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横祸（连载）1、2、3

广鸟

                                  捡来的横祸

                                      一

    俗话说：“地上文物看山西，地下文物看陕西”。单看山西省版图最大的城市“忻州市”，它总面积达25157.641平方千米，在这个忻州市境内，拥有佛教的“五台山”、“雁门关”，而且忻州市还具有摔跤之乡、中国八音之乡、中国杂粮之都、双拥模范城等称号。有这些至高荣誉的城市，却在1992年发生了一起严重伤人事件，甚至惊动了联合国。

    1992年，全国各族人民认真贯彻邓小平同志视察南方的重要谈话和党的十四大精神，改革开放进入蓬勃发展的新阶段。这一年，农业增加值5808亿元，占全国生产总值的24.2%，粮食总产量为44258万吨，是历史上第二个高产年。农业上的丰硕成果，主要是全国农村进一步完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的种田积极性发挥出来了，产量上去了，同时劳动力也解放了，许多农民在农闲时会进城打工，这些农民工在建筑工地上是最多的。

    11月19日，山西忻州张有昌也象往常一样，出门到环境监测站的建筑工地上班，农民工文化不高，但有一定的体力，今天的工作是处理一口水井。张有昌负责挖土，作业时，发现在土壤中，有一根短短的，大约三公分那么长的一根金属棒，精致、发光，表面十分光滑。张有昌从来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他弯下腰捡起来，装入工作服胸口处的口袋里。那个年代，全国职工平均工资才为2711元/年，也就是说平均月工资才225.92元，农民工更少，大家都处在舍不得花钱的时候，也没什么大钱可以花，许多人看到稀罕东西是要收藏起来，舍不得扔掉。可天晓得，张有昌捡到的那么好看好玩的小金属棒，其实是捡到了横祸，竟然给他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时间一长，张有昌把捡到小金属棒的事忘了，他仍然照常工作，吃中午饭，可到了下午，张有昌开始感觉头有点晕，恶心也来了，吐了好几次，他自己感觉好象是吃坏了肚子，工友们劝他回家休息休息。张有昌回到家，躺下就睡，他的老婆做好晚饭，他也不想吃。张有昌暂时停止进食，但躺在床上的他，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是恶心的次数越来越多，头痛、头晕，老婆急忙把他扶到村保健站看病。保健站的医生就象当年的“赤脚医生”，对一般的疑难杂病根本不懂，也就是配一些消炎止痛之类的药，让他回家服用一段时间。

    张有昌从发病到就医，才不过区区几天的时间，人已经被折磨得瘦了一大圈，平时作息有规律，身体很健康的一个人，突然被头晕、呕吐、头痛压垮了。张有昌的身体出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症状，时间一长，皮肤从大腿发展到腹部和头部，大家搞不明白，倒底是什么疾病引发的。张有昌不可能去参加劳动了，也很难进食，因他的老婆身怀有孕，为照顾张有昌，张有昌的哥哥张有双和父亲张明亮，共同陪送张有昌到县医院就诊。县医院的医生水平总要比村卫生员强，可是到医院住院以来，张有昌的病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严重起来，身体上的青紫皮肤转变为青黑色，头发大片大片脱落，人相当地衰弱，医生怀疑张有昌是中毒所致。然而，医疗条件受限，没好的医疗设备可以检测张有昌倒底是不是中毒，如果是中毒，那么是中了什么毒？再一细想，张有昌已经进不了食了，吃什么吐什么，中毒只能是猜测了。

    时间一天天在过去，张有昌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他向医生反映，每天的大便也不行了，颜色越来越黑，身体发烧，诡异的事情再次开始了，日夜陪护着弟弟的张有双哥哥，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和张有昌一模一样的症状，张有双得的疾病症状竟然与弟弟一样，而且先后顺序毫无二致，难道张有昌得的毛病会传染？紧接着恐怖的事儿又来了，父亲张明亮也得病了，反应出来的症状与二个儿子一个样，只不过他是来往于家里和医院，“传染”的程序没有张有双那么严重。这一家三个男劳力，在医院里得不到缓解，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病人懵了，医生懵了，张有昌挣扎着对父亲说了，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要不“货比三家”，换一家更好的医院治治，否则要连累了哥哥和父亲。

