆里,背着迎面大风讲道:“听人说有两个女知青也是搭乘翻斗车,到地方了司机回头喊她们下车,不见动静,爬上一看那两人竟微笑着拥抱在一起,啥时冻死的都不知道。”有个知青顺应着也讲了一件听来的怪事,说是有个女知青搭的就是这种翻斗车,到地方了棉裤与铁车斗竟然黏在一起站不起来了。有人不解的问道:“是否冻出尿来了?”满车人哄笑了起来。我悄悄的伸手摸摸屁股,还好没冻,就是感觉瓦凉瓦凉的。
       热心人把我领到学诚和荣弟住的帐篷,几天的分离再相见,我感到了格外的亲切。我们互相询问了各自分开后的几天里生活工作的情况,荣弟还热情的领着我在连队的小范围内转了个大概。连队后面的呼玛河早就冻的硬梆梆了,按有轱辘把的深井和我们连队的井基本一样,井壁上都是挂满了冰凌,井口变的很窄小,要是打水上来桶在井壁上东撞西晃的到手只能是小半桶。
       相聚总是短暂的,傍晚当连队正好有车要下山,我与他俩告了别,随车又回到了呼源车站。蹲在候车室里的大铁皮炉子旁取暖时,我把学诚的连队与我的连队作了比较,虽说我那地方是离家乡远了好几步路,可许多优势陡然显现,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在突变的情况下极方便逃回老家的。
       生活总在不随意的情况下继续着,慢慢的我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面对苦难。当我丢失了青春,盛满了无奈,带着伤痕回到南方时,我从心底十分的憎恨这大山。随着时光的流失,渐渐的淡忘了过去,而我也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近来偶尔听见《走上高高的兴安岭》时,那熟悉的曲调却把我吸引住了,随着歌声仿佛又走进了漫漫的大森林,我看到了青春,看到了忧愁,还看到了欢乐。看见了苍山滴翠,看见了五彩斑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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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十三篇 作者:上海知青 老年人  发表于2013-5-29
             悟不出道理的故事
   都说感悟人生是对灵魂的净化,其实我也很想感悟一下,但自觉没有悟性是悟不个出道理来的,于是我只好不悟了。
   想到在岭上这么多年,说不悔那纯粹是在闭着眼唠嗑瞎胡扯,可你真悔又有何用呢?如今再谈锻炼意志,不怕困难,永不言败的口号,那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现实很功利,趴着讲别人仍会有同情心的。不如就说那时年少无知,苦的没办法。
   假如问我在大兴安岭这么多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冷!”满山遍野的白雪,零下五十多度的天气,滴水成冰的日子,谁敢说不冷呢?是啊,不冷干嘛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漏气的地方。要我说那地方绝对是冷,冷的是透心凉,冻了这么多年,冷这个字让我这辈子终于记住了。
   如今去钓鱼,我总会骑车经过一段十分幽静的小路。路两旁粗大的云杉树遮天蔽日,会让我彷佛又回到了大森林的感觉中,记忆中森林静的出奇,比黎明还要静悄悄。想起来了,当所有知青返了城,我觉得一切都静了下来,望着寂静的山林我静静的独立思考,自己的路在何方,没人回答我的问题。烦躁的我最后安静了下来,从此后一个静字总会伴随我左右。使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再喧闹我始终很静,再热烈我始终很冷。
   冷和静这二个字当初我真没当回事,活了时间长了,路也走了多了,这时才发现吃了那么多苦竟从大兴安岭背回来这么二个字。我很纳闷,当初为啥不从林子里扛捆柴禾拿把斧子回来呢?算了,一个老百姓能记得住冷的刺骨,静的孤独就已经不错了。
   说实话,我从来不把冷和静连在一起朗读,我想这主要是悟性不足,总也不能把冷静二字提个高度来解释,结果总没能悟出个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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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2 02:33: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四篇 作者:上海知青 老年人  发表于2013-5-29
          谢主任
   总想回忆一下阿尔河林场管后勤的谢副主任,可怎么也想不出他曾留在我脑子里有啥特别难忘的故事。平平凡凡的人,平平常常的事,就是翻遍日记也总记载他担任的都是防火小组组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组长,春节值班负责人,五一值班负责人,国庆值班还是个负责人,当然有时各小组组员我也能算上一个。
