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衲 于 2023-7-7 11:18 编辑
难忘的路 人的一生，要走过许多路，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是广义上的路，今天说到的路，则是实实在在的路。 现在的城市，夜的灯光照亮了角角落落，现代人已经体会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觉，也许，晩上蒙头在被窝里，才能感觉到漆黑一团。 记得在农村，大队开完晚会，走出汽油灯的会场，逐渐离开村落，周边就变得墨黑，没有一絲灯火、没有星光月色，大家招呼着“走好”，凭声音知道谁在前、谁在后，凭记忆摸索向前。这条路沿溪流上去，有几百米的沙石路，我们的知青家就位于山脚下、溪的对岸，前不巴村、后不巴店，还要过一条60公分宽、2米多长的石条桥，爬上二米高的土坎方到家。实在太暗了，我们互相挽扶着，微仰着头，凭天光在溪水上的一丝微弱反光前行，好几次找不到那条要过的石桥，（以后我们学乖了，带上火柴）------总算找到了，大家是弯下身摸着桥面爬过。太暗了，一辈子忘不了！更让我忘不了的是一条可怕又孤独的夜的山路。 那年我已当了公社兽医，晩上近九时，接到山区唐李张大队的电话，要我立即过去，电话另一端是三七市公社兽医，原来一头黄牛因吞咽莱籽饼，一决鸭蛋般大的菜饼卡在喉头食管了，进不得、出不得。牛是反刍动物，不仅进不了食，馏胃还会鼓气，直致撑死。他已用针管放气，看来得手术取出莱饼，他要我带上相关器材药品尽快过来。我匆匆背上药箱、拿上手电，就向山区赶。半小时就到我插队的大队施岙，接着就是翻岭的山路了。 这条路往日是多次走过，晚上走还是第一次，孤独、黑暗，依稀有些月光，使夜色朴朔迷离；山影、风声，还有岭二侧的墓地，那些年，无主老坟，被附近的村民挖掘坟砖搞得满目疮痍，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惧一阵阵压过来。我虽不信鬼神，也读过鲁迅先生黑夜过坟地，一脚踢翻盗墓贼的故事；也记得《聊斋志异》里书生深夜面对狐狸精，用墨抹黑已脸吓退鬼的故事，但此时此地，还是不免一阵胆颤心惊。路只一条，没有旁路，不能回头，孤独无援，手电揑得出了汗。一叉枝影扑面掠过，惊出一身冷汗；一阵风过，筛筛作响，毛骨悚然。（那个时候，必竟年轻，真的胆小）渐近岭顶山口，有一破旧的路廊，边有一棵老樟树，相传有人在此树上寻过短見！风趋紧，树影晃动，更覚阴森-----不想想，还在想，无能为力------记得小时候，从横河街口回广仁街的家，要过体育场围墙外的石鼓弄，夜暗，没有路灯，心虚，唱着歌、壮着胆，最后十几米是狂奔而过-----此时唱歌已没用，跑更没用，只能撑着、熬着，绝不能瘫下！上山走了半个多小时，下山只需十多分钟，因为村落在山岙中。开始下山，我是小跑着下去，因为我巳依稀望到村落的灯光——那是光明、那是胜利——多么的振奋人心！下山了，有社员在路口举灯接我，我长长舒了口气，一切的恐惧和黑暗巳甩在身后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牛的脖子上做切开手术，因这个部位，血管神经分布复杂，血“咕、咕”地涌出，切口不宜过大，找到了食管还是取不出卡住物，最后我还是让社员用绳子缚住牛的上、下颚，用力拉开牛的口腔，我伸手从喉头摸进去，牛的臼齿在我手背上磨，我已管不得了，最终触到饼块，用一根手指挤进喉壁与饼块间，慢慢将菜饼挖出------ 几天后，見那棕色的大黄牛从岭上牵下，估计医疗还算成功。我的手背却红肿了好多天。 最难的路，只要坚持，总能走过。而人生历程上的路，来不得半点大意，一步一个脚印，走好！
| 
发表于 2023-7-7 11:17:10
发表于 2023-7-27 13:59:13
发表于 2023-7-30 08:25: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