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觉民 于 2022-8-20 11:05 编辑
在河姆渡遗址博物馆东北角的芦山西麓,有一块静谧的地方,权且称作“河姆渡湿地”吧。这里的水、水中的芦苇、湖畔的树林、甚至连空气都是静悄悄的。说她静悄悄还有一层含义,就是藏在这个角落,至今不为外人所知。 这是古芦江的一角。古芦江即现在的罗江一带,是姚江、慈江两江相夹的狭长地带。自古以来,水网交叉,沼泽遍地,原本就是天然湿地。茭白、荷藕、睡莲、菱角、菖蒲、芦苇等湿地植物尤其丰富。 自唐大中八年(854)进士擢翰林学士兼兵部尚书罗甫从桐庐徙居到此,这块土地经过千百年的开发、耕耘,不仅芦江的名字演变成了罗江,天然湿地也演变成为天然粮仓。 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稻田和一个叫杨家池的小村。杨家池与其东边的黄耆弄、西边的浪墅桥、北边的应家村一样,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守着南边的河姆古渡(旧称黄墓渡),晨昏间听着芦山寺低沉、悠远的钟声和鼓声,毫不吝惜地用汗水浇灌着这片富饶的土地,过着一种简单又温馨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村子搬迁了,稻田荒芜了,四周被铁丝网围了起来。接着,挖掘人工湖的土堆起了一个个山丘,山丘上栽上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经过时光的沉积,使得这块土地还原成从前的模样。谁想到,一个半途而废的工程,如今却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湿地状态,倒也应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老话。 我们一行数人,在弯弯曲曲又略显荒凉的湖边漫步。行走间不时惊起一群群正在觅食野鸭,嘎嘎地叫唤着又散落在远处的湖面上。岸边厚厚的野草,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黄,草丛中一堆堆还未融化的积雪,被红装素裹,更是分外妖娆。一路飞扬的芦絮,让笔者很自然地联想起《诗经》中的描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佳人,在水一方。”是的,哪里有水,哪里就会有生机、有灵气。 一阵风吹来,吹皱了湖面,水中的树影也被风弄得歪歪斜斜、若隐若现。风里夹带着淡淡的芦絮,不时落在游人的头发上。从这里将目光投向北方,十几里外也有这样一个称作田螺山的小山丘,那是笔者的家乡,如今已经闻名遐迩了。田螺山原来是古鸡鸣湖上的小岛。当年,山下弯弯曲曲的小河清澈见底,成群的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当三五成队的鸭子游过时,又敏捷地潜入水底。岸边三三两两的沙朴树、老榆树、苦楝树上鸟雀啁啾,树下老牛啃草的声音伴着放牧孩子的笑声,让小河变得更加生动、有趣。河底长满了水草,近岸的两侧与这里一样,也是野生的茭白、菖蒲、菱角、芦苇。小河的两岸埋藏着笔者童年的快乐:捡田螺、捉泥鳅、割野菜、削焦泥,甚至还有从河边意外捡到鸭蛋时的兴奋。 恍惚间感觉风有点大了。水面上的落叶,随着风漂得更快了,穿过前方狭窄的通往江河的出口,不知要去哪里?忽然我想到,人生在世不就是这些漂浮在水面的叶子,谁能自己控制流向与速度?湖边的芦苇发出了沙沙的、柔和的声响唤醒了笔者,我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朋友们。经过一段曲径通幽的小道,眼前展现出几间古朴的茅舍。朋友说,这茅舍可以作为观鸟亭,待在屋里,打开沿湖的窗,支好三脚架,套上长焦镜头耐心地守候,一定能拍摄到野鸭、白鹭等鸟类的自然姿态。这里的鸟很胆小,我们还未走近,它们就避开了。记得那年笔者去夏威夷,那里的鸟不怕人,居然在游客的脚边啄食,还歪着头瞧你给它拍照。相信不远的将来,在这里,我们也会与鸟们如此和谐共处的。 大自然的美,有时候就美在荒芜。河姆渡湿地的荒芜,给了人无拘无束的感觉,让人真真切切领略到大自然的纯美。从河姆渡湿地眺望远处,蓝天白云下的绵绵的四明群山,山岩上还铺着皑皑白雪;眼前,已经落叶的灌木林,把四周渲染得更加古朴更加沧桑。冬季的白昼很短,想多亲近一会这块古老的土地,不知不觉间却临近了黄昏。好景色是看不够的,这不,风吹弯了芦花,夕阳将它衬托的更加通透、更加妩媚了! 此文原作者: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叶龙虎 原载《宁波日报》2011年1月8日A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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