    建议被马上采纳，县医院也没办法阻止，只能怪县医院没本事，总规是大医院里的医生见多识广，任谁都想生存下去。进了一家大医院，兄弟两的病情还是没有得到控制，恶化地更厉害了，山西太原的大医院设备条件更好，医生的技术更精湛，然而，兄弟俩的病情并没有在大医院得到有效的治疗，病情没有控制住，反而迅速恶化，张有昌的皮肤由青黑色转变成了血斑，溃烂出现了，伤口没办法愈合。医生可从来没有遇到过此类的情况，医生也没办法诊断出病人倒底是得了什么病，不知道病因，无法对症下药。有医生提出，是不是幅射导致的疾病？医院把这个疑问上报到山西省卫生厅，卫生厅立马否决：山西省没有放射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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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张有昌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痛感是越来越强烈，张有昌经常痛得睡不着，张有昌如此，哥哥也一样，兄弟俩感到绝望了。他们是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农村家庭，兄弟两靠着打工挣来微薄的收入已经支撑不下去这个医疗费，再继续下去，这个家早晚会被拖垮，问题是，到了现在，大医院也没搞明白自己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兄弟两双双提出回家，回家？意味着放弃治疗。到了家里，休养，张有昌和张有双的病情没有一点好的转迹象，父亲张明亮的病情也开始加重起来，一家三个男丁，都陷入了绝望之中。12月2日，张有昌终于停止了呼吸，至死，他也没整明白，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从一个相当健康的人，到逝世，张有昌只有短短的14天。张有昌死后第五天，哥哥张有双也去世。诅咒一样，父亲也明白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同时，张有昌的老婆也开始出现了张有昌那样的症状，一家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村里的人们也怕了，许多人逃离是非之地，村民们不与张家人说话，走道也绕开张家。在张明亮弥留之间，他拿出存折交给儿媳妇，交待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最好的医生，查出原因，治好这个病，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否则张家要断了血脉了。
    张明亮也走了，他的亲家公，儿媳妇的亲爸找上门来，在有关部分怀疑是传染病，决定封村之前一天，两人逃一样地千里迢迢地摸进了北京人民医院。首都大医院，这医生的水平就不一样了，这设备也够级别的了，12月17日，急诊室主任楼滨城医生迅速为张有昌的老婆张芳做了全面检查，发现张芳的各项指标十分离谱，数值只达到正常人的十分之一，专家会诊，制定了特殊的治疗方案。几天下来，张芳病情有所稳定，专家结合张芳的症状及治疗得到的改变，推断张芳是受到了放射性物质的影响，医院出面，找到国家相关专业人员对张芳进行了检查对比，明确张芳受到了放射性物质就是钴60。
    北京人民医院血液病科室，是该院最强科目，并拥有全国甚至全球最权威的团队，辐射病虽然很容易致人死亡，但并非没有办法医治，早期治愈率还是蛮高的。张家三人的死亡，是受到了这根神秘的小金属棒的影响，这根小金属棒，现在知道了它的名字，就叫钴60。钴，金属元素，质地硬而脆，1735年，瑞典化学家发现了钴元素，在1869年期间，俄国化学家门捷列夫建立了元素周期表，钴排行27，钴60具有很强的放射性，人体受到钴60影响后，会造成严重脱发、损伤人体血液的细胞组织、造成白细胞的减少，甚至患上血癌，这一切，张家二代三个男人身上产生过的症状完全相符。好在张芳爱影响并不大，没达到危及生命的剂量，一人二命是保住了，但她以后生下的孩子却是痴呆的一个。
    山村省没有放射源，这可是省级权威机构下的定义，既然没有放射源，那么张有昌一家几人是怎么受到钴60的辐射影响的？的确，当今社会上，一般的人是不可能接触到钴60的。张芳进北京人民医院前，张有昌、张有双、张明亮都过世了，张芳进北京人民医院的同时，张有昌的生前友好，工友、朋友，陆续被送进了医院，他们都出现了与张有昌一样的病证，专家们这才意识到，放射源很有可能就在张有昌工作过的附近，那时候，山西这起重大病情，也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山西省政府接到中央命令，必须、尽快查清放射源，减少伤亡。是呀，这同黎巴嫩几千个传呼机瞬间爆炸一个样，全世界有头脑的国家，绝对会纷纷查找，我们有没有。中国是没有了传呼机，但对讲机有没有？苹果手机有没有？吹风机有没有？CT机有没有？当然还有很多西方国家进口来的洋电器玩意儿，中国人也怕了，没人知道下一次世界大战会是怎么打的，可能就是人家一阵遥控器指挥，引爆敌对方电器玩意儿，或者通过生物传播，到了时候，全部中标。
