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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肉(连载)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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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1-22 06:38 编辑

                                     咸肉
                                      一
    共和国的长子,老三届小的时候,似乎好多家庭都是家境贫寒,父亲一人的工资收入,要养活一大家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善于操持家务的母亲,往往准备了“长下饭”,那时的我们,要真正做到“囊有钱,缸有粮”实属不易,为了保证有饭吃,菜差一点无所谓,于是,这家腌了一缸咸菜,那户自制了许多“汉菜古”,有腌萝卜干的,有做臭冬瓜……在海岛舟山,更多的人家家里有蟹浆、泥螺、辣螺浆、乌贼蛋、龙头烤、鲯鱼烤等等,那时的海蜇头、海蜇皮,都是穷人的下饭,叫“压饭榔头”,可现在颠倒过来了,这些旧时的下饭,目前可贵了。
    开国之初,老百姓很少能吃到猪肉,偶尔搞到一些猪肉,没冰箱,又舍不得一下吃完,一些人家就用盐腌着吃,于是新鲜猪肉就变成了咸肉。新鲜猪肉用开水煮一下,凉干,用盐抹上腌起来,吃的时候,切成薄薄的一片一片,在盆子里一片片码好,中间打上一只鸡蛋,象一盆艺术品,又是一碗上好的菜肴,是大家的最爱,没条件常吃。
    时光回流到1954年的年底,已阴历12月23了,快过年了。中午时分,在上海市的西北部,有一个普陀区、静安区、长宁区三区交界处的曹家渡,那里座落着三官堂桥农贸市场,是上海滩有名的闹市。也是,中国许多地方都有三官堂的地名,哪三官?有趣了,竟然是“天、地、水”三官神,老百姓敬天畏地,择水而居,当然要供一供“三官神”了。新中国刚成立,什么物资都匮乏,包括粮食都无法做到敝开供应,于是,城郊结合部,农村的一些集市,成了城市居民来“淘金”的地方,农民为了能换到几个现金,会把家中的米、面、油、菜、鸡蛋等拿到集市中来出售,运气好的话,这里“山精海味”也能碰到。是的,物有所需,物有所值,到了1955年8月25日以后,计划经济下的各种各样票证铺天盖地般地涌入社会,粮票、布票、油票等票证多达156种之多,除此之外,还发放了工业券,用于购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等。在这种情况下,农贸市场的作用更大了,这个三官堂桥的农贸集市,真的算得上是璀璨明珠一颗,熙熙为了利,攘攘全为益,好在,那时没有限制农民“奔资本主义”,允许自留地上的菜出售,也可以养鸡养鸭,在集市上摆摊,谁都可以,只要不影响别人走路。
    阴历12月23,在中国传统节日上,叫过“小年”,也不全对,北方人大都过的是12月23,可南方大部分地区过的是12月24,就象正月元霄节,全国过正月十五,偏偏宁波过的是正月十六,这叫做“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管怎么样,要过小年了,这过小年也叫“灶神节”,各家各户是要“祭灶神菩萨”的,买“祭灶果”,吃灶糖,掸尘也要开始了,大家也要开始忙于准备过大年了。过年了,要准备的东西也就多了,“年年有鱼(余)”鱼要买、“步步高(年糕)”搞一些,猪肉是要想办法买一些的,人们利用休息的时间,到三官堂桥集市来采购,都想运气好一点。中午时分了,这集市上的人流不见减少,大家各忙各的。
    这时,从三官堂桥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只竹篓,沉甸甸的,往北向而去。从外相看,好象是乡下人,细一瞧,也似乎象生意人,前头那个年纪稍小,抬篓时好象一直在盯着路面,不敢抬头,怕有闪失要跌跤,后面那人年龄大了一点,神色匆匆,一双眼睛总在向四周瞟望。那个竹篓上盖着篓盖,封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装了啥。这三官堂桥也是南来北往的客,各管各的行生,谁也没对这两人注意,特别是上海人,“自扫门前雪”的观念是正宗的。
    下了桥,这两人停止了步伐,年龄大的一个对年纪小一点的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到前面看看。”说完,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去。年青的那个,摸了摸篓盖,没有说话,只好待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刚好有个收税的税务局同志路过,他叫朱惠庭,刚在三官堂桥附近收完地摊税,准备回家去吃中饭,他路过那个竹篓边,也看到一个小年青低头守着一只半人高的竹篓,好家伙,习惯动作来了。是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有习惯性的职业毛病,理发的,常在路上看人家的发型,做裁缝的,喜欢盯人家的新衣服,这收税的,就怕有人漏税。 朱惠庭走过去,习惯性地问:“你这竹篓里装的是什么?有没有税单?”
