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半个耳朵的白马（连载）13、14、15、16、17、18

广鸟

                              缺半个耳朵的白马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并在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次授军衔，十大元帅、十大将、55名上将、175名中将、798名少将，共计1048位开国将帅。聂荣臻元帅是十大元帅中排在第八位。这个聂帅太有意思了，据说等他穿上元帅服装时，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伤疤，从枪林弹雨走过来的元帅，真是一员福将。聂帅在文革中，远离北京，奔进大漠，老子搞科技去，弄原子弹、氢弹去。他与白求恩大夫是朋友，他救助过日本孤儿，他领导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又是他指挥晋察冀部队解放了石家庄，这可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第一次解放并驻守的一个中等城市。

    党龄70年，高寿93岁的聂帅，在睡眠中安祥离世，善终，福将那！

    1947年11月12日，聂荣臻指挥的晋察冀野战军及冀晋、冀中军区部队，歼灭国民党军2万4千余人，解放了石家庄，石家庄战役发起迅速，进攻神速，完全出乎了国民党的意料。晋察冀边区是现在的什么地方？嘿，地盘大了，有山西省、河北省、内蒙古自治区部分地区。你看，1947年，就有野战军出现了，打石家庄，首先就要扫清外围敌军据点，这一打，把众多乌龟王八蛋都赶到一起去了，躲进了石家庄，本以为城池高大，还有坚固的防守工事，共军没有重武器，甭想打下石家庄，可恰恰就是打下来了，还为以后攻打其他城市提供了宝贵的实战经验。

    解放军攻入石家庄，大批从周边地区逃进市区的国民党党、政、军、特、土匪、还乡团、恶霸等敌对分子，仓皇逃窜，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一只脚，还有许多来不及逃走的被我军抓获，战后一清点，哈，怪怪，竟然有2300多名。一下子抓了那么多人，监狱、看守所都关满了，那么多人，光是一天要给他们吃三顿饭也是一件烦事。想想，秦始皇灭六国，起用大将白起，在长平一战中，就坑杀40万赵国被俘士兵，白起明白，那么多的俘虏，每天的粮食耗费就是一大麻烦，那么，解放了的石家庄，那么多的敌对分子，我军是如何处理的呢？

    武将上马打天下，文官接盘治国家，聂荣臻打下了石家庄，把这一摊移交给了第一任市长柯庆施同志。这任务繁重，不好办，老柯打电话请示刘少奇同志，石家庄市公安局警力有限，讯问都忙不过来了，咋办？刘少奇与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商议，从社会部抽调15位同志，由中社部第一室副主任陈叔亮带队前往石家庄。李克农指示：工作要遵循中央“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的政策，要重证据，严禁乱抓乱杀，对一般国民党员、三青团员无重大罪行的，可以从轻发落，区分国民党、团、特务分子，按罪行轻重分别对待。

    这一组人员途经西柏坡，刘少奇同志对陈叔亮作了指示：要重点打击国民党人员中主要反动分子，不要牵涉太广，已逮捕的敌对分子，一般人员可以登记后释放，那些恶大恶极、有民愤、有血债的，应该严惩，但应走程序，经人民法院审判，报上级政府审批后执行。对邻区邻县我党的党政机关、农民团体，到石家庄市逮捕或押解国民党特务、还乡团分子，石家庄市公安局必须严格掌握，必须要持有当地人民政府的证明和确实的罪证材料，经认真审查、交代政策，办理手续后才能解走。

    这下好了，有冤的申冤，有仇的报仇，冤有头，债有主，被抓的罪犯一公布名单，上面有姓名、年龄、籍贯，许多县、区都知道了，当农会得知曾在当地作威作福、祸害百姓的特务、土匪、恶霸已在石家庄落网，纷纷派人前来办理手续，要押解人犯回原发地公审处理，这石家庄市公安局看守所门口闹热了，天天有一长串马车停在马路上，等待从看守所里提人，押解回去。1948年1月13日，石家庄城市真冷呀，北风呼啸，气温已达零下十多度，但是，从上午八点多开始，看守所门口的马路上，就开始排长队了，一辆辆马车就停在那里，等着审批，等着把犯人押回去。到了中午，没办妥事情的还有七八辆马车。

    我军解放石家庄，许多事情都是第一次碰到，没经验，当然，公安局也确实缺少人手。到了中午，看守所门口还有七八辆马车在，说明今天来提人的还顶多的。按照规定，提人犯必须凭当地政府出具的证明，同时要上交一份被提人犯在其所在地犯下的罪行情况材料，这份材料上要盖上要求提人的部门团体的公章和负责人的私章，提人方到达石家庄后，要先去市公安局，向秘书股递交上述证明和材料，再由秘书股出具一张上面盖着石家庄市公安局大印的证明，就可到看守所提人犯，看守所什么都不要，就认这张公安局的证明，有了这张证明，看守所就负责把人犯从看守所里面提溜出来，交给提人方。