   几十年过去了,大脑中的谢主任印象总会定格在模糊之中,我只记得他那时头上老是戴顶蓝色的解放帽,腿脚不太灵活,走路看上去极象是瘸了拐的歪歪扭扭。他太喜欢喝酒了,经常会喝的红头涨脸的。他又是个不善油嘴滑舌的人,经常只用一个简单的“操”字来当开场白。我还经常看到他坐在办公室桌前老迷迷登登的爱犯睏。
   真没具体的例子来表明谢主任的性格和习惯,我觉得他简单的就象棚里拴着的牛马,只顾着在食槽里咀嚼着料草却忘了还要耕地。那时,生产队的驻地总有他的身影出现,牛棚马厩他也经常去转悠。锅炉房,大食堂,豆腐房,小商店等地方他全会去走的,唉,谁让他是管后勤的大主任呢。
   记起来了,要是林场死了人,谢主任总是要负责张罗着打棺材的。那活可是力气活,而且都是大斧猛砍一气哈成的,拉个电灯照明,喊来的几个大眼子木匠白天晚上叮叮当当的敲打着,一口白茬松木棺材就出现了。当然这其间他还要给木匠师傅弄点吃喝,于是他也喝的是红头涨脸了。粗略估算场里怎么也该有个十来次吧?有干活硬死的,也有河里淹死的,有老死的,也有病死的。要说知青冻死的,恐怕在大兴安岭就这独一份,都五月暖春了,讲出来那可是春天里的故事啊,雪下的好大,太伤感了。
   负责吃喝拉撒睡的谢主任其实与我经常会在酒桌上碰头,关键是那贼拉冷的地方当时确实没啥东西吃。要是谁家杀了头年猪,那几个饿肚嘴馋的人,咋的也会凑在一起盯住那蹄头下水的去处。那老白干喝的小汗滋滋地冒,那肥嘟嘟大肉片嚼的满嘴淌油,血肠咬一口那东北味就会直窜脑门贼拉香,要是再来点小葱蘸大酱真叫没治了,当然谢主任仍旧喝的是红头涨脸的。说实话,我根本就不会喝酒,那时只为了弄点吃的解馋就硬撑着整上二口,这不,一回到南方立马就露了馅,在菜管够酒管喝的桌上,菜我还能往肚子里塞,可酒却是无论如何也灌不下去了。很快我就被自然淘汰出局了,我还听见有人背后说我是怎么搞的,还东北过来的?就那两下子。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谢主任那时干过的好事或者哪怕是坏事,记得有一年冬天他管的后勤从呼中区里拉来了一车地瓜,草包袋里装的尽是些根须瓜落,细长的筋蔓上长着个小小的地瓜,这东西给猪啃还差不多,可大家吃的据说都挺有味,关键的那是纯地瓜味啊,唉,特别是我边吃边想家乡了。我恨死搞商业的了,咋地也不应该找来这些残渣余孽塞别人牙缝啊,这事可怨不得谢主任。还有一次,他又指挥着从区里副食站拉来一车牛羊肚肠。也是装在大草袋子里的,听说还是海拉尔的正宗货呢,打开一看,肠肚里尽装着变成冰的水,大冬天里就是化还用不老少时间呢。这也不能算是谢主任干的坏事,账要记在区里搞副食的人身上,就是这么瞎整,后来听说干黄摊了。
   想写谢主任的光辉事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感人故事。可能他根本就是个既平常又平凡的人,从生到死就象条直线,他沿着线默默地行走着。我真的希望比我大八九岁的老谢在我脑海里永远是个模糊的影子,是啊,影子不老,就是看不到他红头涨脸了。
   哟,忘了交代清楚,谢主任是一处调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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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3 02:24:3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百十五篇 作者:上海知青 老年人  发表于2013-8-25
              
   随着岁月的流失,往事也渐渐地淡出了记忆,可年轻时一些特殊的经历,仍很固执的留存在大脑中久久不愿散去。
   朋友们多次告诉我,岭上曾经的林场早已消失,遗址无痕,岁月无痕。而我的印象中仍清晰地呈现出那高起耸云的石垃子山,山上开满了黄花,偶尔也有野鸽盘旋。山脚下蜿蜒流淌的呼玛河清澈见底,在两岸大青杨的护卫下,在延绵起伏的群山环抱中流向远方。林场呈现在一弯平整的净土上,它就是我梦中永远也抹不去的阿尔河林场。
   似乎又好象看见满天的飞雪飘落在阿尔河大地上,在寒冷的冬夜里,又听见了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咔嚓咔嚓响声。是我孤独的脚步,还是仍留在大山里的兄弟用灵魂敲击发出的响声?可是黑夜无星,只有风在低声抽泣。
   树木环绕的小林场,我似乎又看见家属房门前松杆上挑起的冰灯闪着幽幽光亮。松软厚实的雪遮盖下的房顶飘起了袅袅炊烟,屋檐下挂着凌当,结满冰花的窗户透出了模糊身影。樟子松板门上的对联,早已被寒风吹的残破不全了。门口犬吠,圈里猪哼,静在冬日,幽在深邃。
       深夜河套里传来沉闷的炸裂声,冰块发出了撞击声。冬走了,春来了,树绿了,山翠了,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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