    小年青显得有些慌张:“竹篓里……装的是家里腌的咸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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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07: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1-21 07:41 编辑

                                       二
    朱惠庭是税收人员,平日里的工作是收收地摊税,这三官堂桥集市大,摆地摊的多,每一个地摊都是要缴地摊税的,也叫管理费,尽管每一地摊收税不多,但积小胜为大胜,税收还是相当可观的,税收人员当然不止朱惠庭一个,但人人都习惯了,看见就要收,决不让一个逃税。他没有上去掀篓盖,又追问一句:“有没有税单。”是的,不管你卖什么,卖东西是要缴税的。
    小年青当然也看见了税收工作人员,连忙说:“我有税单,我有税单。”边说边在身上找了起来,朱惠庭看到这个动作,也静静地等,半天功夫也没见他掏出税单来,又是简单地追问:“你到底有没有税单?”小年青一脸焦急状:“同志,我真的有税单,可能出门走的急,把税单拉在家里了,我这就回去拿。”
    朱惠庭也看到了一根扁担,这小年青一定还有个同伴,于是喊他:“你们两个人抬的竹篓,还有一个人呢?”
    “他去小便了,让我在这里等。”
    这个朱惠庭毕竟只是一个收地摊税的工作人员,没有太多的警惕性,如果把这个小年青与一竹篓咸肉扣下,什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可他还是让小年青回去取税单,心想,有这么一大竹篓咸肉在,不怕你们跑了。
    小年青撒腿就跑,不远处碰到了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抬篓人,一把拽过他,紧张地告诉他:“黄哥,不好了,竹篓被一个收税的扣住了。”
    “他发现什么了没有?”年龄大的那个问。
    “好象还没有,只是向我要税单。”
    “你怎么说的?”
    “我说竹篓里装的是咸肉,出门走的急,一下子忘了带税单,我担心你一回去也被扣,赶紧来找你。”
    这个年龄稍大一点的抬篓人一听,拉着小年青赶紧溜了,很快融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边朱惠庭还在等,左等右等,好半天了,也不见小年青回来,心里头起了疑心,他想,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急需买猪肉,搞不好这竹篓里的咸肉是他们偷来的。朱惠庭有些后悔了,两个人抬竹篓,不应该让他们走,总得留一个吧,现在两人都不见了。这一竹篓咸猪肉,要是真的是偷来的话,在那时物资相当匮乏的年代里,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大案要案了,这次让两个小偷溜了,朱惠庭感觉事情严重了,快速跑到附近的派出所,向中午值班的民警报告。这值班的民警也认为这是一件大案,容不得马虎,马上与朱惠庭一起来到现场,只见这只若大的竹篓还在原地屹着,没人动过,那时的社会风气真的还顶朴实,一大篓咸肉没人偷,没人抢。
    朱惠庭对民警讲,就是这个竹篓,里面装了咸肉。来的那个民警也是没急于打开篓盖看看,先是围着竹篓上上下下细看一番,人家毕竟是吃公安饭的,有怀疑:“朱同志,你确定竹篓里装的就是咸肉?”
    “是呀,抬竹篓的人说的。”
    “那么,你打开检查过没有,里面是不是咸肉?”
    “我只顾查税单,没打开盖子检查一下。”
    说这话的功夫,抬竹篓的两个人,去的时间应该是很长了,小年青回家去取税单,如果一时半会来不了,有情可愿,可另一个是去小便的,这泡小便拉的时间也够长的了,这更加增加了民警的怀疑,这两个补税是小事,没必要逃跑,除非这竹篓里装的根本不是咸肉。民警上前,一把掀开了篓盖,两人一下子看见了,这半人多高的竹篓里,蜷缩着一个人,一个死人,朱惠庭吓得马上惊叫起来:“天那,这哪是咸肉,分明是一个死人。”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一竹篓咸肉变成了一个死人,这三官堂桥下的消息很快得到了传播,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农贸集散地,消息迅速经过添油加醋轰动了上海滩。上海市公安局高度重视,指名道姓的要警法科副科长端木宏峪负责此案。端木宏峪原名是蔡承彦,1927年出生在苏州,起初他在汪伪政权下的旧军队中当兵,抗战胜利后,被国民党收编,他任仓库管理员,因不满国民党发动内战,与其他两个战友一起徒步进入解放区,在路上,他就取化名端木宏峪,什么意思,不得而知,从此他就一直沿用此名。
    他们三人进入淮阴解放区后,被选入雪枫军政大学参加集训。彭雪枫是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新四军杰出的指挥员、军事家,也是抗日战争中新四军牺牲的最高将领之一,他投身革命20年,被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誉为“共产党人的好榜样”。为了纪念彭雪枫,在中国许多地方,以雪枫命名公园和学校。雪枫军政大学也是其中一所,端木宏峪是我党自己培养的新一代刑警。解放济南后,端木任济南市公安局刑警组长,上海解放后,参与接管上海公安局,任侦察处盗窃股股长、治安处一队队长、副处长、刑事侦察处处长,是全国一代名探。端木在上海解放后,就侦破国民党残兵游勇持枪抢劫杀害上海滩大老板系列案,侦破沪上首例储蓄巨款被盗案,侦破歹徒持刀凶杀案,侦破上海纱厂巨款被盗案,锦江饭店涉外凶杀案,于双戈持枪抢劫案,美国领事馆财物失窃案,1989年10月,又指挥一网打尽横行在铁道线上的“东北虎”,一系列震惊中外的案件,在端木细致严谨的指挥下得到攻破,他无愧于一代名探称号,可惜端木因病,于68岁那年故去。
    这次三官堂桥咸肉人尸案,上面点名端木参与侦破,看来,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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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1-22 06:44 编辑

                                       三
    当时才20多岁的端木,带着法医和一干侦察员来了,竹篓当然不能再放在三官堂桥下了,移到苏州河北面光复西路1185号中纺二厂后门,竹篓还是竹篓,死尸还是放在竹篓内,没取出来,周边围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
    看样子,税收人员朱惠庭到现在都没能去吃午饭,他成了关键人物,端木先不忙于打开篓盖,详详细细地听朱惠庭和民警讲竹篓筐的故事,朱惠庭的讲叙中,有一点引起了端木的注意,就是讲,朱惠庭亲眼看到抬竹篓的两人是从南而来,往北向而去,到了桥下才休息。端木问:“你还能记起那个小年青的长相?”