    报仇心切，区、县、农会来提人犯的也比较多，今天特别多，到中午了，又来一辆提人犯的马车，那是由一红一白两匹马拉着的，是七八成新的胶轮大车，他们排在最后面，等着呗！

待续！

广鸟

                              缺半个耳朵的白马二
    中国的北方多的是马车，地广人稀，马拉车走在城市中也是常事，俺在北大荒插队时，一辆马车往往只有一匹马拉，今儿个这辆后到的七八成新的胶轮马车，却套着一红一白两匹大马，够气派的。这辆马车老板，即赶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他穿着一件脏得不能再脏的棉袄，腰间扎着一截白麻绳，看过《林海雪原》小说的人都明白，这就是小炉匠的打扮。这是怕没有内衣，光穿一件棉袄要透风的，才扎上绳子的，可咋扎上一根白绳子呀，白绳子在南方是有忌讳的，家有白事办丧事时才扎白绳的呀，看来，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俺是不是多管闲事了？这个车老板也真的是脏，头上戴着的一顶狗皮帽子，已经脏得分不清原来是什么本色了，这顶狗皮帽子的两个帽耳，还搭拉在两边，随着马车的颠簸，帽耳不停地抖动着。北方缺水，造就很多人长期不洗澡，根本谈不上晚上睡觉前洗个脚什么的，特别是在北方的农村，卫生堪忧呀。再看车上用芦苇编织的席子蒙着，外罩黑色棉篷，变成了大篷车上的一个小小的车厢。马车停下了，排队了，车厢后面的棉帘子一掀，下来两个男的。
    一个三十来岁，瘦高个，黑脸，头上戴着一顶旧军帽；
    一个二十六七岁，个儿稍低一些，但结实，肩宽腰粗，头戴一顶毡帽。
    这两位都是农民打扮，但肩上却都背着一支“汉阳造”步枪，那个瘦高个的腰间用宽宽的军用皮带，插着一支日本产的“王八盒子”。在解放战争的年代里，共产党的军队滚雪球般的壮大，但在1947年、48年初那会儿，人数还是国民党多，但我党大量发展民兵组织，故这两位的打扮不显得什么特别，因为大街上背枪的民兵很多。这次晋察冀发动的打石家庄战役，也不是一天之内就打下来的，这么大的规模，广大民兵和支前民工多了去了，他们在战场上顺手牵羊捞些战利品很是正常，当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管不到他们头上的，民兵们找到什么枪支，就背上，不用上缴。当然了，到石家庄看守所来提人犯，民兵没有枪支也不行呀。
    只见这两位民兵阿哥下了马车后，先到看守所大门口看了看，戴黑毡帽的那位，还向岗亭里的哨兵询问了几句，然后，两位民兵阿哥在一边嘀嘀咕咕起来。只见那个戴黑毡帽的男子，返回马车，在车篷里拿出一个包袱，他是一手拿着包袱，一手从包袱里掏出香烟，走到每辆马车前，必扔给人家一盒香烟，什么香烟，嘿，哈德门，名牌那，贵着那，那年头，大伙都穷，别说哈德门了，就是手卷嘴舔的喇叭烟递给人家，对方也会感谢。在场的，各辆马车的主，都是邻县邻区来提人犯的公安或者民兵头儿，农会干部，别说自己买过哈德门，连尝都没尝过，戴黑毡帽的，扔给每辆马车一盒香烟的，受人看重了。
    前头扔香烟，后头跟着的瘦高个，挨辆马车与车上的人打招呼了：县里领导命令他们必须在下午三点前把人犯押回县城，因为斗争审批大会的通知昨天已经发出去了，耽误不得，所以，想请各位多多包函，让他们插个队，去里头赶紧把人犯提出来。
    咳，任何年头，行贿受贿都有，小小的一盒香烟，就让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那些马车上的，都拿了人家的香烟，有的已经吸上了，当下无两话，只好点头应承。眼见两民兵打扮的男子进了看守所，向所方递交了提人公文，那可是石家市公安局秘书股出具的提人证明，证明上写着，提人犯的民兵，瘦高个的叫郭贵荣，戴黑毡帽的叫金源琛，他们是从石家庄西南六十里外的路南县来，是县农民协会指派来提犯人段纪福、段纪禄的。证明上盖着大红的石家庄公安局鲜红的印章，表明，他们已经到市公安局递交了相应材料和证明，看守所的副所长老金，近期办这类事情也多了，见惯不怪，连问也没问一下，就凭人家有市公安局的证明，马上叫值班员去监房提人。两犯人一出来，副所长叫两民兵办妥了移交手续，郭贵荣和金源琛从怀里取出麻绳，当着大家的面，给两犯人绳捆索绑，并与金副所道声：“同志，你辛苦了！”押着人犯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天那，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件发生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的越狱案，青天白日的，大摇大摆的，全凭几盒哈德门香烟，到地就提人，两犯人被提走了，就这样越狱了。越狱的情节，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有挖地道的，有调包的，有里应外合强劫狱的，但动用几包香烟就能越狱的，没听说过。后来，明白出事了，市公安局追寻到当时在场的七八辆马车上的主，大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得上来，这辆来提人的马车上的三个主来自哪里，只不过，有一个车老板，因为一生爱马，对任何马车都会留意，他说，对方拉车的两匹马，有一红一白，那匹白马少了半个耳朵。
    哈，总算留了一个线索。
待续！

桥工涛哥

新故事又开讲啦，这回是“发生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的越狱案”，一开头就来个出人意外！线索居然是马耳朵，别出心裁哦......

