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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园铁军连》痛失战友（九）
2022-03-12 15:33:34 来源: 铁色劲旅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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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者：牛玉明
铁道兵十师四十七团是襄渝线陕西段，配备学兵连队最多的一个团，全团共分配给三十多个连队六千余人。连队主要由西安、宝鸡、渭南、咸阳地区的学生构成，沿险滩沟至磨子沟一字形排开。
由于战线太长，机械设备显得十分紧张，洞子开挖主要靠大锤、钢钎等原始工具。配备学兵十四连的主要武器，是一台老掉牙的沈阳造“反帝修”风枪，产于五六十年代，据说还是一台“功臣”风枪。
这种风枪粗而笨，没有支架，更谈不上喷水装置，打炮眼时，学兵们用一块木板充作支架，风枪手把风枪架在木板上，另外两人抬着木板充当支架，风枪一开钻，三人被震得浑身颤抖不止，手脚麻木，浑身似散了架。
打下端和中间的炮眼较好说，每逢打上端时，两人使劲抬起木板，风枪手开打，灰尘顺钻杆流下，堵住了耳、口、鼻，落满全身。掌子面石渣粉乱飞，老远就看不到人，全然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为了进度，风枪手在前面打炮眼，出碴工在后面抢运石碴。
上完班出洞口，取下口罩，除了牙齿是白的，从头到脚全身沾满石粉，根本辨不清谁是谁。
该连战士贾龙海的母亲，思儿心切，不远千里看望。迫不及待的妈妈，放下随身行李，顾不得喝一口水，就随接班的战士们赶往工地。
出来了，他们一个个出来了，一样的装束——施工服和尚衫、安全帽、大雨靴、防尘口罩……随着班长周平安一声命令：“全班都有，列队、立正，取下安全帽和口罩，排队欢迎我们母亲的到来”。
站在她面前十几名学兵一模一样的面孔，浑身沾满粉末，唯有高低有差别的孩子们，母亲竟然辨不清哪个是儿子……
就这样的条件，学兵十四连进入展园隧道施工第二月，就月打成洞二十六米，受到四十七团通报表扬。（毛洞一米折合成洞0.2米）。
为加强陕西段施工力量，缓解四十七团战线长压力，以确保全线按期通车，铁道兵部从湖北调一师二团即五八0二部队，到展园至磨子沟地区参与施工。
该团随之编号改为0二四七部队，沿用援外时的番号。
这是一支刚从越南战场下来的英雄部队，该团一营王营长，曾同铁道兵“登高英雄”杨连弟在一个班。
这个团与铁道兵其他团不同，每个连队都配有一枚从越南战场拉回来的炸弹壳，称为“战备钟”。每到作息时间，整个展园地区咣咣弹壳敲打声，它代替了号音和哨音。
学兵十四连也沿用“陕西2107工程”指挥部对学兵连统一编号，改为学兵七十六连，配合该团一营转向罗向岩横洞施工。该团还另配备了另外三个连学兵，其编号为学兵七十八连、八十连、八十二连（女子连）。
横洞是在罗向岩山体中间，开挖出一条副洞，然后从副洞内的两侧开出掌子面，这样就可以投进更多的兵力同时掘进，以加快进度。
由于它是临时性的设施，（洞子打通后，横洞口将被掩埋、封口）。只凭支撑排架顶着山体，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掘进，危险性比正洞要大得多。
▲学兵十四连二排合影
二排七班人员齐、干劲足。班长杨金儒，祖籍天津，在家排名为三，绰号“杨三”或“大猪”，西北机器厂子弟学生。个头一米有八，确有“拼命三郎”之个性，把一个七班带的“脚脖上绑大锣——走到哪响到哪”在学兵七十六连极有名气。
八班长焦成献，绰号“胖墩”，陕西九棉子校学生。足智多谋，与七班长一文一武相配合，带领两个班在展园出口、罗向岩进口施工中，打了一个又一个漂亮仗，深受两班战士拥戴。
除他俩外，两班战士同样敬重的是刘松岐。
刘松岐，绰号“猴子”八班战士，西机子校学生。人如其绰号，活泼、好动、热心、乐于助人。身材不高且消瘦，擅长装药点炮，人称“炮手”。在工地干起活来，是班长的参谋“智多星”。
针对线绳点炮哑炮或瞎炮时有发生的问题，他先后多次试验，根据炮眼多少按不同长度，在导线上切割出相应的斜口，用火药喷射的原理，连续点燃十几个炮捻，既快又安全。回班里，总是默默无闻地为大伙忙碌，修修损坏的工具、补补门窗上的破洞……
大伙都亲切地叫他“猴哥”。
为调剂枯燥单调的生活，他向大伙推荐两名战友，利用放炮排尘之机，讲一小段故事。