“模样我没太在意,感觉是外地人。”
    端木亲手打开篓盖,一具男尸蜷曲在里面,死者面部黝黑,表情痛苦扭曲,眼睛暴凸没闭上,好象才刚剃过的头,上身一件黑色列宁装,下身黑色裤子,从外貌与穿着,初步印证是外乡人。端木认为,这个死者,就是在茫茫人海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显眼,没特征,现在不知道死者姓啥名谁,抬竹篓的两个人又跑了,到哪抓去?现在,只能对死者进行检查,还有那个竹篓。
    死者脖子上有触目惊心的勒痕,明摆着是“他杀”,杀死他的正是死者身上穿着的衣服上的一根腰带。这死者现在穿的就是一件列宁装,过去伟人穿的服装,往往都会风靡一时,如中山装。这列宁装就是西装改良后的便服,与中山装差不多,只不过在腰间多了一根腰带。当年列宁同志非常喜欢穿,当十月革命传播到中国后,列宁装首先在北方流行开来,到了1960年,中苏开恶,列宁装才退出舞台。竹篓装的是咸肉的辰光,列宁装正时髦着那。根据勒痕,端木推测,勒死死者的工具,肯定就是列宁装上的腰带。把死尸移出竹篓,在死者的裤腿里,发现了几粒脱力草草籽,这种草籽只有农村或者郊外的田里才会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凶杀现场就是在农村或者郊外某个偏僻的田里。
    根据一般的情况,凶手杀人后要移尸,多是从人多的地方向偏僻的地方转移,如果凶杀是在农村,凶手没道理杀人后向三官堂桥集市这里来,因为税收人员朱惠庭是亲眼看到两人由南向北而来,从脱力草草籽和推理,端木认为凶杀现场就在郊外某处荒地上,凶手之所以向闹市移尸,目的是向其他地方抛尸,必定要路过三官堂桥。
    端木发现,死者身上没有任何钱财物,杀人者已经掠物了,但尸者的裤袋里还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副扑克牌。这副扑克牌不值钱,玩旧了,一看一数,这副扑克牌只有52张,缺少了大王二王,而且将近有三分之二的牌上还画着乱七八糟的红蓝圆珠笔痕,有四张牌上写着看不懂的阿拉伯数字,有两张牌上各留有两个小孔,这是一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扑克牌,肯定是死者生前喜爱有一副牌,但是这副牌有什么真正的用途,不知道,可能用来赌博,也有可能用来其他方面,反正端木一时也不能下结论。
    除了死者衣物、扑克牌,还有的就是这中竹篓了,这只竹篓做的十分粗糙,在上海的每个集市里都有。江南有的是毛竹,这毛竹可是一身都是宝,竹编、竹雕、竹席子到处可见,就是许多扁担也是用毛竹做的,那么用来做菜蓝子的也多,做挑土的“土箕”也有,当然也可以编装货物的竹篓子。死尸移出后的竹篓,侦察员仔细一查,在密缝处发现了几片虾皮和几根染红了的竹叶子,底部还有两根麦苗,在竹篓外表有一个地方,还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散开放射状一样的红颜色。死体不会说话,竹篓也是一样,还有那副透着邪气的扑克牌,要找线索,必须遵照“专业的事,让专家说话”,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专家,端木分配任务了:
    王法医负责尸检;
    侦察老冯和小邱负责调查竹篓;
    侦察员老张带队去查死者的身份,可以根据死者身高、相貌、衣着、刚理的发型查;
    端木自己负责查这副神奇的扑克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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