广鸟

                             缺半个耳朵的白马三
    越狱的事还蒙在鼓里，但事情往往有凑巧的时候，三天后，即1月16日，市公安局政侦科侦查员丁野生、季松林在办理一起国民党特务案时，牵涉到了在押犯段纪禄，他可能了解内情，于是，两侦查员到秘书股开具了提审介绍信直奔看守所，接待的是金副所长。他一看，也，不对呀，这人犯，在三天前就被路南县农会派人来提走了。
    有问题了，来之前，小丁和小季到了秘书股，是秘书股小彭接待并负责办理的，小彭也是负责邻近区县来本市提解人办手续的，他有一本厚厚的登记簿，每一个在押人犯的姓名、籍贯、身份、何时被捕、关押在什么地方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格备注栏还记录了这个人犯的最终去向。这最终去向有枪毙、释放、移押，这两位侦查员去找小彭的时候，小彭指着空白的备注栏，还对他们说，押着那，这是一对嫡亲兄弟。
    明明应该是在押犯，怎么会被路南县农会提走了呢？小丁马上抓起金副所长桌上的电话打到公安局秘书股，小彭一听，两人犯在三天前就让人提走了，来提人犯的民兵有两个，人家可是持有秘书股开具的证明，小彭一听，连说：“不可能。”但老金一说情况，气得小彭骑上自行车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看守所。小彭是专责开证明的，所以他带来了一张盖着市局印章的空白证明，金副所长把三天前路南县来提人的证明拿出来，两张纸一对比，两枚印章一模一样。
    问题出在哪了？当时，石家庄才解放没多久，解放战争也只是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共产党经济是相当的困难，后方办公经费那肯定是省了又省，没钱可花呀。石家庄市公安局出具的各种各类的证明所用的纸张，统统从文具店去买来，连专门印刷的钱都没有，那么，想要伪造一份证明材料应该没什么难度。
    小彭请公安总机接通路南县公安局，路南县离石家庄市不过三十公里，但还是需要以长途电话计入，故，半小时以后，电话才打通。路南县公安局证实，没办理过段纪福、段纪禄两兄弟的提押手续，农民协会查证，没有郭贵荣、金源琛此两人。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张市局出具的证明是假的，三个赶了马车来提人犯的人是假的。
    门背后拉屙，天总会亮的！
    就在小彭与路南县打电话联系中，两个侦查员和老金，把两张证明反复进行了对比，证明了纸张是相同的，都是从文具店里买来的，但两枚公章还是有细微的差别，清楚了，有人伪造了公安局的证明，就在公安局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把两个要犯从看守所带走了，至今到哪去了？天晓得。
    要越狱的人犯，肯定不是一般的犯人，一般的犯人登了记也会释放，要越狱的犯人，肯定会里应外合，互相配合，象演戏一样。那么，这是什么样的犯人？
    段纪福、段纪禄两兄弟，河北高阳人，哥哥38岁，弟弟36岁，段家祖上最能光宗耀祖的人物，就是在清朝出了个参将，武将，以后，辈辈是一路下滑，官都没得做了，到了段氏兄弟手里，依靠他父亲，凭祖上流传下来的武功，开了一家武馆，所以这段氏兄弟从小就在武馆里长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闻目染，加上喜欢，这兄弟俩竟然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形意拳、八卦掌、太极刀，在当地相当的出名，他们也曾经去过天津、北京参加过擂台赛，每次拿奖，1930年，兄弟俩在保定参加民间国术擂台赛，双双进入前八名，江湖上奉送这哥俩为“燕北双雄”。
    练武的也是为了谋一个好工作，比如过去有叫做保镖的，为镖局出力，护送财物。有为人做贴身警卫的，有做护院的，1931年，“燕北双雄”听说井陉矿务局在招收矿警，马上去报考。旧社会警察也是叫“烂眼”的，其实在旧社会，宁波警察有许多是印度黑炭，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故叫“烂（蓝）眼”。旧社会的警察也不是一个什么好职业，待遇不高，而且在老百姓中口碑也不好，有“好男不当警察”的说法。但到井陉煤矿去当矿警又不一样了，人家是中外合资，老板是德国人，背后有袁世凯做靠山，关键是井陉煤矿出产的煤质量好，含硫量低，是好煤，在市上大受欢迎。
    在井陉煤矿谋生的大多数是下井挖煤的“煤黑子”，劳动条件差，但矿警的待遇就好多上，井上的干活，危险性小，加上井陉矿务局开出的待遇高，所以到井陉报名的人多了去了。一看报名的人多，矿务局就势抬高门槛，报名得付一元大洋报名费，段兄弟口袋里羞涩，但也没办法，只好忍痛下血本，每人交了一元。接下来的考试没问题了，兄弟俩都读过六年书，文化程度过关了，论身体，他俩报出“燕北双雄”的名号，考官处通过了。那么去报到吧，出事了，好事多磨，想赚外快的人多了去了，雁过拔毛的大有人在，报到必须每人再交五个大洋。没有呀，兄弟俩口袋里比脸面还干净，就与招收方的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升级了，动武了，对方一共有二十来人，但是一动手，这二十来人还不够他俩一顿揍的，就两三分钟的事，二十来个矿警七死八伤的，兄弟俩一看，事闹大了，溜呗，拿了矿警的武器，上山当土匪去了。
待续！

