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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支边回想录》三
一一康 健
五、异乡结恋情
第二天，英芳与顾锋又在东风大队的知青点会面，后来也不断来往。英芳的外貌和品性相似于三姐琼芳，都是身材苗条、五官端正、清秀美貌，并且热爱歌舞。但又有别于三姐：三姐是多愁善感，她是思维活跃；三姐处事多疑，她是果断大方；三姐能逆来顺受思想反复，她是心有定力、机智应对。所以当她知道三姐与顾锋失之交臂后，为之婉惜。当三姐为躲避支边，下嫁白毛小顽这个臭味人时，她真为之难过。后来到1969年的秋季，当街道干部再次动员支边时，她义无反顾地报名了。她不想再听从爸妈劝阻，她要跳出这任人欺负的家庭，她要远走高飞寻找自己的新生活。 俗语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大喜，而现在顾锋的故知，是自己熟悉的初恋脸庞，是少时一起玩耍的同伴。顾锋感到遇上了支边近三年来，从没有过的愉悦和幸福。谈论中不免显示出高雅气质和高中生的文学素养。而隐约中英芳产生了同情顾锋在情感上的委屈，厌恶三姐怎为如此窝囊，不爱才子嫁白丁？在人的感情上，同情会产生爱意，爱意会转成为爱恋。英芳心中产生了一种爱恋的情愫，以致后面的往来更密切。终于在有一天晚间，当顾锋送英芳回笔架山二分场时，两人再也不能折磨自己，都吐露爱恋之情。所以也有了后来，英芳要分别商调和婚配两步走的计划，想两人共同离开黑龙江，调到大姐宁夏的青铜峡水电站去。
六、琼芳的农村生活
婚嫁大岚金钱岗的琼芳，既要安排一家五口(公婆、小姑和夫妻俩)的日常吃喝浆洗，还要每天上山干活。体力劳动的辛苦尚能忍受，让琼芳难受的是志方家的穷境。新婚刚开始几天，她们的新房里有张五弯樑床，床上也有棕棚、垫被和红丝线垂挂。再有琼芳嫁妆里的红绿两条缎面的被子、有龙凤图面的大红毯子和两只绣着一对鸳鸯的粉红色枕头。新房里还有一张写字桌和两把木制摇椅。灶间也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根长条凳子。山区农村家里的地面是用三合土（黄泥沙子和生石灰的细沬）混拌后敲打的。在雨天或霉雨期间，走在家里有格支格支的泥泞声。有一天，琼芳从山上回家吃中饭，却不见家里的八仙桌和长条凳子，要端着碗筷、夹些菜吃饭。到房间一看，也不见那樑床、写字台和两把摇椅，空空如也。只放着一张竹塌床和床下的两根竹马。怎么回事？原来山区新婚有借家具的习惯，结婚几天后要物归原主。是骗婚？还是作假？真是天晓得。最让琼芳难受的是，晚上志方肆无忌惮的行动。竹塌床和竹马的格支声，让琼芳似同红岩中的江姐，有坐老虎凳和指缝插竹签一样的痛苦。还唯恐向隔壁公婆和小姑传送声音。
琼芳的嫁妆，除了床上用品，还有一只皮挈夹和一个大的旅行袋。挈夹里有新娘内衣内裤和一只玲珑小木箱。一天，琼芳发现挈夹的锁攀被撬开过了，里面上小锁的小木箱也被撬开。这小木箱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化妆用品，却装着姑娘的秘密。有几枚毛主席纪念章和一本黄封面的工作笔记。笔记本里，有琼芳学生时代的革命英雄诗抄，有闻名的唐诗宋词，有女学生敏感的日记，还夹着一封顾锋从黑龙江寄来的信。挈夹和小木箱里的物品都没少，就少了那封信。原来志方每天看着上了锁的挈夹，心里发痒就想探秘。结果终见秘密一一那封私信。他十分光火，就把信烧了。
乡下农村没有大城市找对象那种概念，可以仔细分为：男女一般朋友、男女知心朋友、恋爱轧朋友、未婚朋友和结婚夫妻。在他们的概念中，一个男的与一个女的通信，还有私下感情，就是找对象就是老公。最多是没结婚老公与结婚老公之分。想不到阿琼已经有了老公，又与志方登记结婚。这还了得，是犯重婚罪。同时在志方的心目中，那个姓顾的男人就是他的情敌。有时敌人可以化敌为友，但情敌是深仇大恨。他也听说过，外国人的情敌就要决斗的。不管琼芳怎么解释，志方和他父母就是认定此事太严重了。
