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雪 发表于 2022-6-13 20:44:22

茫茫草原祭英灵——2016年为已故兵团战友迁坟建墓纪实

茫茫草原祭英灵——2016年为已故兵团战友迁坟建墓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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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13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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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草原祭英灵
——2016年为已故兵团战友迁坟建墓纪实

八月的乌拉盖草原婀娜多姿、色彩斑斓。碧绿色的原野上披上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外衣;成群的牛羊觅食在乌拉盖河畔;草丛中的各色花蕾虽然多半已凋零,但仍然散发着沁人肺腑的清香;湛蓝的天空中不时地掠过几只雄鹰,在朵朵白云中穿来穿去……秋天那迷人的景致,把天边草原装点的分外妖娆。
2016年8月末,原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五十三团五连的二十多位兵团战友从北京、天津、保定、唐山和呼和浩特等地齐聚乌拉盖,为四十多年前牺牲在这里的王静、顾建荣、宋跃新三位战友移坟建墓,重祭英灵。安葬仪式确定于八月二十四日在乌拉盖公墓举行。
这次活动是在八连战友为张世常等战友移坟之后的又一次义举。北京战友李印宝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他得知八连战友移坟建墓活动的消息后,立即与王长生等人商定:要为五连王静等已故战友移坟建墓。这个提议在微信群公布后,引起战友们的强烈反响,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出力,把重新安葬已故战友这件事情办成办好。为了协调各地战友统一行动,组成了移坟建墓筹备工作小组,并很快展开了前期准备工作。
移坟建墓这件事听起来简单,可操作起来并非一帆风顺。有以下几项工作是办好这件事的先决条件,也是该项活动成功实施的关键。
一是墓地申请征用,好在几年前乌拉盖管理区在巴彦户稍镇东北五公里的山坡上建起了公墓,公墓东南角专门划出了一块知青墓地。当地民政部门规定:对当年兵团战友实行特殊优惠政策,可以在公墓免费安葬。因而,这件事就很容易地解决了。
二是经费筹集。为三位战友移坟建墓活动在微信群上发出了募捐倡议。不到一个星期,五连战友就有一百多人募捐现金四万多元。原连队指导员柴玉彬及梁淑媛、魏宽国、杨晓媛四位战友,带头捐款千元,为大家开了好头;天津战友身患重病,家境十分困难,但她不顾众人劝阻,参加了捐款,不少外连队战友听到消息后,也踊跃集资捐款。一场自发的募捐活动演义成了心牵故土、情系兵团、缅怀战友、不忘初心的感情画卷。
三是对三位战友墓地的寻找和遗骸辨认。限于当时的条件,兵团战友去世后,都在驻地附近就地掩埋。兵团解散后,墓地风吹雨淋、鼠盗沙埋,有的还几经迁移,下落不明。为了寻找和确认三位战友墓地,八月中旬,李印宝、王长生两位战友从北京驱车千里来到乌拉盖,他俩调查了当年知青墓地的变迁情况,走访了留守原场的多名老战友后,听说六连职工吴木匠当年掩埋过世知青,但吴木匠已过世多年。在红专战友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吴木匠的儿子包特木勒。包特木勒五十出头,为人很热情,他介绍说八十年代初,他在贺斯格乌拉(当年53团团部)上小学,清明节老师曾带他们去张世常烈士墓地祭奠过,老师还给他们讲了张世常烈士的英勇事迹。那里有七、八座坟墓,位于牧场东北方向三公里左右的小山坡上。听父亲说,墓主人都是当年的兵团知青,从东到西是按去世时间年份排列的。在包特木勒的带领下,墓地很快就找到了。