广鸟

涛哥厉害，一眼就看出“缺半个耳朵的白马”是破案的线索。

桥工涛哥

广鸟 发表于 2023-12-22 15:49
涛哥厉害，一眼就看出“缺半个耳朵的白马”是破案的线索。

关键是这马耳朵还“缺半个”，这可比那公安局秘书股开具的证明还要难伪造哦。且听广鸟先生从容道来......

广鸟

                              缺半个耳朵的白马四
    旧社会，东北与南方一个样，土匪多得连老百姓也不相信了，许多人是“逼上梁山”的，许多人是从军阀的部队里溜出来做绿林好汉的，那时井陉一带有七八来股土匪，就数“镇铁帮”势力最大，大当家的是从东北过来的关大马棒，打人喜欢用大木棒子，枪法也奇准，“燕北双雄”投奔的就是“镇铁帮”，就是凭段氏兄弟在江湖上的名气，一进入“镇铁帮”，马上被大当家的收为贴身保镖。是呀，一把手的就怕二把手，大当家的也怕有人窝里反，在关键时刻有人打他黑枪，这么出名的段氏俩兄弟做自己的贴身保镖，安全、放心。
    1933年的大年三十，象座山雕那样，“镇铁帮”也辞旧迎新，大开酒宴，这顿年夜饭，大当家关大马棒喝得过量了，耍起了酒疯，要到山下井陉城去找窑姐娘们玩玩。这可不行，山下是什么地方，而且是城里，人家驻军兵强马壮，土匪不是对手，大家劝阻着。可酒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少喝一点壮阳健身，喝多了误事，这关大马棒自持自己是大当家的，我的话你们都敢顶撞，长久下去可不得了，他恨得拔出手枪就打，一眨那间，四个兄弟倒在了他的枪口下。关大马棒本来枪法奇准，加上近距离开枪，身边的人躲闪不及，段氏兄弟一看不好，正要上前阻止。关大马棒一看，妈拉个巴子，连你们俩都敢造反呀，也打。一看关大马棒把枪对准了自己，那还得了，来不及掏枪了，兄弟俩立马闪开，关大马棒两枪打空，正在纳闷，咋的了，这两枪咋一枪都没打着，说时迟，那时快，段氏兄弟一左一右，闪电般地冲到关大当家面前，一个卸枪，另一个一把扭断了他的头。这个大当家的断送在酒里面，平时他仗着枪法好，身边有两武艺高强的贴身保镖，对部下相当地刻薄，众匪徒也没什么对他有恩，今天要不是段氏兄弟出手，说不定还得继续有人被他开枪打死，当下众人拥戴段氏兄弟坐了头两把交椅。天晓得，去了虎，来了狼，段氏兄弟一当家，比关大马棒还凶狠，他们领着数百名匪徒，对方圆数百里地的老百姓打、砸、抢，杀人放火，奸淫掠夺，无恶不作。
    时也、运也，这个不可一世的“镇铁帮”，也深知树敌过多，要寻一个更大的靠山，他们发现近期有一支土匪是后起之秀，没办法，长江总是后浪推前浪的，这股土匪叫“大圣堂”，老大彭芝吾当过旧军阀的团长，会打仗，懂得打仗，段氏兄弟自知不是彭的对手，想办法与彭芝吾拉攀上了关系，进一步结拜为兄弟，八拜之交，义结金兰。拉倒吧，这世上哪有真正的知已，好朋友也只不过一二个而言，你不信，不妨一试，去向你认为的好朋友借上几万元试试。这彭芝吾也一样，用结拜兄弟的一幕瞒过段氏兄弟，实际上私下里与国民党政府挂上了勾要招安。大圣堂愿意改编成为河北省保安司令部下面的武装，为纳“头名状”，在5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大圣堂把国民党正规军、保安团、警察局以及井陉矿务局的矿警引上山，暗中包围了“镇铁帮”。当然是一锅端了，镇铁帮全军覆没，不过燕北双雄凭借高超的武功，从后山悬崖攀援而下，逃出去了，但也成了光杆司令。
    半年，仅半年时间，日军占领了井陉，日本人聪明，想以战养战，这里的煤质量好，盯上了。这段氏哥俩原打算“东山再起”，君子报仇的日子来了，他们要拉人马建山寨，可有人来请了，请呀，怎么给脸？日军也听说了，“燕北双雄”武艺了得，决定请他们帮助训练士兵徒手肉搏的本领，这俩兄弟就成了日军的武术教官，官封“皇协军少校”，日军还给了他们一个四合院做住宅。这两人做了汉奸，重新得势，有了靠山，继续作恶，什么欺男霸女，强占民财，老百姓对他们可是咬牙切齿。抗战一胜利，本以为这对兄弟该收拾了吧，可国民党河北厅把他们请进了速成教练团当起了国术教官，不倒翁那，段氏兄弟还是那样的招摇过市，照样的做坏事，耀武扬威。
    石家庄解放前一个月，国民党保密局要紧急培训潜伏特务，举办河北、山西、河南三省培训班，让段氏双雄做擒拿术教官，这兄弟俩从保定赶到石家庄，先做筹备准备工作，谁知道培训班还没开始，石家庄解放了，段纪福和段纪禄成了我军的俘虏。本来吗，他们想蒙过去，从外形看他们虽然凶巴巴的，但一看就不是当官的料，如果编一个假身份的话，也会被当作敌特一般分子关押，凭他们俩的本事，想找个机会逃走，不是不可能。可他们算盘打错了，他们也知道同民党是不行了，今后是共产党执掌天下，就异想天开的，想凭自己一身真功夫，为共产党培训行动人员，所以被捕那天，就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武功，表示愿意为共产党政府效力。经办人员一听，打开华北局社会部下发的需要注意的应该严捕的案犯名单，哈，果然榜上有名，于是，理所当然地押监关起来了。
    段纪福、段纪禄还做着黄粱美梦，被捕后已经被讯问过两次了，可他们还在梦想做“留用人员”，做做教官，所以他们倒没什么隐瞒，身份倒得一清两楚，只是把自己的罪行尽量缩小。此时的公安局内部人手紧张，无法派出专门人员对这俩兄弟进行内外调查，根据上头下发的名单，说明此两人罪大恶极，与国民党军警有联系，但他们本身不是警察，也不是特务，所经把他们列入了可以把他们押回原籍地，交给当地老百姓清算罪行的人犯之中。
    段氏兄弟也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在石家庄进行审批，那是正宗的，正规的，政府下派的公安人员不会乱来，如果一到原籍地，当地如开批斗、控诉大会，闹不好不被枪毙也要被枪毙了，农民主群情一激奋，啥事干不出来？
    两人犯也怕了，于是，越狱的事来了。
待续！