山区风景很好，蓝天白云、云雾缭绕、空气新鲜、水源清澈，还有大量的翠竹、红枫、樱花和绿茶。但这是身处悠闲的古代文人墨客和后来旅游客人眼中的，可歌可画的美景。对于生活此处，每天是日晒雨淋、汗流浃背的山民来说，没有此雅兴，也没有对自然风光可称赞的地方。几个月下来，琼芳已是脸面晒黑、手脚粗糙了。
到了夏天，琼芳感到自己身体不适，没有胃口老想呕吐。心想，坏了累病了。村里又没医生，一旁的婆婆看出了端祥，笑眯眯地问她妇女生理上的事，后来说你有生了。在山区农村妇女很低贱，有身孕不舒服也不能适当休息。在志方家中，已习惯把琼芳当成童养媳，从宁波过来的孤独女客了。就这样，琼芳的肚腹逐见肥大，转眼到第二年开春。隔壁的沈大嫂见琼芳腆着大肚子，每天还在忙碌，就叫到自己家里，细问她的预产期。一个城市姑娘只学过生理卫生，哪知道什么预产期，不能明确回答。沈大嫂仔细地算了下日期，连忙叫道：“勿对哉，侬快到生小宁日脚朗哉，活勿快到余姚城里住院开"。她又热心地告诉志方娘。志方娘却说：“没介快咯？阿拉村坊里阿有宁会接生，勿用老远开余姚咯"。志方娘想到了去余姚医院生小孩，要用很多钞票，太浪费了。第二天，沈大嫂又偷偷提醒琼芳，这里金钱岗曾有人难产，大人小人都没了，快到余姚住院去好。琼芳害怕极了，哭着对志方说，又对婆婆说，要预防万一。起初母子俩坚决不答应，后被公公阿狗知道，说：“时介是勿用去余姚医院里开生咯，奈毛几话到勿吉利哉，活是小心眼好"。
第二天早上，琼芳在婆婆和志方陪同下，到了余姚一院妇产科，医生也建议立即住院待产。可能是乘坐山区长途汽车颠波的缘故，琼芳就在当晚做产了。幸亏是上半夜，医生还没睡觉休息，及时做了剪制手术，生了一个女婴。第二天早上，琼芳刚从睡眠中醒来，志方说娘已回大岚了。怎么了？这就是重男轻女的原因。婆婆也是女性，她就是看不下儿媳会生女婴，回家离开了。可怜琼芳一边忍受手术后的疼痛，挂着盐水针，一边又受到精神上的伤害，痛哭流泪了。她还要受到志方的无理指责。第三天一早，志方也离开医院了。但他不象其娘一样走开不管，而是去城南的姑妈家，借手拉车和蓑衣。余姚农村风俗，“生姆老宁”(做产妇女)出院回家时，要躺在手拉车上，用蓑衣盖身。就这样，琼芳产后第三天下午就回大岚了。不管琼芳的创口是否恢复，更不管她在崎岖山路上长途颠波，躺在手拉车上会怎么样难受。
七、生育机器
春去夏来，又秋凉冬寒，四季轮流交替。国家大事，举国关注，百姓家事，平淡无奇。就这样，到了1972年，已有两个女儿，身受两次冷眼折磨的琼芳，身体逐渐消瘦，心情大为寂莫，过年也不想到宁波游玩，习惯了逆来顺受。腊月三十的年夜饭上，婆婆对着琼芳笑了，令琼芳感到突然。婆婆说道：“阿琼，侬生了两个小囡，总要再生个小顽咯，织阿拉屋里勿要断香火。你囡会生咯，小顽也会生咯”。怎么，年三十下达新年生育指标了？讲实话，按山区的艰苦环境，当然男劳力要比女劳力强。但生育又不是农业生产，指标是不能订的。琼芳也不是生孩子的机器，可以不顾及到她的身体？
也许是志方娘心有预见，也许志方积极投入，也许是琼芳肚装接听器，也许是阿狗老爹的亡灵帮忙，创奇迹了。竟然想不到的是，到了1973年冬，琼芳再一次在宁波做产，生了双胞龙凤胎，超额完成年度指标，终于得到了全家人的喜欢。但是，就在完成如此殊荣同时，琼芳月子期生病了，并且病了两个月。她是带病冲锋完成指标的呀，趴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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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6 06:42:04
发表于 2023-2-26 08:11: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