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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回忆：熊爱
2022-10-09 05:43:09 来源: 文化课代表 上海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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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 爱
作者：王小杰
走进勐满，早晨，坝子里的水田倒影如镜，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往远眺望，山峦叠嶂，连绵逶迤。峰回路转，几条曾似相识的小路，蜿蜒曲折的指向一片横成行竖成林的橡胶树。虽已上午，还偶可遇见割胶工忙碌的身影。
这片土地应当还流淌着我们当年青春的汗水和青涩的梦想，没有我们早期的开荒垦地，哪会有这满山遍野的橡胶林啊。时间不知不觉，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不知该为曾是开荒者自豪呢，还是该为曾是一个大自然的“破坏者”而自责呢？
也许就在这座山上，当年可是清荣峻茂，林深风肃，好一派热带密林的生态！树竹草棘，任性生长， 千姿百态，争奇夺眼。然我一介知青，当年那月，还正值大开荒的时节 。记得那天是垦荒的尾声了，我突然听见山林中有人在跑，有人在追，还有人在喊着，赶着什么，我一时不明就里，因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不敢奢望有什么好事，但偏偏就是有一件如今称不上好事的“好事”：
山上发现了一窝熊，母熊被人追赶着，一把抱起了公熊崽，连滚带爬的逃下了山，窝里还有一只母的小熊崽（难道熊也会重男轻女啊[闭嘴]）被知青们（记不清是谁谁了）活捉取了。整个一天，小熊的慘叫声，不断的响彻山间，也影响着我麻木了的耳神经。
傍晚收工前，只见我们三排长扛了一支7.62步骑枪，付指导员则配了一支雷锋用的50式冲锋枪，一眼这架势，是要打熊了呀！他们催我们快跑下山，还修出了很长的一段逃生路，而我们也因为害怕而莫名其妙的集体奔跑了好几公里（憨伐？）！然后屏住呼吸，傻呼呼的企盼着山里的那声枪响。天色已近昏喑，一声枪响，刺破了寂静的山林，一会又传了连发的几声，然后许久又没有动静了，我们若有所失的悻悻而返。刚到连队，马上就传来了举队欢庆的捷报，打死了一头熊，俘虏了一只小熊崽，战果果然辉煌！然我立刻想到的是可吃熊肉了，并由此而产生了无穷的遐想…，探听打熊的经过，肯定是那晚所有知青的首选，不管男女，饿极了都会有点兽性的。
妈妈的爱，是世上最无私的和永恒的爱，动物也一样，在保护孩子方面尤其是这样，甚至不惜生命！这是一头280多斤重的母熊，生下了2只幼崽，估计还不足一周（眼都没睁开），慌乱中丢失了一只，白天人多，它不敢上山来找，然幼崽的惨叫搅得它心烦意乱，猎人掌握了它的心理，在山上搭了一个掩体，一边用小棍敲打小熊，让它不停的叫，引诱母熊上钩。而三排长打前站，付指导员持抢垫后，二人随时做好滑脚的准备，因为一枪不能重创大熊的话，后果将是极其危险的。天色渐晚，山林恢复了平静，母熊开始行动了，它顺着幼崽的叫声，小心翼翼的爬进了人们设好的伏击圈，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也许更近），狭路相逢之际，熊也发现了猎人。
就在瞬间惊慌之际，猎人朝着它站立时露出一圈白色的生命线（据说只要击中，九死一生了）扣动了扳机，在紧张的四眼对视中，母熊猛的往后一坐，排长开了这致命的一枪！不一会，只见母熊爬起，吓得付指导员连忙用50式冲锋枪打了个点射（事后发现只在熊头上留下了三个红点点，眼夫倒是蛮准额[调皮]），见大熊不倒，他俩一定是慌不择路而逃下山的。
按道理说，熊受到重击，应顺坡往山下跑，可这只母熊却拼命的往山上爬，这在当时一定是很令人费解的，它义无反顾的往上爬过了三道梯田，每道宽5米，也就是说熊妈妈拼命往上爬了15米，然后只听到它开始咳嗽，大声的咳嗽，然后…重重摔倒在黝黑的大山里，一阵沉重的燥动后，大山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好一会，猎人才敢上去察看，熊已去久矣[流泪]。环顾左右，猎人们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母熊就死在它在山上的窝旁，也就是说，在那最后关头，它还惦记着那头小母熊，它要去救孩子！死也要死在窝（家）里！是不是很令人动容？！
第二天，我看到了仰面朝天的母熊，干癟的乳房好象在昭示着育崽的艰辛！我们每人分得了大半搪瓷杯的熊肉，尽管极其饥饿，哈拉子乱流，但总觉心有不忍，更未觉得好吃。我听连功说，食堂里熬了4桶？熊油，还有很多油渣，连功吃了不少，吧唧嘴响。反正我一口没吃，并非觉悟，而实在难以下咽。
那2只熊崽的结局也很悲惨，母崽不久饿死了，公崽有人想喂养它，我也多次抚摸过这只还未见过大山的小家伙，知青们吃都困难，哪有奶喂它？望着它那沾着熊屎的小爪子，在饥饿中挣扎着，知青大多实在是无能为力的。据说后来被人蒸着吃了，这应该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50多年来，我从未回过勐满，那里有过我的欢声笑语，也留下了我辛劳的汗水，更埋葬了我许多的回忆。
开篇偶现如今的勐满，实为我无尽的臆想：阳光透过一片片大大的橡胶树叶，温情的洒满了郁郁葱葱的橡胶园……。
作者简历：作者王小杰，系原云南兵团一师六团七营八连上海知青
来源：知青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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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9 19:5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