广鸟

                             缺半个耳朵的白马五
     越忙越乱，竟然乱出有人犯越狱了，好象以后电视里武工队的干活场景出现了，就在解放军守卫的看守所里，有人在青天白日里，大摇大摆地把两人犯截走了，这是对新政权的严重挑衅。“燕北双雄”成功越狱惊动了市委书记毛铎和市长柯庆施，马上由市社会部向上级报告，市领导下令：组建专案组，务须查清案情，抓获逃犯，并对组织和实施越狱的敌对分子予以严惩。
    人手少，专案组由华北局社会部刚调来石家庄的钱雍钧任组长，组员有刚去看守所提人的丁野生、季松林，再从市局刑侦队抽来两名留用警察，一个叫刘必福，一个叫司徒灵，专案组共五人，人员一到齐，马上开会分析案情。一番讨论下来，大家意见一致，觉得组织和实施这次越狱案的不太可能是国民党敌特分子，因为“燕北双雄”充其量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训练培训特工的擒拿格斗，这种人，对国民党军统等保密局来讲，只要出得起价钱，江湖上这样的能人还是比较好找的，毕竟，中国是一个武术之邦，少林派、武当派、青城派、峨嵋派，什么形意拳、八卦掌、南拳、北拳，多了去了，就是目今当下，每天清晨到外面去看看，会打太极拳的不老少，找一个武术好的人，应该不难。
    不是军统特务搞的越狱，会是谁呢？大家认为，帮助“燕北双雄”越狱的应该是其江湖上的死党，可能是旧时结拜兄弟，或者是“镇铁帮”旧部。不管是谁来帮助越狱，下面该如果下手呢？大家理了一下头绪，马上调查公安局证明上盖着印鉴的假公章出自谁手？干一行有这一行的专家，石家庄市就有大家公认的刻字头牌，这就是“言记印铺”，老板言正堂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据说言家是祖传七代的刻字匠，祖上出过大清大内御用工匠，上三代移民到了保定后，官府各房公章都是言记印铺刻的，清末袁世凯创办的中国第一所警察学校的公章是言正堂刻的，民国时期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大印是言记印铺刻的。抗战胜利后，言老板一家搬到石家庄后，用的还是言记印铺的招牌，那时旧政府用的公章还是喜欢找言记印铺来刻，言记印铺刻的印章，质量就是好，信誉也好，这次专案组长找上门可不是来刻印章的，他们想请言老板鉴定一下，假证明上的假公章出自谁的手？
    言正堂经过仔细辨认，结论是：这枚伪造的公章出自专业刻章匠之手，不过，这位师傅的水平只能算是中等。既然是专业的刻章师傅，这就好办了，旧时的石家庄市并不大，算上刻字的、修钢笔打火机的，总共也就那么十来家，半天的时间，专案组的同志都走了一遍，都讲没给任何人私刻过公章，那是犯法的，更没有听说同行有谁在干这种活。是的，任何时期，每一地都有刻字、配钥匙、上门替人开锁的，但这些行业的人，都会在当地政府中挂号备案，石家庄解放了，也对这些行业相当重视，时不时的叫这些人开会、宣传，增强守法意识，谁也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干些违法的勾当。
    难道这枚公章不是出自石家庄，而从外地来？有可能，因为外地也有会刻字的工匠。于是，专案组扩大了调查范围，整整四天，专案组的人分头行动，向周边的县、区摸查，特别是井陉地区，那是“燕北双雄”的老巢，可到了１月２１日晚上，专案组的同志都回来了，大家一碰头，嘿，都是两手空空。
    哪里出问题了，这个假公章不可能从国外进口吧？钱雍钧组长再次登门拜访言正堂老先生，请他指教。言老板认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位刻制假公章的人，虽然有一手手艺，但已经改行了，他人虽在其他地方工作，可临时受人之托，再刻一枚也有可能。这是好消息，专家毕竟是专家，专案组同志马上又到十来家刻字店铺、摊点摸查，问过去会刻章，现在改行不刻了的师傅。人的影，留有名，当天，专案组就得到了三个符合特征的嫌疑人。
