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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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我家的老屋，吃饭间的造型奇特，状如驳壳枪的枪套。枪套的前端与灶间相连，狭长部位的墙角正好置一张纺纱桌，桌子两侧刚容下两把纺纱椅。两把老得发红了的竹椅，一把对着南窗，一把靠着灶间。

　　一直以来，母亲坐在灶门一边，既可顾及灶头烧饭做菜，又可抽空干些针线活。其实，母亲坐在纺纱桌边很是舒适，桌子不高不低，取物起身很是方便，再是桌子临窗，采光又好，一天中坐在这位置时间算是最长。

　　自从父亲退休之后，面对南窗的那把椅子就归父亲坐。父亲平时关心时事，自费订的报纸每天必读，这些报纸一张不落整齐地放在桌子一侧。

　　父亲退休前是国营企业的食堂会计，退休在家，母亲顺水推舟把做饭的差事交给了父亲。一开始，父亲做饭，母亲不可能站在父亲身边一步不离，而灶间门边的座椅就成了母亲“观摩”的最佳位置。母亲坐在那里既能做些针线活，又能“指挥”父亲的做菜步骤，真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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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菜麻油鸭”是父亲的创新之作。从市区新河弄菜市场买来一只活鸭，宰了后，父亲总是坐在桌子边，盆子搁在方凳上，不厌其烦地拔鸭子的细毛。待鸭子处理干净后，就在煤球炉上文火慢炖，依照他自己设计的程序，添加干菜、麻油等配料。因烹制时间长，香气随窗飘出，引来邻居询问：“董先生，侬在烧啥东西，嘎香！”这时，父亲将头探出窗外，答道：“我烧干菜鸭。”“干菜还可以跟鸭一起烧？”邻居不解地问。在这个时候，母亲也会搭讪：“好吃，侬也好试试。”

　　犹记得，每到除夕，我们全家人都要回到老屋，“干菜麻油鸭”是餐桌上的“保留节目”。家人们很喜欢吃这道菜，油而不腻，酥嫩可口，老少咸宜。因为好吃，妻子跟随学，仿着做，一直传承着父亲的烹制厨艺。

　　父亲离世后，母亲坚持一个人生活。一日，我回家看望母亲，母亲正在灶间，朝南的窗子里洒满阳光。很自然地，我坐在父亲常坐的那把椅子上，侧身询问母亲的近况。除了回答我要问的，母亲总会说：“有我在，饭的热气在，他总能闻到的。”

　　父母虽已作古，但每每想到纺纱桌边的两把竹椅，无论朝向那一边，都是他们爱的方向。

　　来源：浙江老年报浙里养俱乐部版      作者：董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