    山西省政府责成省卫生厅快速组成专案调查组，这卫生厅也怕了，事儿闹大了，甩锅是不可能了，这么多病人放在医院里，已经证明受到了钴60的影响，但他们怎么也搞不懂，这钴60是怎么来的，现在它老人家又在哪里。调查小组来到张有昌工作过的地方，全面摸查开始，可惜几天过去了，没有找到放射源。高级别的调查组一筹莫展，这时，接待过张有昌的医院传来一个消息，那个医院一个医生回忆，当时张有昌在送进这个医院的时候，从张有昌衣服中掉出一个小金属棒，这根短短的金属棒色泽鲜艳、质地光滑，不是常见的金属物件，所以给了这个医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回忆，当时医生还问过张有昌，还要不要这个东西？其实张有昌早把这件事忘了，就摇了摇头，医生就随手把金属棒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后来，这名医生也听到了调查组讲，张家人是受到放射性钴60的影响才导致不幸的，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过的那个金属棒，很有可能就是钴60，这名医生马上向领导汇报。医院出动大批工作人员寻找小金属棒，当然工作人员当时不知道这小金属棒的厉害，如果知道的话，打死也不敢去翻垃圾桶，得穿上防护服才行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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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医院的垃圾是有专门的垃圾车运到垃圾堆放地点的，那里的垃圾堆成了一座小山，全体人员一点一点的地找，这臭气冲天的垃圾山，被他们翻了整整三天，愣是没发现，小小的金属棒到哪去了？院长找到医院专门负责出垃圾的清洁工，让他回忆，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那天垃圾不多，他偷懒了，就近倒在了马路对面的那堆垃圾堆里了。快，迅速组织人马去找，阿弥陀佛，那堆垃圾还在，很快找到了，工作人员把它装进特殊的箱子里，交给专家检测，的确，罪魁祸首就是它，钴60找到了，大家悬着的心才落地。那么，这个钴60是怎么溜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圈子里的呢？
    根据张有昌工友的回忆，张有昌生病的那天，张有昌是在环境监测站工地劳动过，那天下午开始犯病开始的。调查人员来到此地，用专业仪器进行地毯式检测，发现那里不予考虑处都有钴60污染过的痕迹，而且还查到有一处放射性物质污染最严重的地方，这就是张有昌捡到小金属棒的地方。源头地找到了，但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钴60哪？查！原来，环境监测站所在地，在1973年还是一块农产品培育基地，为了粮食增产，山西省忻州市想了很多办法，但效果不大。当时忻州市科技局查阅国际上粮食增产的案例，发现放射性钴60可以改善粮食产量，于是，忻州市科反局专门从苏联引进5支钴60 ，又从法国引进1支钴60 ，一共是6支。不得不说，钴60 果然有出色的效果，但渐渐地，忻州市科技局也意识到，钴60 对人体有严重的影响，国际上已经禁用，所以忻州市科技局马上把6支钴60收藏起来，贮藏地，就是张有昌挖土的那口水井。
    1980年，原来的农产品培育基地迁走去了别的地方，这里成为了环境监测站，1991年，环境监测站决定扩大规模，在建设时，监测站工作人员发现了钴60的贮藏处，对它进行了安全转移，可是在转移时，只取走了5支，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倒底是有多少支，反正有1支遗留在了原地。建设中，监测站对贮藏钴60地方进行过爆破处理，隐藏的那支钴60被炸了出来，恰好，张有昌来工作了，有幸被张有昌看见，好看，好玩，捡起来放在口袋里了。照例来讲，监测站在收回放射性钴60的时候，程序是相当严谨的，那时还专门配了一个拍照的人，那人去的时候是仔细地一张张拍照，到取出钴60的时候，漏了几张，不知什么原因，后来找到他时问了，那人倒也老实讲了，知道钴60对人体损伤相当厉害，取钴的时候没跟进去，故尔好几张照片没拍，当然也不知道有几支钴60。工作马虎呀！
    事后，忻州警方追究了一大批相关工作人员，如忻州环境检测站，不知道钴贮藏有多少支就贸然施工，这件事件迅速传遍中外，甚至受到联合国的重视。通过这件事件，中国对于放射性物质的看管得到了加强，因为放射性物质的辐射作用，不仅仅会危及到被害者身体，
    也会影响到下一代，引起染色体的突变。对呀，回忆到文化大革命期间，有放“卫星”的报道，讲有的工厂自己研制出了锅炉，是文化大革命的丰硕成果。锅炉可是有一定内压的呀，有的单位发生过锅炉爆炸，如衢州化工厂的锅炉就爆炸过。这锅炉加工制造中，有一道工序不能省，就是要对锅炉所有焊缝进行X光无损探伤扫描的，这X光扫描可不是任何一个工厂都能进行的，要在特殊实验室里进行的，这个实验室四周墙体上，都密封有厚厚的铅板，工作人员还需穿上笨重的防护服，没有这一套，想自己搞锅炉，谁都怕，因为不是每一条焊缝都保险，保质量的，谁知道在焊接时，有没有灰尘掉进焊缝中？现在医院中的CT室，核磁拱震室，就是种牙齿前拍片子室，都有辐射，无影的射线，谁也怕那。
    张有昌一家灭门惨案一出时，张家所在的村、南关镇顿时人心惶惶，许多人纷纷逃离这个被“诅咒”之地，有亲戚的找亲戚，有关系的找关系，生怕恶魔下一个找上自己。学生不敢上课了，工厂不敢开工，那么大的一个南关镇，瞬间变成了一个死城。的确，钴60的放射已扩散了，张有昌是农民出身，本来对卫生就不讲究，而且，更要命的是，小金属棒一直来放在他的工作服上衣口袋里，他老早忘了，其他人更是不知情。张有昌身上带着的放射源，传给了他的工友，回到家传给了他的老婆张芳，又传到了村卫生所，传给了哥哥、父亲，又进入了县医院。在县医院的病房里，张有昌的工作服总算脱了下来，挂在床头墙上，边上躺着一个女病友，县医院里一些医生、护士、病人、清洁卫生工，都受到了影响，当然还有送张有昌的汽车司机等等。
    1992年山西省钴60辐射案，死了3人，138人伤残，张芳生下一个女儿，终生低能。对工作的不负责性，害死人那。
    天上不会掉馅饼，不义之财不能取呀！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