    第一位全中秋，今年５２岁，天津人，出身在一个在街头摆刻字摊谋生的家庭，从小喜欢跟着父亲搞刻字，１５岁那年，他的技术应该可以放单飞了，可是清朝政府认为，他没有达到成年人１８岁的标准，不允许，可没等到三年，清政府垮台了，全中秋就自己一人在天津劝业场摆了地摊，专事刻章。这样一干就是七年，一天晚上，全中秋看见有三个小混混对一个女中学生耍流氓，好家伙，全中秋凭着学过武术，上去就把这三个小混混打得屁滚尿流，又护送女孩子回家。路上，女孩子告诉他，她是石家庄人，初中刚毕业就到天津外婆家来玩，全中秋也告诉了她，他在摆地摊刻章谋生。天晓得，英雄救美，天大的浪漫，中学生的她，没多久去找他了，要嫁给他，这人有一身好武艺，嫁给他有安全感，不久，真的结婚了。
    婚后，两人去了石家庄谋生，隔行如隔山，全中秋还想去摆地摊，可人家老丈人不乐意了，一个女婿半个儿，只要你能全心全意对我女儿好，我也成就你。老丈人有钱，他是开面粉厂的，他出钱给女婿在大经北街开了一家有门面的刻章店，老婆呢，因为是知识分子，那时初中生也很少的，在一家洋行做了职员，夫妻俩共生有两子一女，小日子过得不错。可老天定下的事，谁也预料不到，全中秋４１岁那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当日军占领石家庄市时，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生涯将划上句号。打仗总规是晦气老百姓的，没想到日军侵占石家庄后，老丈人会第一个被日本人作为抗日分子打死，罪名是其经营的面粉厂拒绝为日军加工军粮。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马上老婆失业了，全中秋的刻章店也被强令关闭，因为有一个抗日分子的老丈人，日军不放心让他继续从事老行业，这样，全中秋为了养家糊口，改行到火车站，找了一份扛大包的活。没几年，老婆得肺结核死了，三个小孩离开石家庄市，分别去了重庆、北平和美国，在石家庄只有全中秋一个人了。
    抗战是胜利了，可全中秋年纪也大了，身边也没亲人了，他不扛大包，吃不消体力活，又改行管理起仓库。家境不顺，心情不好，全中秋抽上了鸦片，有时还去逛窑子，这两项都是特别需要花钱的，光靠管仓库是不现实的，社会上有传言，全中秋暗地里在替人私刻公章赚钱，所以，专案组把目光瞄准了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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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位叫黄和兴，今年２６岁，正年青那。他出身于一个中医世家，但他的父亲中医水平不敢恭维，不过父亲老黄倒是希望儿子能考上保定中医学校，把老黄家的中医推上一个新水平。可小黄不干，他喜欢画画和捣鼓一些工艺品，老子拗不过小子，只好任他去。自我感觉良好的黄和兴，却没能考上北平那所美术专科学校，无论考试成绩还是艺术水平，不是只差那么一点点，于是，死心了，投奔一个在保定的远房亲戚那里学刻图章。保定是省城，宪兵和警察局，对刻章这种行业管得相当的严，就是想当学徒的，都要找保人，留指印。黄和兴只好努力学技术，想早点离开保定，好在人家学徒三年，他只学了一年半就出师了，马上回石家庄。
    石家庄对刻字行业管得也严，但比保定松多了，黄和兴在火车站那边开了一个只有半个门面的刻章铺，顺带着也出售一些自己做出来的工艺品，主业加副业，收入还不错。问题是，黄和兴是滥好人，各种朋友都接交，上饭馆吃饭喝洒，花销太大了，得另想办法搞创收。黄和兴会画画，最多也只能为商家画一个大型广告，赚不了钱，工艺品也没有大销路。就在头痛时节，有朋友来让他刻一枚图章，黄一口答应，这是立等可取的活。可对方把要刻的图章样本拿来后，黄和兴怕了，这是什么？是日伪税务局的完税审核公章，如果发票上盖上这样公章印鉴，就表明已经交纳了应交的税费，可以前往火车站货场提取货物了。
    私刻公章是犯法的，在日伪时期也是一样的，石家庄市旧政权对特殊行业的管理虽然比保定差一点，但对违规者的处理也是相当的严，黄和兴有些怕，不敢刻，那个朋友就告诉他，这印章就是准备刻好后，用在去火车站冒领西药的，弄到手后，可以高价出手，利润有你黄和兴一份，看在钞票份上，黄咬了咬牙答应了。好朋友有吗？有，但很少，倒是专门找熟人和朋友下手的朋友更多，你没见违规集资有多少人血本无归，许多都是朋友啃害的。这个朋友凭着这只图章，成功地在火车站冒领了四箱西药，据说价值不菲。西药是日军严格管理的物资，这件事便日本人很是恼火，立即立案侦查，宪兵队、警察局统统出动，一时间倒也没地方去查，一直到日本天皇宣布投降，这个案子还没破，就是只能不了了之。
