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pc1951 于 2023-4-27 08:56 编辑
两人又叫把我的书全拿出来，他们看到：毛选四卷，毛主席著作单行本9本，马克思恩格斯著作12本，政治学习资料18本，包括《李白和杜甫》、新版四卷本《红楼梦》等古典诗词小说16本。还有一些农村科技、医药方面的书籍，也有十几本。他们翻看着，一一作了登记。 正在这时，大队周书记急匆匆赶着马车来到我们青年点，李佳成也随车回来了。原来是李佳成和高原原见到上边来人要对我进行审查，马上商量由李佳成去报告周书记。 周书记与两位领导见了面，亲热地拉着手到里屋谈着什么。随后又把高原原和李佳成分别叫进去，问了一些事情，详细做了笔录，并要他们两个人签字按手印。 周书记拉着两位领导要到大队部去，走到门口，我迎上去问道：“几位领导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要往死里整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老曹说：“我和老赵这不正在调查吗，现在基本上清楚了。今天我们就向县里汇报，明天早晨8点在大队部开会，全体知青都参加。你们三人你负责组织，其他人周书记通知，会议很重要。”说着三人跳上马车，奔大队部去了。 李佳成和高原原关切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他们的分析判断与我的一样，肯定和肖珞雁的家人有关。但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救人反而惹来诬告，恩将仇报？这种极端的无耻令我们心寒齿冷，实在搞不明白。我心烦意乱，浑身燥热，情绪十分低落。晚上左思右想，辗转反侧，黯然神伤。挨到半夜我起身把诗稿和日记拿到灶坑，点起油灯，想把这些惹祸的文字一把火烧掉。这近百首诗词中有许多是与高原原唱和的，也有和李佳成酬答的，还有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句合作的长律。它承载了我们四年的喜怒哀乐和心路历程，平时当做珍宝一般，现在只能毁掉。 我刚把诗稿点着火投入灶坑，高原原就冲出屋子一把拽出来，用脚跺得火星飞溅。等火熄灭后再看，已烧掉大半。我叹了口气说：“全烧了吧。”她无可奈何地叹道：“看来只能烧掉了，太可惜了。好在我还抄了一份，你放心，我一定藏好。”看高原原穿戴整齐反应迅速，我问她怎么还没睡，她说：“我怕你一时想不开出什么意外，一直听着你那边的动静，哪敢睡呀。”我冰冷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竭力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你想到哪去了，我没事，你赶快去睡吧。”高原原一脸凝重，说：“我妈妈去世的那天晚上，爸爸关在牛棚，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真感到生不如死。冥冥中好像听到妈妈告诉我，要坚强地活下去，尽管这比死还要难。从那以后我才不得不认识到，现实环境下，我们有的时候就得像一条狗一样，独自躲在角落里舔干净伤口。我在本该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却经受了生离死别，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我受不了。”她的话让我心中滴血，和她的遭遇相比，我遇到的这点事儿真不算什么。我说：“为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现在对我们来说，生命的最大意义就是活下去，不管有多艰难。”高原原神态庄严地点了一下头。我还要烧日记，她认为日记已经让老曹登记在案了，再烧就显得有些心虚。 看我情绪平复了一些，高原原道声珍重，随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 早晨高原原看到我双眼布满血丝，关切地问我道：“睡的还好吧。”我生怕她担心，竭力强打着精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声谢谢。她接着说道：“没在深夜痛哭过的人，就不能领略人生。我们一起看苏轼的《留侯论》，还记得其中说：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我们其实根本就做不到，但可以当做修行的最高境界。顺便告诉你，昨天调查组询问我时，我说了假话。他们听李佳成说你一直在追求我，我就顺势说我们俩在恋爱。他们见到我，又听我这样说，一定不会相信你还会去追求别人，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这是为了保护你，你可千万别当真的。”我极力掩饰自己心事重重，本不想再说什么，听到这里赶紧抱拳谢道：“多承关照！如果受到诬告能换来你假话说的那种结果，我就因祸得福而无怨无悔了。”她叹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像我这样最痛恨说假话的人，都不得不说谎了，到哪里说理去。”说完，叹息着转身回屋里去了。 早晨全大队的知青都集中在大队会议室，会议由周书记主持。老赵首先宣布：松林大队青年点这一次招工回城有五个名额，其中有一个是戴着帽子下给肖珞雁的，其余的两个青年点各分配两个。由各个生产队队长和贫下中农代表推荐，再由大队审查决定，送公社知青办审核，报县知青办批准。大队的推荐审查工作由周书记负责，今天下午就开始推荐，明天把名单上报公社。同时宣布我接受审查，现在县里还没作出调查结论。 听到这里全大队的十几个知青全炸了，纷纷质问凭什么肖珞雁要占一个名额，她要走就走，为什么要诬告。老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肖珞雁家里的举报信，是通过市里转发的。我和老赵已经调查清楚了，昨天下午报县里，县里要向市里请示后再做结论。单调肖珞雁是市里有关领导昨天晚上的指示，县里只能遵照执行，当即电话通告了我和老赵。大家有意见可以提，我负责向县里反映。这一次你们服从县里和公社的决定，下次招工，可以给你们增加名额。你们要是闹，造成恶劣影响，下一次招工一定削减你们的名额。大家要想清楚。”这一番话彰显了他们显赫的权力，又抓住了要害，一下子把众人镇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愤愤不平。 看来举报我一事现在还没有结论，被挂起来了。我回城的资格不保，还不如主动一些。想到这里，我站起来说：“这个事是冲我来的，我决定不参加这次招工选拔。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事情调查清楚后，我要追究诬告者的责任。”看我这么个态度，别人也无话可说。旁边的李佳成打我一拳，骂我傻，高原原说我硬充好汉，不值得。见势，周书记宣布散会。 会后我找老曹和老赵，问县里对调查结果的意见。老曹说：“你能识大体顾大局，我和老赵都看在眼里。昨天调查已有了结果，我们用电话向县里做了汇报，现在只要市里找肖珞雁核实，举报你的有关问题就都清楚了。看来肖珞雁家里是误会了，你放心，回去后县里就会做出调查结论。如果结论证明你是清白的，县里和公社会补偿你的。”我心里不服气，说：“只是误会那么简单吗？随便诬告人不犯法吗？”老曹说：“你还年轻，社会多复杂你不懂。能顶住市里转来的举报，给你做出清白的结论就很不容易了。你千万别动追究举报责任的念头，我们不可能给你提供证据。”他叫我耐心等待，很快就会有消息。 社员都同情我的遭遇，孙元宝和赵桂凤找隋队长替我喊冤，隋队长也毫无办法，四队贫下中农代表推荐了李佳成和高原原。很快招工的名单就确定了，我们青年点借调到公社和在大队林场的两位同学回城。所谓贫下中农代表推荐，往往形同虚设，在下乡的几年中，我们没看到什么事情真正是贫下中农说了算的。在这里呆了才三个月的肖珞雁没回来，她可以直接在滨城报到上班。 受到这一次打击，我瘦了许多。怕我再出什么意外，同病相怜的李佳成跟着我，寸步不离。惺惺相惜的高原原怀着极大的热情，每天晚上都拉我讨论诗词歌赋。队里干活休息时，孙元宝爬到树上，给我们打软枣子。赵桂凤在树下拣，一捧捧送给我们俩。在同学和社员的劝慰和关心下，我的精神没有崩溃，挺了过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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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27 08:53: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