由于墓地多年无人填土上坟,有的已夷为平地,有的只能看到几块砖头。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几个牧场小学生放学回家,在墓地附件发现了一个头骨,学生们不只是何物,竟然把它当足球踢来踢去玩。后来启坟收拾骨骸时,发现顾建荣的遗骸的确缺少头骨。因张世常烈士等三人遗骸已于前些日子迁走,所以按掩埋时间推算,顾建荣、宋跃新两位战友的墓穴位置基本可以确定。而王静因牺牲比较早,不在此处安葬,有人知道是在连队西南方向一公里处下的葬。
第四件事最难办。迁坟移墓重新安葬需要征得死者家属亲人的认同和协助。顾建荣是独生子,父母双亲在八十年代先后去世,家中再无亲人,只能由战友们自作主张了。王静亲属寻找很费周折,他的父母也早年过世,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但原住址拆迁后,居住地几经变更,谁也不知道他弟弟如今沦落何处。北京战友于德龙几经周折,终于在北京崇文区知青档案馆里,从尘封已久的知青档案中,找到了王静弟弟王孝,上班单位是清河毛纺厂,并且登记的住址是清河毛纺厂职工宿舍。
清河毛纺厂离北京市区较远。得知消息后,李印宝、王长生喜出望外,立即冒雨驾车来到清河。毛纺厂早已停产解散,他俩在工厂宿舍四处询问,结果查无此人。是宿舍太多相互不认识,还是信息有误,原本他就不在这里。正当他俩要放弃寻找时,迎面遇到一位六十开外的同龄人,老人听说是找过去厂里的职工,热情地告诉他们去前面的棋牌室打听一下,因为那里多半都是毛纺厂的退休老职工。按着老人家的指点,他们走进棋牌室一打听,果然有人认识王孝。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照新地址寻找,很快就见到了王孝。
王孝听说兵团战友要为哥哥移坟建墓,激动地一把抓住了王长生的手,没说几句话,王孝便泪如泉涌,泣不成声。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亲人”,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和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头:
原来,1971年王静牺牲后,爹妈极度悲伤,不久他的妈妈病倒,卧床不起;老爸原本患有心脏病,加之失子之痛,几年后悲催而故。从此,家中陷入了困境,没有工作的姐姐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不情愿地选择早婚出嫁。就在要新婚出嫁的前几天,心神不定的姐姐出了车祸,不幸身亡。两年后,妈妈也离开了人世,王孝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身心憔悴的他独自挣扎在人生的单轨道上。四十多年过去了,听到战友要为哥哥移坟迁墓,他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辛酸的眼泪感谢战友们的深情厚意。
宋跃新是保定知音,她父亲是省农业公司的领导干部(准厅级),母亲是早年知识分子,在市造纸厂工作。八十年代末期,父亲退休后,举家迁回原籍浙江省金华市。如今父母过世多年,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俩如今是否还在金华市无人知晓。多亏保定战友金振林通过同厂的工友,几经周折打听到了宋跃新的弟弟李池在浙江金华市的一家公司工作(这位工友的弟弟与李池是同学)。几天后,金振林与远在金华的姐弟俩取得了联系。1974年宋跃新去世时,李池、李宏姐弟俩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他们只记得有一年姐姐宋跃新回保定探亲,因身体有病,在家中多住了十几天。就在姐姐探亲回家之际,父亲为他办理了病退回城的手续。但姐姐哭闹着坚决不从,甚至以绝食抗拒。她说离不开兵团,离不开兵团那片土地,更离不开那里的战友。无奈之下,她父母只好打了退堂鼓。宋跃新拖着带病的身子,心中装着“保卫边疆、建设边疆一辈子”的信念,又重返了兵团。
宋跃新是个要强的姑娘,回到连队后,连领导为了照顾她的身体,把她调到了炊事班工作。在炊事班,她脏活儿累活儿争着干,强忍病痛不吭声。1974年春天,宋跃新病情加重,住进了师部医院。严重的贫血导致她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医生确诊她为白血病,医治无望。连队派了毕桂芬等两名女战士在医院护理。为了延长她的生命,等到她父母来兵团能见到女儿,两个月中连队有五十多名战士为宋跃新献了血。六月中旬,她的病情恶化,不幸病故于师部医院。