    抗战胜利了，国民党进入石家庄，找黄和兴私刻公章的朋友竟然被报纸赞誉为抗日义士，这一来，黄和兴也多了一条生财之道，只是他再也不敢私刻这种要掉脑袋的公章，但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如刻刻百货商店的付款章，可以冒领商品的，刻刻火车站的改签章，可以让火车废票起死回生，刻刻大中学校公章，用于伪造文凭等等。直到石家庄解放了的半个月内，他还在干，结果被抓了，拘留过，因为也没有造成大的损失，关了三天放了出来。黄和兴有这样的前科，理所当然地被专案组列为嫌疑对象。
    第三位叫何动圆，他40来岁，是石家庄地面上“双凤帮”的骨干分子，解放后，人民政府将其帮会取缔。“双凤帮”大讲江湖义气，互相帮助，患难与共，帮内所有人都称“老大”，故何动圆也叫“何老大”。何动圆看上去有点木讷，其实内心是相当的玲珑剔透，在20岁前，他是叫卖糖葫芦、馒头、花卷出身的，因职业具有流动性，常与胡同口摆地摊刻章的老头叙谈瞎聊天，长久下来，竟然把老头刻章的那一套看在眼里，觉得好玩、简单、赚钱，就自己买了工具和材料捣腾开了。那老头看他也喜欢刻章，就教他，经常指点一二，两年下来，这小子也能象模象样地刻图章了。眼看老头到了六十多岁，自己估模着干不了多久了，停业前收了何动圆这个关门徒弟，并帮他办下了经营特种行业的许可证。
    何动圆是帮会骨干，社会关系比较广泛，在生意上收益不小，但何动圆脑子灵光，帮内有人找上门要私刻公章，他会看违法程度，要造成严重后果的，找借口推掉，违法程度较低的，就把生意接下来，久而久之，背后议论的人也多。这次他被人举报了，有人向石家庄市公安局写信举报，讲何动圆替人私刻清朝光绪年间的县衙大印，用来伪造地契、房契，好家伙，印章竟然可以穿越时空到清朝光绪皇帝年间去了，证明那时地就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我有地契房契为证，打官司我也不怕。
    全中秋、黄和兴、何动圆都是刻印章的专业人员，只不过暂时不刻了而言。专案组请季松林出面，与派出所民警老马一起调查全中秋，找到全中秋时，好家伙正在腾云驾雾，咋的？抽鸦片呗。石家庄解放早，政府还没精力来管“黄、赌、毒”，这时抽鸦片还是公开的，不犯法。等他抽完，审问开始了，全中秋承认自己会刻章，干过私刻的活，但私章被人拿去是对付反动政府的，对付日伪衙门的，全中秋还讲，自己也给中共地下党私刻过假公章，那么说明自己也为革命作过贡献。都往自己头上贴金了，套光环了。
    侦查员说了，得了，别摆功了，讲一讲石家庄解放以后的事吧。全中秋说了，石家庄解放咋了，石家庄解放那会儿，我又不在石家庄，我到北平女儿家去了，一直到12月24日才回来，回来发现，石家庄解放了。侦查员说了，就说说你回来后又干什么了，又刻了私章没有？全中秋嘴巴还顶硬的，你们要调查我，我请你们与我一起到火车站仓库去一次，我就住在那里，那里有我的东西。是的，在鸦片店里长谈有什么好谈的，三人一起去了火车站仓库。进了火车站仓库住的地方，全中秋翻出一只信封，倒出十几张医院出具的诊费、药费、住院发票等，这些发票能证明他近一个月在干啥
    原来，全中秋真病了，病得还不轻，他发现，当他抽完鸦片后，还不能缓解，这下他怕了，这一定是五腑内脏出问题了，朋友劝他去医院，他却请了假，直奔北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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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中秋感觉自己浑身泛力，没胃口，估计生大病了。生病就医没钱不行，什么地方都可以讨价还价，到医院看病少一毛钱都不行，全中秋没钱，钱都扔在吸毒上面了，他去向女儿要钱。女儿初中毕业后去了北平一家洋行工作，后嫁了一个英国商人，家里条件不错。全中秋虽然手头拮据，那怕把衣服送进当铺换钱抽鸦片，也从来没有向三个子女要过一分钱，这次不行了，女儿看见父亲突然登门，又得知他生病了，立刻陪他到医院检查，查出得了严重的肝炎，要住院，可全中秋不愿意住院，愿意在女儿地方看中医吃中药。在女儿家一段时间后，感觉好了不少，不愿意长住女儿家，要回石家庄市，女儿给了老爸一大笔钱，千告知万叮咛，这钱是用来看病的，不要乱花到别的地方去。
