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了情至爱如晤
引龙河六分场张文华
在情人节这天晚上,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真实25小时”栏目播放了“不了情”纪录片。该纪录片讲述的是原黑龙江嫩江农场四分场上海知青的故事。在2006年的一天,有许多嫩江农场的知青相约,一路向北,故地重游,他们去再次寻找青春的记忆:
四十年的魂牵梦绕 北大荒的风雨岁月
时光荏苒 青春已逝
再回首 情难了 意难忘 不了情
一声叹息!
在该“不了情”纪录片众多的上海知青中,丁伟中的“至爱如晤”故事最为感人,这是真人真事,没有杜撰和改编,所以情节特别曲折跌宕,催人泪下。现整理如下:
至爱如晤
丁伟中 上海68届高中生黑龙江嫩江农场四分场知青的故事
我难忘的初恋,是在黑龙江下乡后的1974年,当时农场是半军事化编制,我负责粮食筛选、打包、发送,粮仓女知青有一个排,负责扬场、清扫和整理,七八个男知青管装运,粮囤堆得有五六米高。
那时我认识了赵健秋。文革期间,人们潜意识中对学历还是看重的,我是高中生,她是69届初中生,在她这个年纪,对高中生很崇敬。
她很好学,休息或下班时经常问我很多问题,后来慢慢熟了,她赞扬我的字写得好,她说想把我写的报表拿回去练字,“当字头”——现在没有这样的表述方法了,就是把我写的字当样子,我说好啊。
到今天我还清楚记得,我拿了些方格纸,从左边竖着写一些唐诗宋词,让她练字,第一次给她写的是李白的一首诗,就是“白日依山尽,黄河人海流……”给她的时候,态度还有些躲闪,当时男女有很多规矩,下农场两年之内,男女生都不大说话,即使已过两年,也总是拘谨,记得那次我说,下工后要给她一份东西,她就等着我,我把诗给她,她很高兴拿回去了;夏天的黑龙江气候特别,晚上十点天才黑下去,农忙一般就劳动到晚十点。后来听别人说,健秋就是做到再晚,回来也点上煤油灯写字,天天这样。
文革和上山下乡期间,因为出身不好,没别的事可做,经常在玻璃上练字,这不会犯错误,万一写错可以擦掉,对于练字我有些体会,我经常告诉她写字的事情,每两天,她把写好的字给我看,坦率说,她给我最好的感觉就是认真,有上进心。
那时候人和人相处的标准很简单,不可能有现在那么多要求,男女只是起源于简单的感觉或某一个因素——干活干得最累的时候,有个男生帮女生锄草了,割麦了,就好了。农场的女知青最大的需求(现在人想不到)就是水,女生一天只有三茶缸水,三个茶杯,三杯水,这杯子当然不会如现在那么细小,是铁皮的大水杯,冰冷的井水,有个女生为了能够得到热水,就会跟烧锅炉的男生变成恋爱关系。
我喜欢赵健秋,开初是因为她喜欢我的字,喜欢我写的报表。我呢,喜欢教她。惊讶她练字的毅力。两人慢慢开始沟通,老高中对初中生,我告诉她每首诗的内容,辛弃疾的背景,毛泽东《咏梅》“反其意而用之”陆游词,讲历史,语文,数学——实际也是一个约会的理由。她经常找我,每次见她前,我都认真做些准备,尤其是数学,当时她连“合并同类项“都不知道,我凭记忆,看课本跟她讲一下乡时我带去了全套初、高中课本。
过一段时间,我惊讶发现,她的字已跟我写的字非常像,有时别人已搞不清这字是她写的还是我写的,我做过一个实验,让她填一份领粮食、豆饼的表格,会计看后认为,这完全是我的笔迹。
半年多我们已很有感觉了,但男女恋爱,在当时仍然敏感,发现谁谈了恋爱,会成为别人的大话题,而我和她到了这样的程度,如果一天不见她,我已经不习惯了;有次我说,别人都在议论了,她每晚还是来找我,不怕吗,她坦然地说:不怕的,我和你的关系是不一样了,如果一天没见你,晚上就睡不好。
不久我们一起回上海探亲。
文革初时,我曾在学校音乐教室听唱片,是马思聪的《梁祝》,四个同学躲着听,因为实在喜欢,学校又乱,我把唱片拿回家,之后下乡,我把它包好,吊在家里五斗橱的背后。有一天我请赵健秋来家里,是夏天,很热,我拿出家里的手摇老式留声机,拿出唱片,提醒她小心,当时《梁祝》已判为黄色音乐,但我一直认为这个曲子优美健康;夏天,家家的窗子都开着,容易被别人听到,我们就跪在床边,用一床棉花套遮住机器,两个人躲在里面听了一遍,又一遍;当时我和她挨得很近,说了《梁祝》的故事,解释《梁祝》曲子。开始部分我解释是天上的欢乐,多么无忧无虑,他们见面是天遇,《梁祝》两人的天缘巧合,共同学习的机会。包括天勤、天别、十八相送,然后天问,因为不能得到,梁山伯悲痛欲绝,问苍天为何不能有美满婚姻,最后天怒,雷把坟墓打开。尾声,我解释成天聚。
我讲着,她靠着我,有些激动,说如果人生进人这样的境界,也是别无所求了。我第一次跟女性近距离接触,两人头靠着头,躲在棉花套中,很热很闷,等我把它拿开时,她头发上、脸上都粘了棉花絮的小球,我帮她拿,拿的时候她脸通红,因为音乐的感染,我感觉到她的伤感,她一直看着我,感觉到男人的那种冲动,我很想抱着她,表示那种讲不清楚的冲动,她滚烫的脸贴着我,我第一次跟异性间亲密相处,就是那个晚上,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两人觉得,我们的情感关系彻底定下了。她的脸贴着我的脸,我抚摩她的头发,重复梁祝故事,没有更多的动作;这种感觉,我今天想起还是铭心刻骨,感觉那种单纯,好像是集中体现了情感的精华。
那时很多人都一样,看一场电影,逛一次马路,牵一次手,就已经定了,何况我们脸贴着脸,第一次拥抱。无论我和她都相信,这一生,一定是在一起了。一生永远不会分开了。
那时很多人都一样,看一场电影,逛一次马路,牵一次手,就已经定了,何况我们脸贴着脸,第一次拥抱。无论我和她都相信,这一生,一定是在一起了。一生永远不会分开了。
|
评分
-
查看全部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