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pc1951 于 2023-4-26 08:04 编辑
小说：野渡无人之五
雨小了，由于滞后效应，洪水依然汹涌翻卷，河底的石头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我用树条子在大梨树下搭个架子，覆上两块塑料布。这两块塑料布围成的帐篷严严实实，安顿肖珞雁坐在帐篷里。阵雨总算停了，又刮起北风，但天依旧阴沉沉的，估计已到傍晌了。早饭吃得早，又经过一番折腾，感到又冷又饿。 小岛北面的柳树棵子上挂满了漂浮物，我仔细翻动，找到5穗嫩苞米和一大抱黄豆棵子，把这些可吃的抱到梨树下。雨停后，大梨树的枯枝北风一吹就干，我用柴镰刀砍下枯枝。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启开蜡封，取出火柴点燃柴堆。火越烧越旺，我们在篝火旁边烤火边烤苞米和毛豆，烤好了让肖珞雁先吃，我返身到河边捞了一大堆漂来的树枝晾着。回来一看，她坐在篝火旁一口也没动。我逗她：“还挺贤惠的，等干活的人回来后再吃。”她苦笑着说：“也不知道妈妈的病怎样了，我又差一点淹死，现在回想起来真后怕，幸亏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一步也不能走，耽误在这里，明天要是还走不了怎么办？”我告诉她：“从现在起，只要不下大雨，下半夜水一定会退下。你的脚明天早晨肯定能走路。你妈妈年富力强，滨城医疗条件很好，有病也会很快康复。我一定把你照顾好，你也要配合，吃点东西才能恢复体力。”“你真会安慰人，听你的。”她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拿起一穗苞米吃了起来。我们吃过东西后，又用各自的搪瓷杯在炭火上烧了开水。雨后河水浑黄，可不敢喝生水。 把木柴架起来，火势越烧越大，我又找来几块大石板，搭在篝火的周围。抓紧时间割了三大抱细软的茅草，摊在河滩上晾着。砍下一棵小柳树，将树梢打个结，把烧得滚烫的石板掀上柳树梢，一块块拖进帐篷里。拼好石板后再把茅草铺上，帐篷里马上就热气蒸腾，塑料布上也凝结上一片水珠。打开帐篷通风，一会儿茅草就干透了，扶肖珞雁在帐篷里躺下。用搪瓷杯里的热水浇毛巾，拧干后给她敷在脚踝上。敷了几次以后，她说不那么疼了，脚敢活动了。让她好好休息，我又得出去找吃的。 刚才搬石板时看到了几只林蛙，没顾得上抓。天渐渐凉了，看来林蛙开始下山入河，准备越冬了。翻动河边的石头，果然发现有林蛙。当年的林蛙还小，我捉了十几只两年生的。又从漂来的黄瓜架子上摘了大大小小四个黄瓜，捡了几个苞米。把苞米和林蛙烤好，就着黄瓜，晚饭还过得去。 山里昼短夜长，黑夜说来就来。我和肖珞雁和衣躺在帐篷里，石板还有余热，厚厚的茅草干爽松软，散发出清香。四周漆黑一片，在荒无人烟的山沟里和一个姑娘并排躺着。闻到她的气息，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温热，不免有些心猿意马。突然像电光石火，高原原的倩影闪现在眼前。心想，如果躺在身边的是她那该多好。高原原就像是黑夜中的灯塔，指引我泅出欲望的深渊。只要我们之间还有一丝希望，我就要为她守身如玉。 一阵风刮过，帐篷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外面又飘落起小雨。听着风雨声，肖洛雁说：“你终于承认了喜欢我，其实，自从在县里听你大会发言后，我就喜欢上你了。今天你又救了我，我们永远也别分开，一辈子在一起。”说着，她拉过我的手紧握着。 我说：“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我的妹妹，那是一种亲情。即使我们相互喜欢，也只是相互吸引，将来能不能走到一起，还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我最近看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其中写道：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 ，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按马克思的说法，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单独存在，从而脱离家庭和社会。我们的前途现在是无法预知的，所以我们最好把彼此的好感珍藏在心里。将来条件成熟，一旦考虑清楚了，再确定是否发展成恋爱关系。我们同学在感情方面都很慎重，这就是主要原因。现在漂零在山沟里，不敢去爱，也没资格去爱。一旦有了相爱的人，我就会生死相依，矢志不渝的。万一又走不到一起，对我就是难以承受的伤害。不敢爱是怕受伤害，这样的事见得太多了。”她争辩道：“我才不管这些呢，反正我就是要跟你好。”我说：“你能这样表白我非常感动，但我们的路还很长，没必要现在就用这层关系把两个人绑在一起。能走一个，就先走一个。眼下很现实的问题是：我如果一辈子在农村，你妈妈能让你嫁给我吗？”一听说到她妈妈，肖珞雁神情黯然地说：“我妈妈管我们可严呢，姐姐在青年点有个对象，妈妈硬把他们拆散了。非得要姐姐嫁给小陈，再通过小陈爸爸的关系，把姐姐单调回城。我姐姐回城后，她原来的对象就精神失常了。”这证实了我的猜测，而且又是一个受伤害的活生生的例子。 黑暗中她还是能感受到我的沉思，忙接着说：“你和那个人不一样，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你肯定不会在农村呆一辈子，这里的水太浅，养不住你这条大鱼。”话已说到这里，我必须向她剖析自己：“我这个人按高原原的说法就是：待人处事太理想化，情感化，也很自信。但缺乏周旋能力，更不会怀着一种目的去逢迎。我自己也意识到了，想改变也难。自信源于我能独立思考，又有价值和道德的底线。这都是看那些古典诗词，受士大夫传统影响的结果。李白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陶渊明说：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这就是所谓风骨。但在有些人看来，很可能认为是骄傲、固执甚至是偏执。现在这个年代，我可能会处处碰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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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26 08:01:17
发表于 2023-5-7 19:41: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