    全中秋是天津人，从北平出来，拐到天津老家去住了三天，天天是拜亲访友，忙了三天，应酬是很累的，但精神很不错，这肝炎毛病是累不得的，返转回石家庄后，第二天就爬不起来了，朋友来看他，发现不好，大板车一辆，又把他送进了医院，这次是住院了。住院三周，三天前看病有好转，出院回家。季松林是一个仔细的人，看了所有的发票，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证明全中秋讲的是事实，季松林又分别找了护士、全中秋的病友，他们证明全中秋住院期间没离开过医院，他也确实走不动了，所以，全中秋作案的嫌疑被排除。
    第两路侦查员是丁野生和司徒灵，他们去调查黄和兴，他们找来黄和兴居住地的保长、甲长，太巧了，甲长老成正好与黄和兴同住一个四合院，近邻。老成说，这个黄和兴生性好面子，喜欢交际，家里头天天有朋友登门，因为他年纪还青没结婚，所以仍与他的父母、哥嫂住在一起，他的家人几乎天天要为他忙于接待朋友准备酒菜，他的朋友五花八门，朋友是一拨又一拨，有国民党军官，有旧时警察，有一般工人，甚至连要饭的乞丐都有，有的时候，到了深更半夜还会有人来敲门。不过，石家庄解放了，他的朋友少了，也一般不留饭了，就在院子里聊几下就把人打发走了。
    专案组一碰头，认为黄和兴有问题，决定对他采取行动，把他控制起来，1月23日晚上十点，专案组全体出发，老成在里面配合，悄悄打开院门，专案组侦查员对黄家进行了搜查，竟然搜出来手枪3支，子弹150发，手榴弹24颗，无线电发报机1台，黄和兴交待，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叫朱永初的朋友于石家庄解放前三天藏匿在他家的，密封在一个大号皮箱内，这只大皮箱还上了两道锁，他根本不知道里面有这东西。专案组在社会部下发的资料上看到了朱永初的名字，这个人系国民党保密局石家庄分站的一个小头目，石家庄一解放，他就不知去向了。
    问题严重了，黄和兴也知道闯大祸了，家里搜出了那么多军用物品，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了，家里直骂他滥交朋友，到了这时，再说也没用了。侦查员审问，“燕北双雄”知道吗？知道的，但不认识，专案组让他把自己认识的朋友一一招来，根据他的口供，凡是朋友中认识或见过朱永初的朋友12人全部抓来，一一审讯，到了天亮，谁也没有与“燕北双雄”越狱事件相关。
    那么，黄和兴有没有为他人刻过市局假公章，进过祥细调查，这方面排除了嫌疑，但黄和兴这个人，公安局还是移交给了社会局进一步调查。
    第三路就是留用刑警刘必福调查何动圆，因为国民党警察局怀疑他通共，可又查无实据，抓不能抓，留又不放心留，于是，干脆把他开除了，这是发生在石家庄解放前两个月。解放后，新政府又通知他去干老本行，这次调他加入专案组，一是他可靠，二是他会武术，擅长八卦掌、太极拳、形意拳，也有过以一敌七的战斗业绩，加上“燕北双雄”会武术，让刘必福参加太有必要了。何动圆是帮会骨干，刘必福在下警察局时，与帮会打过交道，对破案会有帮助的。
    刘必福接受任务后，骑上自行车到民生路何动圆开的刻章店去查看，谁知道铁将军锁门，何动圆没有开门营业，到哪去了呢？刘必福通过一个有帮会身份的朋友打听，说何动圆去深泽走亲戚去了。当时，石家庄是解放了，但深泽还是一个敌后根据地，他要到深泽去，必须要有派出所开具的证明路条，他到派出所一打听，果然，何动圆在1月14日到派出所开出了路条，理由是到深泽去看老舅，这路条有效期为半个月，这两天应该回来了。
    何动圆1月14日去深泽，“燕北双雄”是1月13日越狱的，那么敏感的日子。刘必福不放心，托旧时他当警察时的一个朋友帮忙打听。1月25日，那个朋友来了，到了刘必福的家，报告讲何动圆确实是有个老舅在深泽，当地人叫“郭老三”，郭老三60来岁，会武术，刀法不错，职业是做木匠，现在还带徒弟，不过何动圆没去看过“郭老三”。
    明摆的何动圆有问题了，刘必福回到市局，向专案组汇报，大家正商量着下一步的工作打算，忽然接到内线电话，说专案组前几天汇报的三个嫌疑犯之一何动圆死了，吊死在休门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