蔡家坡铁中学生朱德广，外号“娃娃”，从小喜欢阅读，广览奇闻杂谈，《三国》、《水浒》无一不看，尤其一本《吕梁英雄传》从头到尾倒背如流，开讲时声情并茂，常常使大家身临其境。
强大的抽风机还在响着，浓烟滚滚，班长“进洞干活”一声令下，中断了“娃娃”的喧讲，大伙争先恐后，推着一辆辆斗车冲进了横洞。
第一辆斗车刚进入横洞口不远，忽然掉道，前面两个轮子脱离了轨道。大伙七手八脚用抬杆抬车，后面的斗车只好停下。
刘松岐他们正想前去帮忙，突然轰隆一声，洞内顿时漆黑一片。随即听到张广远等人带着哭信的喊声：“松岐被砸了”！
大家冲出洞来，只见横洞口下，刘松岐面朝下趴着，头上的安全帽被砸飞，滚落一边，有一块两个人合力才能抬起的顽石就掉在他的身边……
大家面对飞来的横祸，一个个都傻了。
“赶快抬到急救室”！“大猪”班长一声大喊，众人惊醒。几个人合力将松岐抬到洞口抢救室。二排长雷岐山迅速同团卫生队联系，请求尽快派车。
团卫生队救护车从关口方向如飞而来。两班学兵小心翼翼将刘松岐抬到车上，配合军区抢救。
“大猪”班长又向他身边一名战士喊道：“牛，你跑步回连，向连长报告”。
只见这名战士飞快地向连队驻地而去。转弯、下坡……汗水泪水混在一起，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抓紧时间，告知连长，同部队联系，把“猴哥”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赶回连队，正逢展园地区放电影，一见到连长和指导员，他哽咽着，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吐出：“刘、刘、石头……”
由于刘松岐受伤的部位在头部，且伤势极重，虽经卫生队军区极力抢救，也未能挽回他年仅十九岁的生命。
噩耗传来，展园里一片哭声。
七班八班的战士们，看着“猴哥”的遗物，默默无语，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团部事故调查组对这次伤亡事件进行调查，原因为：横洞上方，简易支架上石头遇雨松动下落，造成刘松岐不幸牺牲。
他走的是那样的匆忙。参加三线建设一年多时间，没有一张照片，仅凭他与同学们的合影，由战士们为他赶画遗像。
刘松岐的父亲由蔡家坡来，参加儿子的追悼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老人家为失去爱子而悲痛，又为能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而感到自豪。全连战友面对遗像三鞠躬，决心化悲痛为力量，为早日修通战备路，完成松岐未完成的事业而努力。
夜深人静，松岐父亲那一声声“岐、岐......”的轻声呼唤，敲打着全连官兵的心，他们一个个掩住脸面，泪水湿透了被褥。
在横洞口，七班八班近三十人，自觉排成队，抬头仰望洞口上方，默默注目着天空，为离去的兄长，为大家尊敬的“猴哥”哀悼。
那是每一个七十六连人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一九七二年三月二十五日。
刘松岐是0247部队进驻展园后牺牲的第一名学兵，他牺牲后安葬于团部卫生队东边的山坡上。偌大的一片荒凉山坡上，孤零零地躺着他，大伙心中不忍，每隔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带上一些物品前去看望，坐下来与他拉一拉心里话。
时隔一月后的四月二十九日，又从险滩沟独立排传来了付西川在洞中不幸触电牺牲的消息……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学兵七十六连先后牺牲了两名战士，全连笼罩在无比悲痛之中。
一九七二年，是襄渝铁路中段施工最紧张的一年，各种大赛不断，高产记录一个接一个，宝鸡学兵们也付出了惨重损失。
0二四七部队学兵八十二连丁萍、马鸿燕为抢救施工器材被洪水冲走；
该连肖梅英在磨子沟隧道施工中遇塌方光荣牺牲；
五八四七部队宝鸡学兵一连赵树茂为抢救战友而献身；
五八四七部队宝鸡学兵十五连郑宪法被塌方夺去生命……
编辑：严京平《白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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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30 09: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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