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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土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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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0 07: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转帖】
  村庄异地搬迁,老屋很快就要拆除,不久前,我约了弟妹,三人特地到老家东璜山,去清理与已故父母共同生活过的那间老宅子。

  看到墙旮旯里的那只蒙着厚厚蓬尘、黑不溜秋的土灶时,心里顿生怜爱之情。须知,当时它给我们带来了多少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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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0 07:54: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家砌的是“三眼灶”,即设有大、中、小三个灶,大的用来煮猪食、中的用来烧饭烧粥、小的用来炒菜。自己是长子,常要利用课后、假日帮大人烧饭、煮猪食等,所以,对烧柴的土灶弊端很有了解。

  如,平时烧火做饭,一旦柴草不够燥时,总是会燃一把灭一把,用火筒去吹,被烟熏得泪流满面,呛得直打咳是常事,倘一不留神,还会被火苗烧着头发。

  早先的土灶特耗柴草,被村人戏谑为“老虎灶”,后经过改良建成省柴灶,但终究还是离不开柴禾。其时,因为砍柴不易,田柴又少,母亲常叮嘱我,要省着用柴,并手把手教给我“炉膛清空,小把进柴”等办法。我如法炮制,效果不错。

  还记得,我们兄妹三人常常一放学就喜欢钻进灶间,跟屁虫似地围在忙乎的母亲身边,七嘴八舌地讲着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班里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一边“嗯”“哦”“啊”地回答着,一边手不停地干着活。

  后来我们兄妹三人先后有了工作,成了家,回老家相聚时,还是会照例屁颠屁颠地围着灶头干活的母亲,唠叨各自小家庭生活中的琐琐碎碎,当然都会知趣地帮母亲干些灶头活。母亲去年仙逝,三兄妹商量“当大事”,地点也放在灶间。无形之中,灶间竟成了我们兄妹思想交流的好去处。

  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围着土灶吃饭,仿佛是个盛大的仪式,炭火和柴草混合的气味不管怎样刺鼻,我们都显得很“欢庆”。母亲涮完锅碗,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父亲便一掀一掀地,将炉膛里尚存的炭火迅速退到一只偌大的火钵里,并再从炭盆里倒出一些木炭,让我们兄妹暖身。调皮的弟弟,不时用木棒去拨弄未红的木炭,“劈劈啪啪”火星常会溅到我们的头上、身上,火光像个放映机,忽明忽暗,灶身就是银幕,跟着忽明忽暗,那种其乐融融的样子,一直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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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0 08:02: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三个“小不点”总感到吃不大饱。在快要熄灭的火钵里,放上三四个小番薯或小毛芋,待小木棒翻过两三次后,“美食”就来了。

  我们先让父母尝,他们总是这样一句:“我们吃饱了,你们吃。”有时还不过瘾,就再煨一两个玉米棒子,火候掌控得不好,翻得不是时候,不是煨焦,就是夹生,但我们不管这个,就抢着“品尝”了,还连说:“好吃好吃。”

  到了腊月末,与灶台打交道则愈发频繁了。本来常常扮演打下手的“火头军”的我,这个时候,往往要“晋升”成母亲的助理。因为母亲年迈体弱,像站着一连炒十几锅米胖这样的活儿,就会显得力不从心。

  一到除夕夜,更是亲情交汇的高峰,也是土灶最忙的时候。

  首先,母亲把烧得熟透了的猪头,从大锅里捞起来供奉在桌子上。猪尾巴含在猪唇里,代表全猪。父亲点上火灶香纸,请过灶君菩萨,然后又将猪头送上谷祠敬过神,母亲才动手砍猪头。

  接着,一家大小围在一年难得丰盛的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吃起年夜饭,边吃边聊。晚餐后,父亲在自家的天井里,燃起了一堆柴火,祈求人畜两旺,丰衣足食。母亲在灶头顶端贴上新对联,指望灶君菩萨把好运带到家,指望我们兄妹都有出息,全家平安。

  当时,在我们孩子眼里,这样做很有点迷信色彩。现在想想,这是大人们的一种精神寄托呀!忙完这些,大人们又围坐在土灶四周,边取暖,边饶有兴致地谈论着,海阔天空,神游世界,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

  ……

  “阿哥,看着你边干活边紧盯着土灶,是不是又在想我们小时候在这里的那些趣事了?”

  妹妹的一句发问,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我应声道:“是呀,我们三兄妹已与土灶结下了不解之缘。”

  “可惜,我们都用不着它了。这不,现在我们三个小家庭,家家都是煤气唱主角,电器当配角,土灶连当群众演员的机会都没有了。”肚里颇有些墨水的弟弟不无诙谐地说。

  “不过,土灶带给我们的种种好处,我们是不能忘记的。”这句话,几乎是三兄妹同时说出来。

  是呀,土灶……所有这一切,怎么抹也抹不去。我们已经把您幻化成影像,折叠在书页里,一有闲暇,便会慢慢细细咀嚼、回味。

来源:浙江日报钱塘江版    作者:厉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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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0 08: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位厉守龙作者,写得真好啊,思念着母亲让我动容。土灶已经与我们远去,土灶的故事,就是我姑姑的故事,表妹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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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2 03: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文章写得很有感情,将父母亲情与土灶有机地结合起来,再揉进三兄妹的孝心......
其实我们这把年纪的人大多与土灶结过缘,在农村生活过的自不必说,即使住在城里,也并非煤球炉的一统天下,我记得五十年代我们住在松木场的时光就是烧柴灶的,不是那种用砖砌起来的土灶,而是以一口小缸为骨架,用拌了草筋的泥糊起来的小型柴灶,杭州人称其为“缸缸灶儿”,没有烟囱的,烟是直接从灶门口的上部排出来的,所以在使用时室内是烟雾弥漫的,好在所住房屋通风良好,门窗也都是敞开着的,房顶是清盖瓦,瓦缝里都会往外排烟。我与哥哥都曾利用放学后和星期天外出捡柴火,有一回发现菜农翻地翻出来许多包心菜根,我们两兄弟捡了一大堆,向农民借一辆钢丝车拉回家来,晒干后当柴烧,还蛮经烧的呢。
我还记得杭州有句俚语叫做“人家屋里活气数,缸缸灶儿出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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