那时雪 发表于 2022-6-13 20:45:13

如今,听到有人要为姐姐宋跃新移坟迁墓,姐弟俩将信将疑。四十多年过去了,还有谁能惦记献身边疆的姐姐,为她修建坟墓?是有什么样的过命情结的人能为姐姐重祭亡灵?时过境迁,姐姐的尸骨还能找得到吗?姐弟俩陷入了懵懂的沉思中。直到他们接到了确切的通知:八月末兵团战友要去乌拉盖举行建墓安葬仪式,希望他俩能一同前往时,他俩才从梦幻中醒了过来。八月二十日,他们从金华市出发,途径北京、呼和浩特、锡林浩特,辗转来到了乌拉盖管理区,与各地兵团战友会面。
经过近一个月的辛劳奔波和精心筹备,前期准备工作终于有了眉目。墓碑制作、棺木订制、祭品购置、墓穴施工、骨灰启运以及祭奠仪式安排等基本就绪。八月二十三日,参加安葬活动的各地战友,陆续到达了乌拉盖管理区。我和曲英平从呼和浩特出发,二十三日凌晨赶到了霍林河。上午九点多,我们与各地战友在乌拉盖老东北宾馆相聚。红专与牛长岐是留守原场的兵团老战友,我和他们曾在一个连队生活过。意外的重逢,我们倍感亲切。听王长生说,他俩是我们这次活动的功臣,寻坟建墓、食宿安排,迎来送往都多亏了他们;赵大嫂是五连老兵赵拉皂的遗孀,虽然已年近七十,还是东跑西奔,当起了我们的“联络官”;管理区管委会办公室李雅栋主任、民政局朱文峰干事、文化局王增儒馆长等有关单位领导也为我们提供了多方面的支持和帮助。为了表达我们的深切谢意,午餐后,我和李印宝、曲英平、崔一萝还给管理区和民政局赠送了锦旗。
八月二十四日凌晨,天蒙蒙亮,在红专与老战友和当地寿衣店老板的带领下,王长生、王次方、金振林、丁守维、白晶一行七人,冒着蒙蒙细雨,来到了顾建荣、宋跃新的墓地。青青的碧草守护者英灵,肥沃的黑土覆盖着忠骨。虽然墓地杂草丛生,但透过草丛依然可以确定墓穴的大概位置。顾建荣的墓损毁严重,在几块破碎的砖块下挖掘不到一尺,散落的骨骸便呈现在眼前。还好,除了头骨,大部分还算完整。宋跃新的墓穴比较完好,腐蚀掉的棺木隐约可见,遗骨旁,她那把生前最爱的口琴,还静静的伴随着她;几缕乌发还依稀可见。在寿衣店老板的引导下,按当地的移坟换棺习俗,办完了启灵程序,灵柩车在战友们的护送下来到了乌拉盖公墓。
因为上午十点钟就要举行迁坟安葬仪式,王长生等五位战友又从公墓急匆匆地驱车赶往王静墓地。来到五连驻地,连队营房早已不见踪影,草丛中洒落的基石、砖块随处可见。连队驻地西南面几平方公里范围内,堆起了十几层楼房高的土山,距离营房的残垣断壁不足百米。听赵大嫂说,这是几年前开采露天煤矿的剥离土层堆积起来的,王静的墓地被这巨大的土山覆盖了,英雄的亡灵已经触入大地。

