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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3 07:3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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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夏天有多偏心,就对冬天有多畏怯。小城的冬天是清俊的,和每一个固守乡土的小城人的一生那样,少有风雪漫天的宏大,但每一丝寒意都与冬雨如影随形。相比之下,小城的夏天似乎大都与轻盈的“水”有关,鲜汁入喉的甘爽,雨水也可抚慰炙烤下的灼热。
儿时的夏天是热的,也是甜的。午睡醒来,最期待的就是大人取出床铺底下趴着的大西瓜,解渴之余更能冲淡梦醒的迷离与昏沉。大人买瓜,总要在瓜皮上敲敲打打一番,小孩不明就里却也要有模有样地跟着敲几下,在几声或清脆又或沉闷的回应中,无据地猜测西瓜如何长大。有时,以“乖”作为条件,大人也会在途经杂货店的时候,制造一些惊喜,倘若得不到点缀着彩色巧克力碎的圣诞杯、三色杯或是牛奶冰砖,也会在心里期待下一次的甜丝丝。
如今,我已有了胃寒的毛病,冰镇西瓜是不敢想了,只是偶尔馋虫大闹,也要拣一只大小适中的西瓜与家人分食,瓜瓤中心最为妍丽、甘甜的部分花落谁家,则是无尽长夏里一个关于爱的小仪式。
爸妈的夏天远不止于此。
妈妈说,童年的夏天离星空很近,虽不是触手可及,但好像总有繁星掉下来,轻轻落进了梦里。那时,人们多在户外纳凉,夜幕降临,调皮一点的孩子,比如她自己,为了躲开长夏的烦闷与无聊,就要从二楼的窗户出去,借着邻家楼顶的砖瓦,攀上自家的屋顶,在与星斗、虫鸣作伴的夜里,沉默却又专注地打量小街的行人,不知哪些是归人,哪些是过客。这时,脚下灼热的瓦片已在柔和的夜风中平息了白日里积攒的焦躁,滚烫不再却温热依旧,绵延无尽的瓦片与沿街的河道平行,成片铺展开去,不知通向哪一处不知名的灯火,一些百无聊赖的时候,她要循着灯火走一段,就像数不清的猫咪曾经经过,留下了无数个午后的困倦与邻人灶间的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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