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衲 于 2023-3-29 10:53 编辑
小叔叔的家乡情结 我们的叔叔今年已八十高龄了,清明期间还是从南京赶回浙江宁海桑洲,祭扫祖坟、视故宅、访亲友。 是日,天气预报,有阵雨和雷阵雨。在桑洲岭上,通向我爷爷的墓地尚有一百多米陡峭、狭隘的泥泞山道,我们兄弟,六十几岁的人,上山小心翼翼,尚觉困难,叔叔硬是在女婿和外甥的前护后推下来到墓地祭拜。他遥望南山岗,那平静、凝视良久的神情上,我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南山岗,淡入天际,云雾萦绕,那是我曾祖先的家乡——平园李家村;岭下,是桑洲镇和清溪,是我爷爷一辈子生息的故土,也是我叔叔、我们兄弟几人儿时生活、嬉戏的乡土;崖下,高速道和省道在此通过,想必我爷爷当年选择此地作长眠安息,就是想在此能目睹儿孙们的回归。其时,云层初启、阳光乍破,该是先祖父母为儿孙们的到来而欣喜动容? 我叔叔十四岁时被我父亲接到宁波读初中,其后考入宁波财经学校。上世纪五十年代未,我叔叔毕业分配到南京江宁矿区工作。是年,我父亲被划为右派,没了工资,我叔叔把他工资的一大半都寄给我妈,我妈要养育我们兄弟五人,日子够艰辛的,直至63年,我父亲摘除“右派”帽子。其后他结婚、生了二个女儿,节假日回浙江家乡是他的首选,也不顾关山遥遥、旅途艰辛,至退休后,我们兄弟的儿、女婚事,他每每必至。近年,我婶婶得病,行动不便,我叔叔外出就须女儿、女婿陪同,她们尚在工作,要外出(回故乡)就由不得他了。 女儿最懂父亲的心思,每逢他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故乡了。问他,却说,老了,有点头眩。去年,听说我们兄弟一行人要来南京看望他,高兴得他几天都没睡好。那些天,上中山陵、登大桥观光台、游秦淮河、拜孔子庙,他是全程陪同,那象近八十的老人!前些日子,他老是唠叨,八十岁了,还能几回回家乡?这次来,女儿没有事先告诉他,老人就像小孩,得哄着他,怕他又会几天睡不好觉。 我叔叔头晕是真,医生说他颈血管细狭,脑细胞缺氧,平日喝点酒有利血脉畅通,但我叔叔不喝白酒、也不喝红酒,只喝故乡黄酒,想方设法从家乡带上一坛加饭酒,也舍不得喝,只喝一小杯,时间久了,酒起白花、发酸,他就是不肯倒掉,却说酒越陈越好。女儿说他那里是喝酒呀,分明是在品味故乡呀!家乡的米面、青块、麦饺,样样宁海土食,他都喜欢,(其实我们也很喜欢)每次来我们都让他带上一大堆。 车子要起程了,我叔叔一副依依不舍、欲说又罢的样子,堂妹告诉我们,要不是我们只有三天假期、南京还有老妈得照顾,他真想多耽上几天。我们告诉他,我们兄弟会来南京看望他的。他点点头。是呀,八十岁了,还有几回回故乡? ——2018年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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