王长生弯下腰,流着热泪蹲在一处断壁前哽咽着:“王静啊王静,我们的好兄弟,你和我从同一座学校出发,乘同一列火车,坐同一辆马车来到连队。又在同一个班、同一间宿舍相伴才半年,你就离我们而去。今天,战友们来看望你,是要带你回‘新家’,你高高兴兴地跟我们走吧!”他和弟弟王孝边哭边说。把脚下王静生前曾踏过的泥土,一把一把地收入一块洁白的方布中——这片热土中,遗骸寻到了。
雨,一直不停,而且越来越大;好似苍天也为离去的战友恸哭;云,一直阴沉,好似大地也为在天的英灵哀伤。在纷纷扬扬的烟雨中,公墓上的施工人员,还在进行着新墓最后的收尾工序。三座正方形的墓地砖混水泥结构,既坚固大方,又庄严肃穆;三位战友的石刻墓碑挺拔地树立在墓地前;战友们敬献的彩色花圈,整齐地摆放在草地上;酒水、果品、糕点和香纸等祭品敬奉在墓碑下。
上午十时整,安葬仪式准时开始。北京战友王长生主持了安葬祭奠仪式,在低沉的哀乐声中,战友们鞠躬致哀、告慰英灵;保定战友金振林致悼词,深情缅怀三位已故战友的伟业丰功,一字一句寄托着我们的无限哀思;北京战友李印宝宣读了墓志铭碑文,掀起了我们心中痛楚的波澜,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一个个鲜活的面孔。
雨水冲不掉心头的思念,时光带不走消失的音容。大家静静地伫立在雨中,久久不愿离去。快到中午时分,安葬仪式圆满结束。这次活动,我们事先没有通知贺斯格牧场(原53团)领导,当我们从公墓回到老东北宾馆后,牧场武玉柱书记得知了消息,带着两位副场长刘宗皓和徐霞专程赶来了。他抱怨我们回第二故乡做好事,也不与“娘家人”通个气。中午,武书记设便宴招待了我们当年的兵团战友,并且就地召开了座谈会。座谈会上,武书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与老战友们合影留念。
八月二十五日,各地战友先后踏上归程。一个月来的忙碌,虽然感到有些疲倦,但大家的心情是那样的释怀和欣慰。正如兵团战友老鬼所说:“你们是死去的我们,我们是活着的你们。”这次迁坟建墓的成功举办,不但告慰了已故战友的在天之灵,也了却了我们多年的一个夙愿。我们把一个安宁祥和的“家”送给了逝去的战友,也把兵团战友的情感世界留在了天边草原。暮色年华的我们这代人,我们这代独一无二的兵团人,衷心的祝愿那些为“保卫边疆、建设边疆”、为“屯垦戍边、亦农亦兵”而献身的战友们与蓝天共舞,与大地同眠!
二0一七年元月,于呼和浩特

那时雪 发表于 2022-6-13 20:53:53

挥不去的知青情,流不尽的知青泪........老鬼说,他们(指逝去的知青)是逝去的我们,我们是活着的他们。

大乌珠 发表于 2022-6-14 09:18:34


       当年我工作在虎林边境检查站(后改为月牙良种场)时,在1975年的那一天,杭州十一中的知青施柏荣因车祸而去世,他就被埋在检查站背面的荒草中。二十多年后,当时的知青们把他从快埋没的荒地中迁回到杭州的钱江陵园。

那时雪 发表于 2022-6-14 20:33:51

本帖最后由 那时雪 于 2022-6-14 20:35 编辑

大乌珠 发表于 2022-6-14 09:18
当年我工作在虎林边境检查站(后改为月牙良种场)时,在1975年的那一天,杭州十一中的知青施柏荣 ...

杭州知青施柏荣幸运的,回归家乡......下乡黑龙江兵团上海知青方国平主编《生命记忆》记载了401位逝去在黑龙江省的知青。另外方国平还调查并写了悼念内蒙古兵团碱柜死于沉船之知青的诗。收集这些材料,非常不容易。
其他省市自治区也应该搜集下乡时不幸逝去的知青资料,留存载史,供后来者反思,借鉴。

大乌珠 发表于 2022-6-21 08:54:27

那时雪 发表于 2022-6-14 20:33
杭州知青施柏荣幸运的,回归家乡......下乡黑龙江兵团上海知青方国平主编《生命记忆》记载了401位逝去 ...



老坟起棺过程。



迁入杭州钱江陵园壁葬。

那时雪 发表于 2022-6-22 19:38:18

大乌珠 发表于 2022-6-21 08:54
老坟起棺过程。




悠悠岁月人有情,逝去知青有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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